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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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余嬌聞著便覺得有些醉了,不得不拿著帕子捂了捂鼻尖,只微露出雪腮,“我酒量淺,一吃便容易醉。” 阿玢笑著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不妨事的林姑娘,這是我自個(gè)兒釀的果酒,不醉人的。” 她說著,便用長(zhǎng)勺舀了一壺出來,晶瑩剔透的酒液盛在微微透光的玉壺之中,仿若瓊漿玉露一般,隱約有光華流轉(zhuǎn),很是好看。 林余嬌盯著那玉壺中微微泛起的淡粉漣漪,再仔細(xì)分辨著嗅了嗅,問道:“這是用桃花釀的酒?” “可不是。”阿玢咧嘴笑了笑,“這是我去歲春天采了桃花釀的酒,等了一年。這不,第一壇就啟出來與林姑娘你一同用了。” 阿玢是打心底,已經(jīng)將林余嬌當(dāng)成好朋友了,才愿意與她分享這為數(shù)不多的桃花釀。 林余嬌抿起嘴角,杏眼中似是有秋波流轉(zhuǎn),“倒是極香。” 屋子里飄著酒香和桃花香糅雜在一起的味道,甜香襲人,又有些醉人。 阿玢半瞇著眼,極享受地給林余嬌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而后舉起來,慫恿道:“林姑娘,干杯?” 林余嬌見阿玢興致好,也不愿意做那掃興的人,只好捏著袖角,端起白玉玲瓏小酒盞,輕輕抿了一口。 阿玢倒沒管她喝了多少,總之是一飲而盡了。 “林姑娘,為何總見你愁眉不展的?”阿玢滋溜了一口酒,而后瞥了眼林余嬌蹙著的眉尖,終于忍不住問道。 林余嬌眸光微閃,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又抿了口酒,淡粉的唇瓣沾上晶瑩剔透的酒液,愈發(fā)嬌艷欲滴,嫣然奪目。 阿玢瞧得有些傻傻的,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被林余嬌的美貌驚艷到了,她怔怔地將杯中的酒飲盡,才道:“我還以為像林姑娘這樣仙女下凡似的姑娘,是不會(huì)有煩惱的。” 林余嬌被她逗得發(fā)笑,抿起了唇角,但想到顧庭,笑容又很快消失,唇瓣抿成了薄薄一條線。 阿玢雖然耿直單純,但是卻敏感得很,她挑了挑眉梢,問道:“可是因?yàn)榈钕碌氖虑椋俊?/br> 林余嬌咬住唇角,點(diǎn)了點(diǎn)頭。 阿玢眸光一轉(zhuǎn),捏著酒杯問道:“殿下對(duì)你不好?” 林余嬌搖了搖頭。 她不是沒心沒肺的人,顧庭待她,確實(shí)已經(jīng)仁至義盡。 可是......她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過,若他不要總是吃些沒來由的飛醋,發(fā)些莫須有的脾氣,給她冷臉瞧,那才叫好。 阿玢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不大明白林余嬌這搖頭又點(diǎn)頭的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呀? 林余嬌抿了口酒,心頭燒得熱辣辣的,喉間涌著一股辛辣香甜的味道,不知怎的,膽子也大了些。 她杏眸染著幾分醉意,將顧庭總是吃醋給她帶來的苦惱說與了阿玢聽。 阿玢一聽,登時(shí)便捧腹大笑了起來,眼角都笑得擠出了淚花。 林余嬌被她毫不顧忌的笑聲惹得紅了臉,指尖輕輕捂著,灼得發(fā)燙。 她咬著唇角,聲音極輕,像早春樹上剛醒的黃鸝,“你......你再笑我就不同你說了。” 阿玢收斂了些,但還是前俯后仰的姿勢(shì),跟林余嬌說道:“林余嬌,這你實(shí)在不能怪殿下,他就是這個(gè)愛吃醋的性子,改不了的。” 林余嬌眨了下眼,揉滿了星子的杏兒眼里浮起幾縷疑惑。 阿玢又斟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這才頗有些神秘地說道:“林姑娘可知道,從前殿下也是個(gè)醋壇子?” 林余嬌搖搖頭,只是將身子前傾,湊近了些。 阿玢也將腦袋湊過來,兩人微醺著,一起悄悄摸摸說顧庭的壞話,在這樣草木靜謐的黃昏后月色下,倒是多了幾分難得的默契和親近。 “從前在袁府,殿下只要看到林姑娘您和袁大少爺有任何言語或是眼神的交流,就會(huì)氣得吃不著飯哩!”阿玢覺得好笑,索性將顧庭因?yàn)槌源鬃鲞^的事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還有啊,他每次都不僅不吃飯,還喜歡用拳頭砸樹,我就勸他,懲罰自己做什么?反正那個(gè)袁大少爺不是什么好鳥,應(yīng)當(dāng)去懲jian除惡才是!”阿玢挺了挺胸脯,一拍桌子繼續(xù)說道。 “后來啊,殿下還真找了這么一機(jī)會(huì),雨后天晴,他在袁大少爺要經(jīng)過的小徑上放了些易滑的青苔,旁邊草地里又放了施肥的狗屎,你猜怎么著?” 不必林余嬌猜,阿玢就已經(jīng)大笑著說了出來,“袁大少爺摔了個(gè)狗吃屎!哈哈哈!!!” “......”林余嬌訝然地看著阿玢在眼前愈發(fā)放大的笑臉,有些怔然。 原來顧庭......竟也有這樣幼稚小氣的時(shí)候......? 不,他現(xiàn)在依然很幼稚小氣。 林余嬌不知不覺中發(fā)現(xiàn),在與顧庭日漸熟悉的相處里,他在她的心里的印象,開始慢慢被描繪成另外一副樣子。 ...... 酒酣飯飽,阿玢滿足地踱步回去睡覺了。 林余嬌則伏在漆木雕花桌,懶懶不想起身。 顧庭過來的時(shí)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美人微醺圖。 她伏在桌旁,雪腮微露,還有一截修長(zhǎng)泛白的脖頸,被燭火搖曳的波光籠上了一層光暈。 再走近些,顧庭聞到了香甜的酒氣,皺緊了眉。 她竟然喝酒了。 “林余嬌。”他冷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林余嬌是喝得有些微醺,但神智仍在,聽到顧庭的聲音,她轉(zhuǎn)過身子回眸看他。 一汪清泉似的醉眼迷離,映著他的身影,又仿佛落滿了月色與星辰,美得不像話。 她抿了抿嬌艷欲滴的唇瓣,輕聲道:“你來啦?” 顧庭恍惚片刻,明明沒喝酒,卻覺得自己也好像有些醉了。 他彎下腰,將她扶起來,輕“嗯”了一聲。 林余嬌全身發(fā)軟,沒什么力氣,只能將腦袋抵在他的胸膛上借力,精致酡紅的小臉浮著三三兩兩的緋色。 她白玉似的耳廓恰好在他胸口的位置,能聽到里頭強(qiáng)健有力的跳動(dòng),一下,兩下。 她默默數(shù)了幾下,抬眸看向他,“殿下,你不吃醋了?” 酒壯人膽,她今日似乎與平日里的謹(jǐn)小慎微有些不大一樣。 吃醋這樣的詞,也敢往他身上扣。 顧庭嗤笑一聲,不怒自威道:“吃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一些。” 林余嬌今晚的杏眸也比平日越發(fā)顯得波光瀲滟,聽了顧庭的回答,她倚在他懷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瞧。 顧庭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便將她放在榻上,別開臉去。 忽然,袖口又被她捏住了一小塊,聽得她輕輕軟軟帶著醉意的嗓音問道:“殿下,您想喝酒嗎?阿玢釀的桃花酒很是不錯(cuò),妾再陪你喝一盅?” “......”顧庭看向她,黑了臉。 還想喝? 竟然還是個(gè)酒鬼? 他沉著臉,將林余嬌按在床榻上,喚香葶進(jìn)來伺候她洗漱。 可林余嬌卻將guntang發(fā)熱的臉頰貼在他大腿上,隔著柔軟的衣料,依舊有熾熱的溫度。 她像貓兒似的,彎著唇角在他身上蹭了蹭,淡粉的唇瓣色澤像是那晶瑩剔透的酒液還沾在上頭,和著輕糯含糊的嗓音讓人一顆心都化成了春水似的。 “殿下,這桃花釀?wù)娴暮芎煤妊?.....”她笑的時(shí)候,眼尾微微上挑,又像是兩彎柔美明亮的月牙兒,晃得很。 顧庭理了理她的衣領(lǐng),將她倒在他身上時(shí)露出的那一大片鎖骨遮住,淡聲道:“你既然喜歡,孤便讓阿玢多做一些。” 做些酒味淡的,喝不醉人的。 林余嬌抿著唇,搖了搖頭,“殿下,我也會(huì)釀酒。來年,喝我釀的酒吧。” 她帶著笑意輕松與他這樣說話的時(shí)刻極少,而說的內(nèi)容,又讓顧庭心頭動(dòng)得更厲害了。 來年...... 他和她,真的能有來年么? 明明知道她只是醉了,可他卻克制不住的,開始期待起來。 他捏緊林余嬌的手心,啞聲道:“好啊,那孤......便等著了。” 林余嬌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似的,亮晶晶的眸子望著他,眼底寫滿了笑意。 這與她平日里的疏離防備完全不同,多了些親近與溫柔。 顧庭好喜歡這樣的她,將她輕輕放平,便忍不住聞了下去。 今日的她格外香,唇齒之間,都有著桃花釀淡淡的香甜酒氣。 她的眼睛也格外好看,里面有溫柔月色,璀璨星子。 更重要的是,還有他。 芙蓉帳暖,被翻紅浪。 她喝醉了酒,少了那份矜持端莊,就連媚嬌的那一聲聲叫,也格外得顧庭的意。 濕潤(rùn)迷離,媚色無雙,發(fā)絲交纏在一起,好像織成了烏黑細(xì)密的一張網(wǎng)。 顧庭淪陷在這張網(wǎng)里,竟也跟著有了幾分醉意。 ...... 翌日,林余嬌醒過來時(shí),顧庭睡著的那一邊已經(jīng)空了。 她渾身的骨頭都是軟的,想起昨夜荒唐,酒醉后竟攬著他的脖子不愿撒手,婉轉(zhuǎn)承歡,林余嬌越發(fā)覺得臉上有些燙。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還有這樣的一面。 林余嬌面色緋紅,半倚在榻上,杏眸里皆是水光流轉(zhuǎn),半晌回不過神來。 香葶輕手輕腳進(jìn)來,發(fā)覺林余嬌坐在在那兒發(fā)呆,便喚了她一聲,“姑娘,您醒了?怎的也不喚奴婢進(jìn)來伺候?” 林余嬌乍一醒神,身子輕顫了一下,垂下杏眸,唇角輕輕咬著。 春花昨夜就守在外間,自然也聽到了那婉轉(zhuǎn)又嬌得快滴出水的聲音,這會(huì)兒瞥見林余嬌薄頰透紅的那層麗色,她也有些羞得抬不起腦袋。 主仆二人都沉默了片刻,若不是香藶進(jìn)來了,或許還要繼續(xù)沉默下去。 香藶端著銅盆,里頭還飄著熱氣騰騰的水,笑吟吟走過來,“奴婢來伺候姑娘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