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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拉女神被一個人類打動,她培養了這名人類成為自己最忠心的戰士,率領著人類掀起了對神族的反抗。 火燒之戰,水淹之戰,還有在那座巨大的神族神宮,爆發的城堡之戰。戰火燃燒了數年之久,才將這純白無暇的血腥神宮燒成了灰燼。 事實上,這都不過是無稽之談。 因為美拉女神根本就對人類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可以說他甚至沒有感情。人類所自以為是的憐憫和救贖,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人類奴隸自作主張的手筆。 “別做多余的事情,人類,”前不久美拉那貫穿胸膛的一擊仍是留了力,憑著神族強悍的恢復能力,副官早已行動如常。此刻,他將西弗按在墻角,驚人的手勁按壓得他的肩胛骨幾乎要碎裂。 “咳,”棕發的奴隸努力克制著喉嚨里涌上來的血腥氣息,他咧了咧嘴,堪稱挑釁道,“我做的事大人都知道,你不能因此而處罰我?!?/br> “你!”副官眼底掠過一絲殺意,但他知道這個人類說得沒錯。大人確實是知道的。 “衛淮。”人類進貢上來的上好綢布被大人用來擦拭自己的銀矛,“你明知道我們給予他們挑戰的權力。” 神族不畏懼任何的挑戰,他們血腥殘暴,卻又人人皆是戰士。恪守著獸性之外最后的原則。 “可這群人類大量匯集在美拉大人你的領地之內,這實在是……”太扎眼了……饒是心思不甚敏銳的神族,也開始傳起了微妙的流言。 以至于這流言終于傳到了那座潔白無瑕的神殿里。 殷紅的血液滴入酒壺,絞架上的奴隸失去了生息。貌美的侍女將斟滿的酒壺端入精致的銀盤,裊裊上到殿前,將這最桀驁不馴的奴隸血管里流淌的烈酒送到了主的唇邊。 主嗅聞著著烈酒的芬香,卻難得沒有暢飲下去?!按笈呐`以美拉為王嗎?” “是的。”神族在他面前彎腰恭敬道,“而美拉沒有對其作出任何的管束,我們實在是擔心……” “擔心他挑戰我的權威?”主笑著搖了搖頭。殷紅的液體在晶瑩的杯中旋轉出一個小小的漩渦。“如果真是這樣,他就該帶著他的戰矛來找我了。” “只是那個人類奴隸太過貪婪,而他識人不清罷了?!?/br> 想了想對方身邊的那個綠眼睛的奴隸,神族了然,“需要提醒一下美拉嗎?” “也不必。”主啜飲了一小口杯中的液體,感受著唇齒上綻開的美妙滋味。他總是不能理解為何,美拉不愿意享受他的戰利品。但這并不重要。“就讓他們的貪婪繼續膨脹吧?!?/br> “畢竟美拉可是那個,這一切都顯得那么合情合理,不是嗎?” 美拉,在神族的語言里,是終結的使者。 誰能對預言做到無動于衷呢?可是美拉是神族最好的一柄矛,在實力為尊的神族里,他的強大讓他無懈可擊。 可如今既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小小的缺口,自然是要鑿得更大一點兒才好。 美拉親手贈予的銀矛穿過了他自己的身體,戰士宛如掛在十字架之上的幽魂。 眾神在遠處冷漠地觀望,方才聚起不成氣候的人類被神的威壓壓制得瑟瑟發抖,大氣也不敢出。 神被他的奴隸拉下神壇,銀色的鎧甲上濺開朵朵血花,那個綠眼睛的低賤奴隸被暗示cao縱的野心逐漸被無盡的茫然所替代。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我,我并不想這樣的啊,我只是,我只是…… 銀色的矛尖細微地顫抖著,帶來顫栗的痛楚,戰士直到這一刻仍舊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淚珠,如當時他第一眼在戰場的余煙中所看見的那般。 他覺得自己大約永遠都不明白人類,明明那般弱小,又那般容易被擊倒,卻又總是為了毫不相干的事情而哭泣。 為了他受傷而哭泣,為了自己獲得他的稱贊而哭泣,為了同胞遭遇不幸而哭泣,為了自己戰勝了他而哭泣。 美拉的鮮血順著長矛滴落入碎裂的墓碑。他甚至有些可惜這些血液被白白浪費。 他用最后的力氣輕嘆,“我認可你,繼承者。你當以美拉之名,繼承終結之義務。” 飲下我的血液,接納我的力量,以我的名字,繼承我的使命。 你不懂!你明明什么都不懂!西弗突然眼里迸出狠色,他一把拽住戰士的盔甲。 “你這個神族,根本就不懂!我才不會為這種勝利而高興,我才不會為喝下你的血而高興!” 你為什么要縱容我,為什么不阻止我,為什么要給自己培養這樣一名對手! “我明明!”他抱著懷里失去呼吸的尸體痛哭出聲,聲音細微到底不可聞,又疼痛難耐。 他一手組建的人類軍隊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領袖,西弗的頭顱低到了塵埃里,那些所謂的優越和傲慢被踐踏成泥。 “我明明,該是愛慕你的啊?!?/br> 逃亡星18區地底 衛淮停在了一副壁畫面前,壁畫雕刻得較之前的清晰有些截然相反的模糊,只是隱隱約約地透露著人物的輪廓。 不知為何,衛淮卻有種直覺,自己一定能看清這幅壁畫,這幅場面似曾相識,緊緊地牽動著他記憶深處的景象。 是了,這個地方,是那些人類杜毅的美拉被眾神擊斃的地方,凋亡之地。壁畫之上,美拉女神輕抬手臂,神的光輝灑在那些人類將士之上,他們面帶微笑,接受著女神的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