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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伊戈覺得自己再也不害怕睡覺了。因為他有特蘭德,有公爵,還有朋友們、mama和貓咪。 經過黑夜與噩夢,醒來之后,他又會回到特蘭德身邊。 “晚安,傻獅子。”伊戈說。 END.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序章·True. 那是個好天氣。 小特蘭德和小伊戈釣魚回來,一前一后地在河邊走著,采摘野花。經過麥田時,他們就去瞧瞧刺猬的窩。 他們大概十二三歲,正是瘋狂長個子的年紀,只要過幾天褲腿就會短一截,露出光潔的腳踝。孩子們蹦蹦跳跳,跑一會兒歇一會兒,彼此打鬧。 小特蘭德吹著口哨,學著大人的樣子邀請同伴: “走吧,去喝一杯。” “喝什么?” “還能喝什么?當然是蜜酒!干了一天的活兒不該犒勞下自己?” “酒店不會讓我們賒賬。” “那就用魚和螃蟹跟他們換。”男孩晃了晃網兜,顯得十分闊綽。 小伊戈心事重重,沒有回答。 “怎么了?” “不,我就是想到了昨晚……” 小特蘭德警惕起來,問朋友:“昨晚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一個夢。我有點……害怕……” “夢有什么好怕的?不過也不一定,我以前夢到過野狗敲門來吃人,嚇得我晚上不敢開門,結果被我媽揍了一頓。你夢到什么了?” “……” “說吧說吧!別怕,說出來就不可怕了!” 小伊戈猶猶豫豫地開口: “我夢到一個廣場,太陽很刺眼,到處都是圍觀的人。廣場中間立著幾尊被涂黑的神像,模樣十分嚇人。神像上綁著好多人……他們一直在掙扎,但沒有舌頭叫不出聲。士兵把他們的舌頭都割掉了。” “他們是罪犯?” “我不知道……也像是某種祭品。然后一個穿白袍的老人下令,奴隸們就把燒紅的鐵水就往下澆……鐵水熔化了神像,熔化了那些被綁在神像上的人。你知道嗎……當那種紅色的、發(fā)亮的液體慢慢地流動,碰到人的身體……皮膚肌rou和骨骼就焦黑了、爛了,整個人的形狀漸漸就沒了。我很害怕。他們看起來在慘叫,痛苦地扭動,肢體往下脫落……但是他們被割掉了舌頭,所以只能發(fā)出沙啞的喉音。有很多人在圍觀,興奮地大喊,有人還在笑。還有一群小孩被帶來看處刑。” 兩個孩子沉默了,像發(fā)冷的小貓一樣抖了抖。小特蘭德說: “我聽說,附近有個奇怪的地方……有時會有一些古怪的人深夜在那里集會,點起火堆……有時候還能聽到慘叫聲,第二天就會有人失蹤。大人們從來不提,但其實心里都知道:失蹤的人是被獻祭給某種東西了。” “你別說了!” “哈哈哈瞧你!這都信,狼人你信嗎?” “可是我聽過他們聚在一起唱頌歌,‘挽救我們吧,海洋之女,無垢的星’……” “都是假的,別怕。” 兩個男孩摟了摟彼此的肩膀。到分岔路口,他們要道別了。小特蘭德今天要和奶娘一起到鎮(zhèn)子上去找采購。 “今天的花采夠了嗎?” “夠了,mama會喜歡的。除了花,我還準備了這個禮物,悄悄給你看……”伊戈笑笑,從褲兜里掏出一塊手帕,上面縫著兩只小黃貓,“這是mama和meimei,我做的。” “真像貓啊。” “嘖,不給你看了!走開!” 伙伴們站在路口又玩耍了一會兒,然后告別。 天快黑了,抱著花的伊戈趕著回家。 他有些著急,想在花新鮮的時候送給mama。她生病有一陣子了,病情反反復復,但最近好了許多。馬上就要到伊戈的生日了,mama答應他一起去看木偶戲。 伊戈急匆匆地跑著,和漸漸變長的影子比賽。血紅色的夕陽勾勒出黑暗的邊緣,男孩就在陰影與余暉的間隙奔跑,懷中的白花搖曳。 “mama,mama!” 他穿過花園,跑過盛開的虞美人。屋子還沒點起蠟燭,看不見人影,不過他能聽到叮咚聲和腳步聲。 “mama,你看啊,我今天給你準備了禮物!” 伊戈興沖沖地跑到臥房前。花朵仍然嬌艷,他放心了,用手絹擦拭額頭的汗水,抻了抻領子和褲腳,像個抱著花的小紳士。 敲了敲門。 咚咚咚。 咚咚咚 咚。 “mama?” 他有些焦慮。 風聲從門縫吹過,尖銳而微小,汗水從太陽xue滑落。屋子里到處都是腳步聲。喧囂一片,但周圍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見。 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聽到遠處傳來馬匹的嘶鳴,大人們在吵嚷什么?可能是爸爸回來了。 啪嗒。 屋子里傳來聲響,像是杯子被打碎了。 “mama?” 伊戈推了推門,門打開了—— 血紅色的大窗,夕陽仿佛一個熔爐,黑暗的房間是包裹它的鐵皮。 玻璃杯碎了,鮮紅的液體灑了一地,倒映出男孩的身影,他抱著白花。隨即,花束落在地上,血泊就蕩起波紋,玷污了白花。 風吹著,白紗飄動。 “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