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杜清衡笑著打斷:“不過是想問你有無拜師意愿。” 紀清洲微愣:“……拜師?” “拜我。”杜清衡頷首,“見”紀清洲垂眼思考片刻點頭,從袖中掏出一枚白澗玉遞給他,“那便收下。” 紀清洲沒動,拜師理應是由弟子贈師父禮物,受師父贈禮于理不合。 杜清衡道:“不必拘泥,我摘星樓向來隨性,這枚白澗玉當作拜師禮也無妨。” 紀清洲眸光微閃,乖巧接過。 “……再者,你用得上它。” - 真用上了。 紀清洲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的幾絲寒意。 這寒意的源頭是徐群軒。 面對徐群軒,陶嶺冬的異樣表現得如此明顯,紀清洲心細如發,又聯想到冬嶺那時,已能看出陶嶺冬心中所受創傷之重。 憶起他今日說出那番話后,陶嶺冬過激的反應,紀清洲抿了抿唇。 ……他這是為了不牽扯到他,還是抗拒他的幫忙? 紀清洲斂下眼底浮現的苦惱與糾結。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指尖幻化出一只紙鶴,紙鶴雙翅一振,翩然飛去。 目光落回陶嶺冬的臉上,紀清洲方才已經將凌亂的頭發拂開,如今無所事事,纖長素白的手指索性捋了捋他的鬢發。 紀清洲的心思慢慢流露,手上輕緩溫柔,眼睛微彎,微紅的眼尾逶迤出暖意來。 若是有局外人在場,滿心盯著他的眼睛,定能從他眼中捕捉到那抹乍看明晰,再看又朦朧的愛意。 - 淚滄海。 唐津已經醒來,倒是獻祭那天唐睢闖進偏殿,惶恐慌亂,被獻祭時吟唱曲的威壓震暈到現在還沒醒。 唐裳坐在桌邊,見唐津臉色好轉,面色稍霽,轉瞬又想起唐睢還昏迷躺著,剛暖了一點的臉色又急轉直下,黑得能滴出墨來。 “哥,你和阿睢怎么都不讓人省心呢。”唐裳黑著臉,咬牙切齒道。 “裳裳,獻祭是我的使命。至于阿睢……”他說到這里,微嘆了口氣。 “裳裳,你把他背到祭壇的地室去吧。” “為何?難道他現在就必須要得知那些事情嗎?!”唐裳將指間把玩的茶杯用力地倒扣在桌子上! “是。”唐裳瞪著唐津,而唐津狠心地閉上了眼,“裳裳,阿睢他……他是鏡外天的人。我是神淚巫娥一族的圣子,我肩上就有我的責任;阿睢是鏡外天紅鯨一族僅剩的血脈,他自然也有他的使命。” 唐裳眼中淚光閃現:“……哥,所以,你就這么舍得讓他孑然面對險境……?” 她的聲音已哽咽得不成樣子。 唐津忍著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顫著聲:“……你以為我想嗎裳裳?!可是、可是再晚,就來不及了……” “哥?!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裳裳,你會知道的。”只要你從地室里出來,你就會知道神淚巫娥將一直以半神之族為你們祈福。 所以…… “去吧。” - 三日后,夜。 “巫子大人,別來無恙啊。” 段佐秋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紅衣,長發半束,只是上半張臉被金色的面具遮住,唯有雙唇暴露在外,此時正噙著一抹溫柔卻令人無端覺得陰冷的笑。 紫金色衣袍被深海月華照亮,唐津帶著一眾長老迎敵。 “段閣主真有閑心。東帝驚雨閣的月亮不圓嗎?非得牽著一群天狗來賞我們淚滄海的月亮。”唐津笑是笑,可笑意不達眼底,“哎呀,瞧我這記性,是“天狗食月”呀。這群對著月亮狂吠的算什么天狗呢?不過就是一群野狗,段閣主養它們做甚?莫非是眼睛不大好使?” 唐津在譏哂他們,同時也在挑釁他們。 段佐秋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大了起來。 對他而言,看螻蟻死前蹦跶的模樣著實有趣,跳腳大罵的,痛哭求饒的,以及現在面前這個……假笑嘲諷的。 只是他覺著有意思,他身后的人可不覺得。 身后幾位東帝驚雨閣左右護法和四閣閣主的臉色青青紅紅,宛若一鍋大雜燴;幾位代表尚且如此,更別提后面跟著的弟子了。 “閣主!”左護法按捺不住,拔劍飛身上前,準備親手斬殺唐津,為段佐秋獻上唐津的頭顱。 “尹一,回來。”段佐秋輕聲命令道。 “不!主上,屬下一定……” 只見段佐秋抬手,五指虛攏,一股強大的靈氣如狂風呼嘯而過,唐津都在此攻勢下后退了三步。 幾日不見,段佐秋竟又強了不少! 唐津心中震驚,面上卻滴水不漏。 驀地,“咔嚓”聲響起,在風即將消弭之時給了在場眾人一個晴天霹靂! 一顆七竅流血的腦袋骨碌碌地滾到唐津身后一位女長老腳邊,只由幾根血絲粘住欲落的兩顆眼球正幽幽地盯著她。大張的嘴里沒有一顆牙齒,全都灑落在腦袋滾來的路上。脖頸上還有清晰可見的黑色勒痕,甚至勒到血rou深凹。 人頭鮮紅的血液已經凝干。 “啊——!” 一眾女弟子嚇得埋首尖叫起來! 不僅唐津這邊驚到了,就連段佐秋身后的人心里也都“咯噔”一聲。 幾位四閣閣主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