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天課程結束,吃了晚飯,大家都去了自己的屋子。 白滄學府住宿,一月休一天假,可以回家,其余時候住在各自書院里的四人屋舍。 為了讓紀清洲更好輔導陶嶺冬,蘇先生還把他們倆安排到一屋,巧的是另外兩個是唐睢和沈留容。 屋子比較寬敞,掩映在青竹間,陳設簡單,略帶陳舊但卻不積灰,看得出來常有人打掃。 一人一間分好之后便各自寫各自的作業了。 最先熄燈的是紀清洲,唐睢和沈留容緊隨其后,只留下陶嶺冬的燈在黑暗中飄搖。 陶嶺冬正在和書上的例題作斗爭,最后實在不會,哀嚎一聲,把手中寫滿的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而地上,已經有好多紙團了。 夢里,陶嶺冬聽見清粥同學問他晚上看懂沒,他說了一句“熬夜會禿”。 【作者有話說】:聽我叨叨設定是不是有點啰嗦啊? 第五章 靈根 時間總是在閉眼到睜眼的空隙中逃亡般跑過。 陶嶺冬一邊粗暴地梳著頭,一邊暗暗吐槽白滄學府的上課時間太早,吐槽完畢后抱著作業先奔去學堂再飛奔到大飯堂。 只是他自己不知,這并非是上課早,而是在他被困鎖于冬嶺的七年日子里,晝夜顛倒不說,還過得十分渾渾噩噩。 被困鎖時是弱冠之年,從前的“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漸漸泯滅,后來將近而立,也就更不可能再萌生了。 一周有三天是不用寫課業的,因為要統一指導修煉,而今天恰巧一天都是教他們如何正式修煉的。 大堂里根據學堂座位排了墊子,所有人按位置坐下,竊竊私語,興奮非常。 白滄學府有靈根和沒靈根的學生是分開收的,四院的學生都有靈根,沒有靈根的在白滄學府的“山海苑”,“山海苑”亦分南北兩苑,南邊重文,北邊尚武。 那些竊竊私語的學子們之間,有很多夢想當聿京仙師一展抱負的,對此充滿憧憬。 指導修煉的先生是教乙班陣法的殷先生,殷先生微笑標準,友好地和陣法課代表陶嶺冬打了個照面。 陶嶺冬無言地盯著自己的袖子,心想這殷先生笑得真瘆人。 殷先生拍了拍手,本來壓抑著躁動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全神貫注地聽講,目光比先生說不考試了還要亮灼灼的。 “在座都是有靈根的。所謂靈根,即是通過吸納天地的純粹精華,化成靈氣,再分解吸收、貯存的載體,是以供取用的媒介。 “也可以如此說,靈根相當于一株樹苗,納天地之精華,轉化成適合自己生長的養料,再將養料進行更分明地分解,繼而融合、貯蓄,但又在你動念想取時又能將靈力散出。” 有人發問:“先生!那它會不會被天地精華撐破啊?!” 殷先生笑罵道:“你是想吸盡天地精華嗎!?” 眾學生笑作一團,那位學生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坐下。 殷先生笑了一會兒,正色道:“雖然靈根能吸納天地精華,但別妄想吸盡,也別認為自己能引之入體就是天下無敵。有時候,天地是真的無情,它并不關心人的生死,甚至說,它不屑一顧。” 他的目光第一次變得幽遠,深深望不見底。 陶嶺冬被這話壓得心頭一重,恍惚間覺得從前東帝驚雨閣四大閣之一的那個女人的自信和高傲十分愚昧、可笑,可笑到他甚至回想起他當時的痛楚來也不再刻骨銘心。 那個女人自號“天主”,意為天的主人。 但想征服天地,是絕對不可能的。 陶嶺冬聽著殷先生的話盤膝,做著他靈根被挖后、禁術使用前反反復復在做的事。 天地精華甫一入體,便是滌蕩身心的溫涼。天地精華帶來的感受,眾人都是不同的,有人如大雨澆頭般酣暢,亦有人如清風拂過般溫柔。 溫涼,說明陶嶺冬的靈根屬性偏寒。 他吸納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側目去看清粥同學。 他感覺到了雪般凜冽的寒冷。 陶嶺冬輕眨著眼,樂了,粥不是溫熱的嘛,這么冷誰吃啊,同樣是凍得牙疼,還直接不如咬口雪。 不過好像他還真吃過冷粥,難咽得很。 紀清洲凝神,沉浸其中,渾然不覺他的指尖已經凝出了白霜,只覺得十分奇妙,漸漸沉下心神。 陶嶺冬壓下了這種天地精華與靈根屬性契合而產生的共鳴,這種cao作對他來說駕輕就熟,而且他也極不習慣和一堆人一起修煉。他東張張西望望,因此在一眾凝神吸納精華的學生中異常惹眼。 殷先生看著陶嶺冬的目光有些奇怪,輕哼著小調的陶嶺冬頓了頓,一頭霧水。 殷先生的目光又流連到別的學生身上去,暗暗感嘆這屆學子菁華生世,靈性倒是不差。 果然是長江后浪推前浪。 殷先生不由得又多看了他陣法課的課代表兩眼,心道他的課代表不容小覷,吸納了天地精華半天也沒個反應。 這不是嘲笑,反而是贊賞。 能壓下共鳴、談笑自如的,都不是一般人。 他順著陶嶺冬的目光看去,陶嶺冬正漫不經心地盯著紀清洲看。殷先生瞥見那由靈力凝成的實質白霜,雙眼頓時睜大,一句“臥槽”魯莽而使勁地撞擊著喉嚨口,但索性他沒忘記自己是個文化人,強硬地將這兩個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