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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無須同這些人廢話,全部逮捕了吧。”衛兵長說。 “逮捕?逮捕了難道還要勞煩新上任的總督大人一一審問這些刁民嗎?根據帝國的律法,反叛者格殺勿論。” “畜生,你——” 野豬般的男人高聲尖笑道:“哈哈哈還等什么,動手吧!注意別弄臟水源,不許弄一滴血進去。” 重甲步兵們拔出巨斧,士兵們也橫起長矛。被包圍的人們縮在一起,背靠著背,手中緊緊握著僅存的武器。 “混蛋……” “不行,人數不夠……” 包圍圈越圍越緊,刀刃漸漸逼近。 躲在窗子背后圍觀的人們不敢看了,躲在角落里的老人哭著捂住嘴角。野狗狂吠著,焦躁不安。 “特蘭德隊長,現在應該可以了吧!” 人群中的“銀熊”第三次吹響口哨。哨音剛落,不遠處就升起了金色的煙花。 金發的騎士認出了那信號。埋伏于暗處的騎士們也都看到了,那是他們第七騎士團的信號。 聽從那金色的呼喚,騎士們出現了。 浩浩蕩蕩,援兵從城的四個方向奔來。 仿佛燃起大火的西風,仿佛摧毀城邦的飛矢,騎士們包圍了廣場。數量是管理人的衛兵與重甲兵的好幾倍。 如黑夜之墻,恐懼與驚詫環繞著眾人。 “什、什么人……!” “他問我們是什么人?”壯漢“銀熊”笑著,拍拍身邊金發的騎士,“您說吧,‘佩特利亞爾之星’。” 金發的騎士義正言辭:“這不要緊。” “不,這很要緊!尼爾老弟你別錯過這個耍帥的機會,特蘭德隊長肯定會很期待的。” “放了他們!”金發的騎士根本沒聽進去。 “這……” 士兵們懵了,完全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而管理人也毫無頭緒。現在士兵們包圍著這群造反的窮人,而他們本身又被一群不知來歷的騎士包圍了。 尷尬的情況僵持不下。“野豬”達爾特忽然覺得這是被反將了一軍,霎時間惱羞成怒,吼道:“愣著干什么!弄死他們,所有叛亂者格殺勿論!”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調轉方向,揮舞著長矛沖向無名的騎士們。 “啊啊啊——” 可結果顯而易見,騎士們就像虐待新兵的老手一樣,輕輕松松就把敵人打趴在地上哼哼。 然而“野豬”達爾特還不放棄,仍然下令要士兵們再次還擊。 “怎么會……!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尼爾別錯過第二次機會,快說:我們是——”銀熊真的急了,恨不得按住金發的騎士高聲喊出來。 就在這時,悅耳的鯨牙號角吹響了,仿佛音樂的長調—— “總督府”阿爾達希爾宮的琉璃燈仿佛剛加了香油,紅金色更加明亮了。鯨牙號角再次吹響。 人們忽然從混亂中清醒過來,紛紛抬頭望向王宮面向廣場的大露臺,那里曾是國王向臣民宣告的地方。 士兵、無名的騎士、窮人與富商,所有人都停下來,仰望著掛著猩紅色簾幕的大露臺。透過火光,可以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站在那里,高大威猛,令人生畏。 侍者從簾幕的兩邊躬身出來,用裝飾著孔雀羽毛的黃金長鉤,從左右兩邊緩緩拉開厚重的簾幕—— 新的西高原總督。 人們都看見了,那個國王一般的男人走了出來,身著軍禮服,肩掛皮草大披風,頭戴白銀獅吼盔。 特蘭德?穆阿維亞。 隨后,一位黑發的美人來到男人身邊,挽住伴侶的胳膊。他們容貌般配,彼此相宜,并肩站在高處俯瞰著廣場。 威嚴的目光好似雷霆將落的烏云,低下的人們一時間不敢說話,也忘了此前廣場上還是一片混戰。 “沙普爾……”男孩的眼睛睜得渾圓,“天哪……特蘭德竟然是沙普爾……” “沙什么?”金發的騎士問。白銀法師只好花十五分鐘給學生講解西高原的歷史與政治制度,兩人越聊越開心,到最后已經根本聽不進去特蘭德到底要說什么了。 但凡見過特蘭德、知道特蘭德的人都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阿依梅夫人不由得哭了:“天哪……特蘭德,我們的小獅子特蘭德……” 站在王家的露臺上,特蘭德緩緩抬起手,向眾人宣告: “以努神與美蛇神的權能,以西比爾皇帝的名義,我——特蘭德?穆阿維亞,將是西高原新的統治者。” 語言仿佛烙印。 一個名字,一個詞,如guntang的漆印戳蓋在大地上。 他是主宰。 當特蘭德說出這句話后,人們心中就產生了變化。態度改變了,傲慢被收斂,恐懼與敬畏漲起。 “總、總督大人,實在失禮!讓您看到瓦藍區這般丑態……!這群刁民違反了法律……不,不僅如此,他們是謀反!” “野豬”達爾特最先反應過來,以極為卑微的語氣向大露臺高喊著。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總督面前還戴著頭盔,匆匆忙忙地把榴蓮一樣的頭盔摘下來,露出一個冒著熱汗的油膩的禿頭。因為太過緊張了,手一滑,頭盔叮叮咚咚地掉在了地上。 廣場格外安靜。 頭盔的掉落聲顯得突兀又尷尬。 特蘭德笑了,在美人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刀鋒般的美人面無表情,目光盯著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