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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咬著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邊使勁兒地用袖子擦去鼻涕和眼淚,一邊拼命點頭。 時候到了。 在晨曦照亮純白的森林之前,一匹馬飛馳而去,載著兩個私奔的男孩。 老婦人一直站在大宅的門口,看著朝霞明亮起來,看著風雪飄落。在回憶中,她養育過的孩子仍在盛開著白玫瑰的庭院里玩耍,笑著奔跑。 “永別了少爺,千萬保重。” 瘸腿的老婦人久久地站在原地,淚流不止。 **** 一路上,兩個孩子小心翼翼。 他們穿過人跡罕至的山林,從小路走。肚子餓了,特蘭德就生火,把帶的rou干和面包烤熱給少爺吃。到了夜里,他們有時在山洞里待一晚,有時寄宿在農民家里。 農民們都在謠傳,東邊和南邊好像開始打仗了,據說是幾家貴族老爺起兵造反,現在帝都正在派兵來鎮壓。 特蘭德聽了心有余悸。 “還是遲了,要是早在開戰前把伊戈少爺藏起來就好了。”他想。 第二天起來,兩個孩子又匆匆趕路。 連續走了四天,伊戈少爺的身體不太吃得消,特蘭德就想辦法租了一輛簡陋的帶棚馬車。 車夫大叔是個實誠的人,正好要把一車土豆運到去帝都賣,順路就捎帶上兩個孩子。特蘭德騎著馬在旁邊護送,打扮成女孩子模樣的伊戈就坐在車棚里休息。其實這樣有點冒險,因為馬車只能沿著大路走。 果然,還沒走出路米爾省,就遇到了士兵與哨卡。 特蘭德警惕起來。對方有5個人,一個小隊。恐怕接下來的路上都會有這樣的哨兵在把守了。 馬車停下,拿著長槍的士兵走過來。 “你們是什么人?” “老爺,我是路米爾的農民,要去帝都賣貨。車上裝的都是土豆。我在路上遇到這對年輕小夫妻,就捎帶他們一起去帝都。”車夫大叔誠惶誠恐地摘帽點頭。 “你又是什么人?”長槍指向特蘭德。 特蘭德下馬,向士兵行軍禮:“我是帝國第二皇家騎士團團長的副手,特蘭德?穆阿維亞,正要回帝都報道。車上坐的是我的妻子,我們剛剛完婚。” 士兵愣了一下,應該是在思考特蘭德和他的軍銜孰高孰低。 “怎么了,發什么呆?”站在哨卡前的軍官喊道。 “隊、隊長……” 新人士兵弱弱地向上司求助。軍官就走過來。特蘭德再次行禮。兩人簡短地交涉了一下,軍官檢查了特蘭德的證件,又看了看車棚里: 一位披著厚毛皮斗篷的黑發少女坐在那里,她五官精致,就是臉色蒼白,顯得病弱。女孩子穿著干干凈凈的繡花粗布長裙,懷里還抱著一只布偶獅子。雖說是嫁了人,看起來還是和孩子差不多。 幾個士兵一看到生病的女孩,說話的語氣都變了輕柔了許多,好像生怕嚇壞小姑娘似的。 “你們走吧,冬天冷,別讓小姑娘受了凍。” 走之前,士兵們還給了他們一個熱騰騰的烤紅薯,叫伊戈抱在懷里暖手。伊戈看了一眼特蘭德,想了想,然后露出一個怯生生的微笑。 這一關算是安全地通過了,特蘭德松了一口氣。但是不能再坐車了,接下來那么多哨所,保不齊還會像今天這么幸運。 當晚,他們在驛站住下,特蘭德給了車夫一些錢,和大叔告別。 在驛站,他們聽到了更多關于打仗的消息:戈爾貢伯爵帶頭造反,聯合幾個諸侯想要圍攻帝都。目前西比爾貴族們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戈爾貢伯爵,另一派則堅決維護皇權。忠于國家的諸侯們正在和叛徒們打仗,宮廷正在派出皇家騎士趕來支援。 “全亂了,全亂了,這是內戰!” “貴族老爺們恐怕是想逼皇帝退位。這我就不同意,女帝是個好君主,比她老公強太多了。” “是啊,以前那個暴脾氣老皇帝有什么好的?兇得要死。搞得稅那么重,兵役也重,軍隊里的好職位還非西比爾人莫屬,普通人類連想都不要想。” “所以說,我還是覺得那女人有本事,把帝國和其他國家的關系處得好好的,做生意機會也多啊。” 在驛站過夜的商人們喝酒閑談,特蘭德也在旁邊喝酒。 “哥們兒,現在去南方的省份怎么樣?戈爾貢伯爵領那邊是不是完全沒法去了?”他問。 “到南方的路都已經堵死了,打著仗呢,怕是只有軍隊還能過去。” 特蘭德慶幸他們及時逃了出來,否則真是插翅難飛。他起身回屋,明早還得趕路。 一個商人大叔叫住他: “等等小子,把這個也拿去。” 他們拋給特蘭德一個布袋,特蘭德接住嗅了嗅,有股薄荷的香味。 商人大叔笑道: “薄荷茶,給你那位可愛的小妻子,她看起來病了。喝點草藥茶這個有助于睡眠和健康。如果你有錢,我可以賣你點兒蜂蜜。蜂蜜和茶是絕配。” 特蘭德苦笑。 難怪說商人的好意都是讓你繼續購買的陷阱。薄荷茶才幾個錢?蜂蜜可價格不菲。但人家說得沒錯,確實有助健康。而且他也想讓伊戈少爺吃一點甜食。 “謝謝大叔,那我買你的蜂蜜吧。” “嚯,這么爽快!”另一個商人趕忙說:“你買他的蜂蜜,我這兒還賣杏仁糖你買嗎?帝都的小姐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