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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連沒有再回憶下去,畢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更何況自己那天后就做了基因半永久手術,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已經是一個改造得宛如精靈一般的完美OMEGA。 一個只會生活在掌聲、鮮花、和贊美中的OMEGA。 森林中央,巨大的飛船靜靜地懸停在半空中。飛船側面的光屏上播放內容已經替換成了鮮紅的比賽現況表。 象征選手的編號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上方,編號后面是一個計數器。當一個選手編號暗下來,還亮著的某個選手編號后的計數器就會向上跳動一下。 編號兩側是積分提示板,雙方的積分從0開始,每隔幾分鐘就爭先恐后的上漲。 目前南瓜組已有十數人被擊殺,但南瓜組擊殺人數才不過是對手的堪堪一半。 比賽時間已經過去三分之一,照這個勢頭下去,烏鴉組將贏得最后的勝利。 作為總教官的文圖,手腕上綁定著一個可以隨意調看這個區域內所有攝像頭圖像的局域網光腦。 光腦光屏被均分為八個頁面,所有嘉賓的一言一行都清晰地呈現出來。 他的目光凝固在一個畫面上,發色漆黑的BETA朝著克洛伊護著的嬌弱選手射出一槍。 “這個是……”文圖把這個頁面放大,手指在某條看不見的軌跡上劃過。 “果然,演技不錯。” 槍口在子彈射出那刻微微傾斜,悄然改變軌跡的子彈完全避開對方的要害。 如果克洛伊沒有來得及護住對方,那顆子彈也不過是從手臂下穿過,擊中他們身后的灌木,造成失誤的假象而已。 這樣苦心積慮又有什么用呢?就連性格淡漠的文圖都忍不住產生了一絲興味。 再之后,那個BETA鉆入林中,卻并沒有像克洛伊想象中一般走遠。 他只是遠遠地綴在他們身后,警惕地關注著周圍的環境。 雖然直播間的主播和觀眾們并不能像文圖一樣看出那一槍的故意為之,但隨著比賽的深入,他們也慢慢明白了羅伊的意圖。 “他沒有放棄白蓮花,他只是為了更好的保護他。”八斗的聲音都哽咽了。 多久了,逃亡星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生死相依的場面。 那些選手們的自相殘殺,反目成仇,已經上演過太多太多遍。八斗雖然還會為那些驚心動魄生死一線的時刻歡呼,但心里已經逐漸開始麻木—— 他以及他的觀眾們甚至會有這樣的感覺,這些選手都是最大惡極之徒,他們不值得同情,可以肆意嘲笑。 他們已經不能算得上人。 可現在,八斗捫心問自己,我能夠做到嗎? 在那樣兇險的情況,在那樣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我又能為我現在這種無知的驕傲自豪多久。 羅伊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前方不遠的白連身上,他思考的遠遠沒有場上場下的觀眾那么多。 答應了,就要做到。羅伊信奉的事情一直很簡單。 他第一次摸槍不過9歲,摸的就是手動槍,這種現在幾乎已經在市面上被全自動定焦技術淘汰的武器。 那個士兵被蟲族激斗中被啃去了一邊的身體,他渾身上下都淌著血,但還是竭盡全力沖它開了最后一槍。 士兵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他吃力地喘氣,氣管里冒出血泡,血液流得滿地都是,但他還沒死。 他疼得不行,可憐ALPHA強悍的生命力,他的身體一面恢復,一面又止不住地衰敗。 這世間的極刑也莫過于此了,可是手指連最后一絲持槍的力氣都沒有,他甚至無法自我了斷。 我真是最倒霉的ALPHA了,他心想。 直到那個他看到那個廋弱的,眼睛漆黑的小男孩,他很吃力地露出一個可以算得上猙獰的笑容。 “來幫幫我吧。”他只能發出氣音了。 “讓我解脫。”小男孩的手指在發抖。 “兒子。”垂死的英雄,眼神溫柔又歉疚。 也不對,我該是最幸福的ALPHA,在他終于閉上眼的最后一刻,他這樣想著。 我一直都做得到的,父親。羅伊的手腕輕抬,對準林中某一處。 不管是什么事情。 只要我答應你了,我就一定會做到。 克洛伊帶著白連在林中不時反擊,但卻有意識地朝著某個聲音逼近。 “坐標169,32。” “坐標1111,99。” 阿爾法洋洋得意地環抱著手臂,盯著林間時不時顯現出來的淺黃燈光,大聲播報著。 克洛伊那個傻瓜,現在肯定焦頭爛額吧。他知道對方救了那個南瓜組的選手后就心中暗笑。 誰讓這是在直播中呢?他敢打賭,就算克洛伊有多清楚帶著一個累贅會對這比賽造成多大的影響,他也不能把他丟下。 因為,這會損壞他的形象—— 誰敢相信呢? 青年一代的新領袖克洛伊,卻是一個冷血到骨子里的人。 阿爾法眼睛一亮,他隱隱在林間看到克洛伊帶著白連的身影一閃而過。 來得正好,讓我給你再加大點難度吧。 阿爾法雖然一直呆在同一塊區域,可這塊區域卻是整個森林中視野更好的地方。 烏鴉組的嘉賓可不僅僅在干擾著對方組的嘉賓,他們緊密的跟隨和若有若無地遮擋,擋住的不光是嘉賓的視線,也擋住了選手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