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放心,他們是貪污被帶走的,你貪污了嗎?沒有有什么好怕的?抓人也是要有罪名的,別把方平津想得那么能耐!”到底是一起長大,雖然心里有怨,但看到孔毓蘭蒼白的臉色和無措的樣子,林毅終究沒能狠心到底,只是到底意難平,語氣是不加掩飾的嘲諷。 聽到這話,孔毓蘭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剛剛沒留意到的情況也回過味來,她這么久沒有上門找過林毅一次,安慰道歉都沒有,雖然她從不覺得自己需要對林毅抱歉,但如今到底情況有些尷尬。 尷尬地笑了笑,孔毓蘭客套地問:“你最近還好吧?” 分明林毅倒霉的時候她快意地很,沒見的時候也從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可一出事,她第一個找的卻仍然是林毅,孔毓蘭在心底對自己無聲嘲諷。 當初她家出事,林毅遇上羅琳瑯,她就被一句meimei毫不留情地打發(fā)了,她恨!恨不得這兩個賤人一起下地獄! 她也確實是這么報復的,一邊勾著林毅,讓他去對付羅琳瑯,一邊卻不停地刺林毅,提醒他他的卑劣,提醒他他是靠著一個女人過日子,以她對林毅的了解,以林毅那大男人的脾氣,輕而易舉地就在林毅心里種下了一根刺,并且越扎越深,本來她只要靜靜等著就是了,她折磨林毅,兩人一起折磨羅琳瑯,這不是很完美嗎?沒想到,被羅琳瑯那賤人給擺了一道! 孔毓蘭現(xiàn)在算是回過味兒來了,羅琳瑯早有準備,不然方平津怎么無緣無故就來了?可恨賤人裝得太好,讓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現(xiàn)在她一走了之,所有人,都面臨著被報復的風險!不就是仗著自己家世好嗎?她還就不信了,以為她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就只能被動等著被報復嗎? 孔毓蘭下意識低著頭,沒人看到她臉上扭曲的面容。 “嗯!”林毅不知道轉(zhuǎn)念之間孔毓蘭已經(jīng)想了這么多,見她似乎難過地低了頭,到底沒有再忍心說什么,畢竟認真說起來,他也只能算是遷怒,閉了閉眼,沒在說話,繞過對方直接走了。 孔毓蘭抬頭,遠遠看著林毅的背影,嘴角無聲勾起一個冷笑。 李家莊的狗咬狗琳瑯完全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能安慰到琳瑯被這酷暑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心臟。 都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來這里半個月,她總算是了解到了農(nóng)民伯伯們到底有多辛苦。 早前半個月正是新鮮時候就算了,自從她發(fā)覺自己曬成黑妹后,有意識的把勞動時間避開了上午太陽高照后到下午還沒落日前的這一段時間,這就使得她的勞動時間大大縮短了,但是,為了不被小孩子都看不起,她的勞動成果還是要跟之前的持平,這就使得她在早上和傍晚變得異常的忙碌。 往常她有一天的時間,不僅能從容地完成任務,還能不時跟秀芝打打鬧鬧,倒是也沒覺得多累,但是,一旦密集地干一樣事情,就會讓人的精神無限聚集到一起,比如現(xiàn)在,她就覺得才干了一個小時而已,腰就快直不起來了!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上輩子也沒在農(nóng)村待過,真是太過高看自己了,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太陽完全落了下去,琳瑯匆匆跑到在養(yǎng)殖場交了任務,然后回家做飯,自從她改變時間后,秀芝已經(jīng)不怎么帶她玩兒了,嫌棄她事兒多,琳瑯只得自己單干。 西北地區(qū),除了牛羊多,大概就是黃土多了,尤其今天風大,進門的時候琳瑯都能感覺自己一臉土味兒。 趁著天還暖和著,琳瑯先燒水洗了澡,再想洗頭發(fā)的時候,發(fā)現(xiàn)水沒了。 方平津走的第十天,他挑滿的水就沒了,分明上一回都能用半個月的,難道是她最近洗頭洗澡太頻繁了?琳瑯苦著臉嘆了口氣,把松散下來的頭發(fā)重新扎好,第一次挑起了靠在入門穿堂里的水桶。 木質(zhì)的水桶很沉,琳瑯估計光是桶就得有個十來斤了,等到了水井邊的時候,更是傻眼,一跳長長的麻繩一段系著木桶飄在井里,另一頭綁在井沿,她只在電視里才看過這種情況,折騰好一會兒,才提上來小半桶水,手掌心已經(jīng)全都磨紅了。 “噗呲!” 笑聲從耳邊傳來,琳瑯轉(zhuǎn)頭。 “你們城里人弄不慣這個,我來吧,不然等天亮你也挑不了一擔水!”方六林笑人被抓住,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腦袋,紅著臉上前接過繩子。 琳瑯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算了,不為難自己了,“謝謝!” 眼前的男人大約也就十來歲的樣子,還是個大男孩兒,穿著一件村里男人最常見的灰色無袖短褂,同色的褲子上膝蓋處補著兩個補丁,腳上穿著雙草鞋,先前曾今跟秀芝打過招呼,應該也是秀芝的一個叔叔,叫六林的,琳瑯道了謝,退到了一邊。 “沒事兒,平津哥也是我哥。”他家媽從小愛揍他,meimei也不是個好脾氣,就連秀芝這個鬼丫頭都猴精猴精的,方六林還是第一回 見到聲音這么好聽,還這么溫柔跟他說話的女人,原本就有些泛紅的臉一下子紅的更徹底了,接過繩子,利索的提了起來,兩三下就把水桶給填滿了,也不用人招呼,自家扁擔一挑,低著頭匆匆往前走。 哎! 琳瑯看著對方的背影話被哽在喉嚨口。 這也太自覺了吧? 笑著搖了搖頭,琳瑯趕緊跟了上去。 方六林十分積極,悶著頭就是挑,琳瑯勸了幾回都被他以他平津哥要是知道他不幫忙,回來一定會削了他為理由給堵住了,只好由著他去了。 琳瑯的晚飯一向簡單,快手烙了幾個蔥花雞蛋餅,打了一碗蛋花湯就算解決了,等她做好飯的時候,方六林已經(jīng)挑滿了三個水缸,這下琳瑯是死活不讓對方再挑了。 她確實沒什么力氣,挑不動水別人幫忙她也就厚著臉皮同意了,但是這些水,省這點兒應該能撐到方平津回來了,對方也是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要是真叫人把水缸給挑滿,她可真是沒臉。 把特意多做的四張餅包上,塞給方六林,琳瑯一直把人給送出門才罷。 “你們在干嘛?” 在干嘛? 看著此刻離自己有一米遠的方六林有些莫名其妙,這能干嘛? “菲菲,別瞎猜,羅同志挑不動水,我看見了就幫幫忙。”方六林解釋。 “我猜什么了?這天都要黑了,孤男寡女的從一個屋里出來,說我瞎猜?她挑不動水關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啊?” 平津哥和堂姐是不成了,堂姐為了這個事都不想看見她了,說好要給她介紹的男同學也沒了蹤影,方菲菲這段時間氣悶不已,剛剛還和家里拌了兩句嘴,一氣之下跑出來,結果就看見這樣一幕,分外刺眼。 “菲菲!亂說什么!”方六林這下不高興了,帶著些嚴厲呵斥堂妹,這話是能亂說的嗎?他承認,羅同志長得好,他肯定不是沒想法,但是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被秀芝給打消了,羅同志確實有困難,就算看在平津哥的份上,他也不能不幫啊。 琳瑯的臉也一下子黑了下來,怎么哪兒都有這種人! “你來干什么?” “怎么,路是你家的嗎?我愛來就來,關你什么事!”一個兩個的,都為了這個女人吼她,方菲菲瞪得眼睛都紅了,語氣刻薄。 “路不是我家的不關我事,那我家的事也和你沒關系,你憑什么問?神經(jīng)病!”琳瑯白她一眼,轉(zhuǎn)過頭對著方六林說,“你趕緊回吧,別耽誤時間。” 琳瑯說完轉(zhuǎn)身回屋,還不忘把大門給關上。 方菲菲指著關上的大門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啊!就是不會說話!”方六林對著堂妹嘆了口氣,也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331 20:41:16~20200401 20:58: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靜者長安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5章 不會說話的又何止方菲菲? 李家莊的孫紅梅此刻也正喋喋不休地抱怨, 從進院門到現(xiàn)在就沒停過, 完全沒留意到孔毓蘭越來越黑的臉,又或者是留意到了,但已經(jīng)不太在意了。 “李家莊的人簡直就是欺負人嘛!太過分了!最近什么臟活累活都要分給我們干,我受不了了!”下鄉(xiāng)兩年第一次挑糞的孫紅梅回到屋子里換了身干凈衣服,嘴巴不停抱怨,直到最后, 像是實在壓抑不住爆發(fā)一樣, 把換下來的臟衣服猛地往地上一丟,大聲叫嚷起來。 孔毓蘭本來正朝外走, 冷不丁衣服被丟到腳下, 嚇了一跳, 風帶起那股難聞的糞味兒縈繞在她周圍,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孔毓蘭連忙后退兩步,心里開始懷疑自己身上有沒有被濺上什么臟東西,不安地左右看了看。 孫紅梅留意到孔毓蘭的嫌棄表情, 再看看孔毓蘭一身干干凈凈, 頂多是鞋子上有些泥點, 分明住在一個屋里, 卻好像是天上地下兩種人似的,心里酸的冒泡,“還是蘭蘭命好,分明都是分的一樣的活, 就是有人幫你干,不像我們,又臟又臭的,怪不得你嫌棄,咱們都是好姐妹,蘭蘭,要不你叫人也幫幫我們吧?或者換一下其他活也行啊!” 孫紅梅本是泛酸,說道最后卻越想越覺得不錯,村里人針對知青那都是因為羅琳瑯走了,但這事兒本來是林毅和蘭蘭的錯,結果這兩個人一個有錢,一個有人護著,倒是他們這幾個不相干的倒了霉,這算什么事? 孫紅梅越想越生氣,她也不想遷怒蘭蘭,但這天天這么比著,實在叫人難咽下這口氣!孫紅梅帶著期盼看著蘭蘭,連一旁還在換衣服的楊靈也停下了動作,轉(zhuǎn)頭看了過來。 “啊?”孔毓蘭干笑,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其實,我不想讓他幫我的,進寶父母看見我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我都勸了進寶很多次了,實在是沒勸住。” 言下之意就是我自己都不樂意讓他幫忙,怎么好開口讓他再多做幾份? 孫紅梅轉(zhuǎn)過頭撇撇嘴,楊靈也有些失望地低了頭繼續(xù)換衣服,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不對起來。 “要不,我回頭試試看呢能不能說說幫忙換一個活?”沒想過會得不到回應,被撩在尷尬境地的孔毓蘭只能硬著頭皮應承。 孫紅梅一下子就揚起了嘴角,“這才是我們的好姐妹!” 孔毓蘭心里暗恨,沒了好處就翻臉,有事求人就是好姐妹,要不是還得一起待著,她都不想客套了。 看出了孔毓蘭的不高興,孫紅梅心里不高興,嘴上卻是笑得甜,語帶歉意地開口說:“蘭蘭,不是我和楊靈想逼你,你也看到了,這半個多月我們過的是什么日子!你說羅琳瑯走了,是你和林毅...” 后面的話孫紅梅沒說,但是在場的人都能聽得出來,孔毓蘭咬了咬下唇。 “總之吧,現(xiàn)在情況不好,咱們也要互相幫助是吧,你看楊靈,本來都找好關系回城了,現(xiàn)在又突然得知辦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羅琳瑯找人干的,還不知道這事兒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呢!” 楊靈聞言臉色一白,刀不落到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疼,她是跟蘭蘭關系很好,也愿意維護她,但是就好像從前那一年多都白過了一樣,現(xiàn)在想起來,知青分的都是輕省活兒,這大半個月,她實在被折騰怕了,好不容易家里找了關系能掉回去,結果說不行就不行了,說是被人卡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羅琳瑯搞的鬼,楊靈恨不得撲倒羅琳瑯面前去把她的臉給撓爛,但是對于蘭蘭,說一點兒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自己和羅琳瑯無仇無怨,都是為了維護她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所以最近,兩人疏遠了一些。 有好處的時候一個個都跟著沾光,當初為什么她們能那么輕松?不就是有林毅幫襯加上村里通融嗎?現(xiàn)在出問題了,一個個的就都無辜的很了!孔毓蘭在心底嘲諷,但面上卻還擺出了歉意的表情。 光是孫紅梅一個,孔毓蘭是不會理會的,但是楊靈明顯也跟她疏遠了,孔毓蘭就不得不重視了,她總不能一個人在這里誰也不交往,這是不現(xiàn)實的,何況楊靈原本對她確實還行。 但是,孔毓蘭十分清楚李進寶家人確實也看她不順眼,當初她和林毅的事情,雖然兩人極力解釋,但是多數(shù)人顯然不相信,除了少數(shù)幾個昏了頭的年輕男人以外,李進寶就屬于此類。 如今支書家出了事,李進寶家屬于相對有威望一些的,雖然還沒重新選村干部,但已經(jīng)隱隱有了一些苗頭。 “我只能說說。”孔毓蘭對此是不抱希望的,只能敷衍一下兩人。 “沒關系,蘭蘭出手誰還能信不過?”孫紅梅笑著捧到,想起剛剛自己的態(tài)度大約有些不好,想緩和一下,沒話找話地說:“還是蘭蘭好,你看你,表姐又寄信來了吧?我怎么就沒個這么好的表姐呢?又是錢又是票的...”原本是想捧一捧孔毓蘭,結果說著說著孫紅梅又酸上了。 孔毓蘭懶得理會她,說到信,她猛地站起來,打開抽屜,拿起寫好的回信走了出去。 “干嘛呀?擺什么臭臉!” 孫紅梅得了冷遇,半天沒回過神,黑著臉朝楊靈抱怨也沒有得到回應,摔摔打打地出去洗衣服去了。 遠方,琳瑯也正黑著臉。 沒個村子都有一個八卦集散地,通常都在洗衣服的河邊,因為村里女人每天總是得來一趟,洗著衣服嘛,手正忙,嘴卻閑著,嘻嘻哈哈地就把活給干了,方家村也不例外。 琳瑯恍惚覺得自己走入了一個輪回,當初也是在李家莊的河邊,她聽見閑話跟李麗娟吵了起來,此刻,站在方家村的河邊,依舊是她的閑話。 “幺兒奶奶,你再胡說我要告訴我六堂爺了!”琳瑯還沒想好怎么反應,秀芝已經(jīng)像個小炮彈一樣沖了出去。 正說得歡的人這才停了下來,轉(zhuǎn)頭看向氣得小臉通紅的秀芝,以及遠處黑著臉的琳瑯,一個個臉色都像是便秘一樣。 “呵呵,我們都是瞎說呢,羅同志你別介意。”憋了半天,有人忍不住開了口。 “是呢,羅同志,都是幺兒她瞎說,我們剛想說她呢。” “可不是,羅同志,我們沒文化沒見識的,你別跟我們計較,我們就是聽幺兒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不好駁她,沒當真,你大人有大量啊。” ...... 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琳瑯剛準備好一會兒要來一場撕逼大戰(zhàn),氣才運好結果對手不打算接招? 琳瑯一時有些愣在當場。 “哎呀,我洗好了,羅同志你趕緊過來洗衣服吧,家里還忙呢,就不跟你聊了啊!” “對對對!” 見琳瑯沒吭聲,一種大娘大嬸沒也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意思,干脆一走了之,反正人走了就沒證據(jù)了。 琳瑯眼睜睜看著一群人睜眼說瞎話,剛打完肥皂的衣服往盆里一丟,端起來就走,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連說的最起勁的那個秀芝叫的幺兒奶都走了,河邊瞬間空曠起來,只有水里一圈一圈往外擴散的漣漪還能證明剛剛這里是何等熱鬧。 “你六堂爺是誰?這么厲害?”琳瑯覺得自己有些紅紅火火恍恍惚惚,村里有高人她不知道嗎? “我幺兒奶奶就是菲菲姑姑她媽啦,我六堂爺是菲菲姑姑她爹,幺兒奶最愛說閑話了,我六堂爺教訓她好多回了都記不住,只有她才怕我六堂爺,其他人,估計是怕我找平津哥告狀。”秀芝一臉了然的擺擺手解釋。 原來是方菲菲的母親,怪不得閑話說她和方六林有關系,估計是方菲菲回去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