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氣縱橫三萬里 第61節
葉聆遠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她好奇地問系統:【“什么是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是指人在壽數將盡時表現出來?的五種異象。身上光滅,頭生華萎,這是五衰先兆,一旦達到不?樂本座之?相?,五衰不?可逆轉,消亡已成定局。】 葉聆遠聽得云里霧里:【“所以哪怕修仙,也不?可能長生不?老?”】 【長生與不?老是兩種修行目的,請宿主不?要混為一談。】 葉聆遠:【“……這是該跟我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較真的時候嗎?”】 【在宿主知?識體系搭建的過?程中,應當注重基礎知?識的正確性?。】 葉聆遠都想?翻白眼了,覺得系統這是在吹毛求疵,強詞奪理。 葉聆遠跟系統扯皮,緩解了溫奇衡心里的不?安,也緩和了帳篷內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連柳行畫都被葉聆遠這質樸而天真的語氣逗得忍俊不?禁,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如此純粹的人了。 葉聆遠余光看到溫奇衡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天人五衰—— 這么大的事,這么嚴重的癥狀,柳行畫肯定不?是一天兩天這樣了,所以—— 身為她的家?人,溫奇衡應該是知?道的吧? 但溫奇衡恰恰是不?知?道,不?止他不?知?道,連溫掌門也不?知?道。 這十年來?,溫家?父子三人從未見過?柳夫人。柳行畫就自己一個人在院子里,孤身生活了十年。 葉聆遠揣測:【“系統,是不?是因為柳行畫不?想?讓兄長和師兄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所以才不?露面?】” 【原因之?一,另一點,柳行畫已心有死志。】 溫奇衡的手倏地成拳。 即使自己的想?法被人點破,哪怕她一心求死的想?法已經被她的兒子知?道,柳行畫仍是無動于衷。 就好像她什么都不?在意?了。 葉聆遠想?起那天系統說過?,溫掌門跟柳行畫之?間并不?恩愛。 她雖然知?道,但完全不?理解:【“為什么?就因為她的道侶不?愛她,然后還有溫奇衡這么個糟心的孩子?”】 就? 柳行畫眉峰微壓,這怎么能說是“就”? 就是因為溫應升的不?愛,讓她這二百多年的努力徹底淪為他人眼中的笑柄! 溫奇衡差點氣得背過?氣去,吃瓜就吃瓜,怎么還夾帶私貨人身攻擊呢?他怎么就是個糟心的孩子了? 他分明是他母親最貼心的—— 溫奇衡想?了想?,他分明就是他母親最貼心的大皮襖! 葉聆遠不?止不?理解,而且十分費解:【“不?愛就不?愛唄,道侶能結還不?能離了?就非得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有孩子又?怎么樣?大不?了帶著孩子一起走?唄。我瞅著穆門主也挺稀罕他這個師妹的,天極門肯定能給她留一塊清凈地方?。”】 溫·歪脖子樹·掌門:……怎么還勸離不?勸和呢? 柳行畫被氣得臉頰飛紅,蒼白的面色都變得生動起來?。 這、這哪兒是說離就能離的事? 系統沒說話,溫奇衡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邪,臉色陰沉得像是一尊煞神,葉聆遠只好繼續憑吐槽自娛自樂。 【“真就這么愛?真就死了都要愛?”】 【“可是人家?又?不?愛,這種愛法不?是給人家?添麻煩,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嘭! 柳行畫的小院里突然傳出一聲巨響,柳行畫面前的石桌在她掌中轟然碎裂。 很顯然,哪怕已經有了天人五衰之?相?,柳行畫依然修為了得。 系統的直播畫面還開著,葉聆遠眼睜睜看著跟枯骨沒什么兩樣的柳行畫使出排山倒海之?力,神情有些復雜。 【“所以,一個這么厲害的女修,就因為糾結愛還是不?愛的問題,把自己折磨到抑郁準備去死了?”】 【因為溫應升心中另有他人。】 葉聆遠眉頭緊鎖:【“婚后出軌?”】 【溫應升心中這個人已經死了。】 葉聆遠的神情微妙:【“這各宗派的掌門都什么毛病,一個個都喜歡白月光朱砂痣?該專心搞事業的奮斗批為什么要給自己立深情人設?能拉支持率嗎?”】 葉聆遠的腦回路過?于跳脫,雖然有些詞并未聽過?,但意?思還算容易理解。 因為明月卿留在天極門不?肯走?,而被迫也守在天極門營地外?的奚不?渡臉色一黑。 說溫應升就說溫應升,怎么還帶把他捎帶上的? 他跟溫應升的情況能比嗎?他又?沒結道侶,也沒孩子,不?過?是對自己的弟子動了心念而已,有什么可丟人的? 奚不?渡盯著天極門弟子探究好奇的目光,面無表情地想?道。 可惜明月卿正忙著跟夢九霄切磋學習呢,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師父還在外?頭守著。 但就算明月卿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她有心想?找回屬于自己的道,因此會保持與奚不?渡的距離。 溫掌門—— 溫掌門的臉也黑了。 穆門主正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手,他剛剛不?小心失手捏碎了茶杯,茶水飛濺,不?巧全飛到溫掌門的臉上。 早該溫涼的茶水竟出奇guntang,在溫掌門臉上留下紅紅的印子,幾片茶葉貼在他的頭上、臉上。 穆門主歉意?笑道:“十分抱歉,手滑了。” 柳行春則翻手從袖袋中掏出一罐藥膏:“雖說妹夫是修道之?人,但燙傷難免受些皮rou之?苦,這藥膏是我精心調制的,能快速修復傷痕,緩解傷痛。” 頂著柳行春和穆崇林兩重威壓,哪怕是溫應升也不?得不?退讓。 他只能咬牙拿過?藥膏,然后涂在臉上。 確實清涼,疼痛全消。 溫應升還沒來?得及高興,下一刻,火辣辣的疼席卷,疼得他差點喊出聲來?。 “妹夫,這藥膏可還好用?” 溫應升咬牙:“……好用。” 柳行春露出安心的笑容。 葉聆遠的聲音再度響起,讓本就進?退維谷的溫應升直接跌入谷底:【“溫應升放不?下白月光還娶柳行畫?拿柳行畫當替身?還是治愈自己的情傷?”】 【溫應升需要柳行畫對他的助力,所以選擇與柳行畫成婚,但他沒想?到柳行畫會為了他跟天極門徹底斷絕關系。】 如果說吃別的瓜,葉聆遠還有閑心吐槽看樂子,那到溫應升和柳行畫這里,她就只剩下憤怒了。 一個拎不?清還放不?下的,一個滿心算計還裝情圣的。 葉聆遠想?起這段時間陸陸續續從系統這里知?曉的,有關溫家?人和玄一宗的事情,實在覺得這瓜吃得人火大且窒息。 她忍不?住質疑:【“所以,天極門的前任門主、柳行春和穆門主這樣的人精都沒能把他們的meimei、師妹教得腦袋靈光點,看穿這狗男人的德性??”】 突然被開了一炮的柳行春和穆崇林:…… 葉聆遠直接抓狂了:【“能把一個修為這么牛的女修教成這么純粹的戀愛腦,他們這些男人還真厲害啊!”】 柳行畫眨眼,困惑:“戀愛腦?” “我?” 第47章 如同行尸走rou的柳行畫, 終于露出點活人的生氣來。 葉聆遠扭頭,見溫奇衡還?是那副怪怪的樣子, 不說?話,不理人,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葉聆遠想起身轉轉,但?又想起門?主讓她留在這里不要隨意走動,于是起身又坐下,繼續跟系統扯皮。 溫奇衡見葉聆遠又開始跟系統溝通了,這才稍微放心下來。 【宿主為何覺得柳行畫是戀愛腦?】 葉聆遠理所當然地?說?道:【“很喜歡一個?人沒錯, 很喜歡一個?人甚至愿意為他付出很多也沒錯。但?你覺得因為喜歡一個?人,然后開始患得患失,把本來好好一個?人變成半死不活的鬼是一件很好的事?”】 【“事情都講究個?先來后到輕重?緩急。但?不分青紅皂白地?將愛情的優先級放在所有事情之前, 這不是戀愛腦是什么?”】 葉聆遠的余光瞥向溫奇衡:【“她的兒子現在是什么處境她知道嗎?玄一宗現在是什么情況她知曉嗎?整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里顧影自憐, 難道這還?不戀愛腦?”】 柳行畫從出生起,就?活得驕傲且恣意, 在兄長的關懷下長大, 在師門?的關照下成人。 沒吃過苦,沒受過罪。 同樣,也不會有任何人對她說?出這些話。 有人畏懼她的地?位, 有人畏懼她的脾氣,她生來就?活在一個?滿是溢美之詞和謊言的世界里。 溫應升是她遇到的第一個?會對她不假辭色的人, 他從不因她是天極門?主的meimei而對她過于追捧,也不會因為她跟師門?決裂而對她不屑一顧。 所以她安心做溫應升背后的女人, 照顧他們的孩子。 不出面, 不爭鋒, 就?在這小?院子里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本以為這輩子的生活就?這樣過下去了,但?美夢破碎在十年?前—— 【柳行畫在十年?前意外?得知溫應升心中有個?忘不掉的人, 這才陷入情障。】 葉聆遠問:【“那她十年?前在做什么?她跟溫應升到現在為止做了一二百年?的道侶,還?沒能取代白月光在溫應升心里的位置,還?看不清自己到底選了個?什么樣的人?溫應升在她面前扮了這么多年?老實人,怎么就?在十年?前露餡了?”】 葉聆遠實在生氣,可想到這也是個?為情所困的可憐人,重?話又說?不出口。 心里明明急得上躥下跳,卻只能連連嘆氣。 柳行畫聽著聲音,苦笑一聲。 是啊,她用一百八十六年?的時間,都沒看清枕邊人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