如果不可回寰, 那至少要最后三天要留給林小牛……

    至于老人的心愿, 其實早就已經完成了：林小牛是個勤快聰明的孩子, 從他一開始就懂得挑擔子用牛奶換饅頭就能看出來。再過幾年，必然大有所為。

    回了家, 見林老太又拉著老爸不知道在絮叨什么, 林沐心便把方曉梅喊了出來，小聲并迅速道：“媽，明早咱們一起去小牛家，把紅糖糕做出來, 然后擺脫爸送去。”

    “見到小牛啦？”方曉梅道，“是這么打算的。”

    林沐心不由自主又道：“媽，你去小牛家, 見著他爺爺了沒？”

    “見著了，”方曉梅并無異常道，“他爺爺腿腳不好, 沒出來，我跟你爸就去打了個招呼，說了一下借用廚房。”

    林沐心問：“老人家身體如何？”

    “看著還不錯，怎么了？”方曉梅有點奇怪，不知道女兒為什么突然問起林小牛的爺爺。

    身體看著這不錯，是內部疾病嗎？

    林沐心原地轉了個圈，方曉梅終于看出她焦慮，問道：“怎么了？”

    “沒、沒什么……”林沐心矢口否認。

    因為系統原因而提前知道的事情，林沐心無法對爸媽說出，而林小牛從未提起他的爺爺……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林沐心倏然想起林小牛對自己提起富戶流水宴前，臉上的焦慮。

    林小牛從未因為過生意而焦慮，那份焦慮的對象根本不是不能提供貨物！

    也許林小牛是打算接下這個生意，賺上一筆錢，帶他爺爺去好一點的醫院看看身體。

    林沐心恍然大悟，心中更加煩悶起來。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親人即將離開卻一無所知的感覺。

    可她也不能對林小牛說，你的爺爺快要離開了，好好陪陪老人家之類的話。

    “啊

    啊啊——”

    林沐心煩躁地撥亂頭發。

    她能做的，只有和爸媽一起盡量把工作給接過來，然后給錢，讓林小牛快點，快點帶老人去好醫院。

    也許還能挽救回一段時間。

    “心心，你怎么了？”方曉梅很是憂慮。

    林沐心咬著嘴唇看了母親一眼，悶悶道：“明天咱們早點去小牛家里，把東西做出來，讓老爸幫忙送過去吧，小牛他爺爺身體好像有點……”

    “問題不大吧？”方曉梅急忙問，“小牛跟你說的？”

    “他就是說……”林沐心頓了頓，道，“就是說，等這單生意做完，想問我請個假，帶他爺爺去縣里的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方曉梅忙不迭點頭：“那明天讓你爸送東西去，讓小牛趕緊帶他爺爺去看。你給了小牛多少錢啊？”

    “給了二十五。”林沐心捋了捋頭發。

    本來應該是給二十二的，但是林沐心湊了個整，這個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給少了。

    “要不要多給點？”方曉梅遲疑道，“小牛替咱家辦了很多事兒……”

    “明天，明天再說。”林沐心下定決心，推著母親回房間，催她去休息。

    這一夜林沐心在床上輾轉到凌晨一點才睡著，等早上五點，天蒙蒙亮，她就迅速起床。

    昨晚兌換好的材料正靜靜地堆在門口，也不知道是誰拿過來的。

    不過系統的安排向來是這樣，林沐心吭哧吭哧把東西提進來，暫且堆在院子門口。

    爸媽也都起來了，林老太卻還在呼呼大睡，按照前兩天的慣性，不到早上九點后，她是起不來的。

    一家三口在洗漱后，就頂著晨曦，朝林小牛家去了。

    林小牛家在西林家比較偏僻的地方，旁邊就是一片水草豐美的半濕地。平日里除了各村各家走買賣，林小牛還要飼養奶牛，擠奶，照顧爺爺。

    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年，練就了他一身勤快的本事。

    他家屋子和林沐心家一樣有點老，但是周圍井井有條，顯然主人是有好好打理過。

    屋子不遠處就是一個草棚，里面五頭大奶牛，正慢慢嚼動著干草。

    對于林沐心他們這么早就來了，林小牛還有些驚訝，急忙領著他們去灶房。蒸屜昨晚他都刷過了一遍，

    干粽葉也全都泡過水，擦得干干凈凈。

    “林叔，你們來得好早。”林小牛有些不好意思，他剛起來沒多久。

    “沒事，”林沐心把他推出灶房，“這里我們來就行，你爺爺呢？我去給老人家打個招呼。”

    果然，林小牛眉宇間出現了一股隱憂。

    林沐心看得仔細，見狀不禁在心中悄悄嘆息。

    但是下一刻，林小牛就笑著說：“我爺爺年紀大了，還在睡覺，不用去打招呼的。”

    “那你去照顧你爺爺。”林沐心不容置喙道，“這里我們來就好，等會送貨，也讓我爸去送。”

    此時林茂國已經開始引灶膛火，方曉梅利落地往鍋里倒入一大鍋水，準備燒開。

    林沐心拿出稱稱取需要的面粉和糖，分別往里面放上酵母。方曉梅倒水進去攪和成糊狀，再分到每個墊了粽葉的蒸屜里，一個個摞起來放到溫暖的灶膛邊去發酵。

    林小牛一邊看著，發覺自己似乎真的插不上手，而林沐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他快去照顧爺爺，他才很不好意思的離開了灶房。

    他先是去看了看奶牛的情況，才回了屋，坐到了林大牛的床邊，小聲喚著：“爺爺，爺爺起床了！”

    林大牛躺在床上沒有動靜，要不是胡須還因為呼吸的氣流在微微顫動，幾乎都要以為出了什么事情。

    他的爺爺這幅樣子已經好幾天了，前段時間林小牛出去賣貨時，林大牛想給奶牛喂草，卻一時不差被奶牛拱了一下，摔倒在地。

    當時本沒覺得什么，但是他漸漸覺得身體各處都不舒服，飯也吃不下去了。

    其實林大牛的身子一向穩健，突如其來的衰弱，讓林小牛手足無措。

    也正如林沐心所想，林小牛想跑完富戶這一單生意后，賺到了一些錢，就帶爺爺去縣里醫院看看。

    沒能叫醒林大牛，林小牛心里的憂慮再添一層。

    為了安心，他下意識地從五斗櫥里掏出了一個小包，里面放著三十多塊錢。

    這是林小牛從挑擔賣牛奶開始，一直到如今才攢下來的錢。

    其中二十五塊還是昨天林沐心給他的。

    等今天生意了結，就問村里大隊借一下拖拉機，送爺爺去鎮上，然后坐車去縣里。

    林小牛已經全部規劃

    好。

    上午七點多，林沐心反復叮囑一定要讓林小牛盡快帶他爺爺去醫院，讓林茂國問村里借拖拉機送，之后才匆匆回了家，帶上書包出門。

    接著她又去老林頭的衛生所張望了一下，見林弘文正推著自行車準備去上班，立刻大喜。

    “弘文叔，弘文叔！”她蹦來跳去，“弘文叔！”

    林弘文見到林沐心，有些意外笑道：“怎么還沒去上學？”

    平日里，林沐心是六點將近七點就要出發的，今天卻七點半了還沒離開。

    “今早家里有點事，弘文叔，能順路搭我一程不？”林沐心急忙請求。

    這還有啥好說的，林弘文招招手：“趕緊來。”

    蹭上了順風車，林沐心心里稍稍安穩了一些，同時又覺得，每天除去了上學的時間，她就根本沒有多余的空閑啊！

    周六周末又要去縣里，一周連軸轉。

    直到坐在教室里上課后，林沐心的心里還一直不得安寧。

    她反復打開兌換系統，查看林大牛那條商品信息，希望這條信息能得到刷新，但是一天過去，依舊沒有任何刷新。

    幾乎是一路小跑著回家，林沐心一推開家門，就大喊道：“爸，媽！”

    林老太從房間里出來，打著呵欠：“你爸媽沒回來，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沒回來？”林沐心一怔，“一天都沒回來？”

    “對啊。”林老太抱怨道，“你還不去給我做飯，要餓死我這個老太婆啊！”

    “我侄子呢？”林沐心又問。

    林老太翻了個白眼：“我哪知道！”

    林沐心懶得理她，把書包甩回房間，去隔壁張麗家看了看，果然見林新在，于是謝過她的照顧，又一路跑去了西林村林小牛家。

    這兒也沒人，林沐心稍稍放心了一些，知道爸媽應該是看林小牛一個小孩獨自帶著爺爺去醫院不放心，估計是跟著去了。

    “心心。”身后傳來聲音。

    林沐心轉身一看，竟然是章豫。

    “你怎么在這兒？”

    “伯父伯母跟著林小牛去縣里了，明天估計才回來，我猜你要來找。”章豫說著，走近過來，道，“吃了飯沒？”

    自然是沒吃飯的，林沐心搖搖頭。

    “那帶你去鎮上吃。”章豫回身要去推自行車

    來。

    林沐心上前一步，揚聲道：“去我家吃吧，我給你做飯就是了！”

    章豫回頭，表情有些意外：“真的啊？”

    “真的，趕緊來。”林沐心走上前，道，“你待會給我打打下手。”

    “那沒問題。”章豫笑起來。

    兩人一前一后回了林家，林沐心先去把林新接了回來，讓章豫抱著哄一下，章豫顯然沒照顧過小孩，手足無措的。

    林老太就坐一邊看著，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林沐心先是量了米，又洗了幾個土豆茄子等不需要多處理的菜，又出灶房，把林新放到無所事事的林老太懷里。

    “奶奶，麻煩您照顧一下您重孫子！”她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