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洗完了,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 算了,他還是別去開美發沙龍。 就這草率的收尾,指不定顧客的投訴條都能堆滿一房間。 “還不走?這里海拔四千多,就憑蘇映這體制,想體驗高原反應” 姑娘愣了下,反應過來后,迅速站起身,包上浴衣,一溜煙跑到外邊。 今夜無云,暗紫色的天空綴滿繁星,一眨一眨,星光明晰。 蘇映坐在正對窗子的沙發上,默默告訴自己既然是看星星那就應該醒悟旁騖,只不過耳畔淅淅瀝瀝的水落聲格外明顯,以及……以及男人夾雜其中的聲音。 ***** 第二天上午沈澤延沒有拍攝通告,兩人在客棧一樓里吃完早餐后,沿著小山坡緩緩下行。 “我們這是去哪兒呀。”蘇映問。 他答:“去山下的客棧,去找跟組的醫生。” “你不舒服嗎?”蘇映心頭一緊,似是被緊緊攥住。 “不是,”男人搖頭,“你之前高反一直沒復診。” 聽他提起高反,蘇映莫名想起昨晚的事,一抹緋紅爬上面頰。 劇組人員眾多,但小鎮沒有酒店或大型客棧,大家住得很散。走進山坡下的小客棧時,蘇映才發現劇組還在這弄了個臨時就就診室。 醫療隊一共有五名隊員,此刻值班的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年輕女醫生。蘇映坐在椅子上,和她描述之前的事情。 “好,”她點頭,“那我們先做些基礎的測試。” 說完,身旁的護士拿來血氧儀。 …… “怎么樣?”蘇映問。 她笑,“剛好達到正常狀態,別緊張。” 醫生例行問了幾個問題,接下來又做了兩樣其它測試,一切無恙。 回去的路上,蘇映小聲問:“前面醫生想拍張合影,你怎么拒絕了人家?” “沒拒絕,”他頓了頓,往下解釋,“你去樓下買冰糖葫蘆的時候,我和她合照了,因為就診室不適合拍照,后來換到走道上。” 蘇映晃了晃手中的糖葫蘆,“這樣啊。” 多云的天氣,柔軟的光線落到糖衣上,亮閃閃的。 “蘇映。”那人開口。 姑娘轉過頭,“怎么了?” 沈澤延垂下眼,牽住她的另一只手“醫生說你已經適應環境了,各種指標都很好。” 她“嗯”了聲,有些不明所以。 “我想說的是……”他略微停頓,口吻帶著點自嘲,“早知如此,昨晚就不該輕易放過你的。” 第59章 蘇映腳步一頓, 被突如其來的不正經弄得心臟怦怦跳。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當心跳快起來之后,她現在真有點氧氣不夠用的感覺。 和之前高反的感覺不一樣,頭不暈,更像是心悸。 蘇映防狼似的甩開男人的手,“你,你說什么呢!醫生明明說的是雖然沒問題, 但也別放松警惕。” 沈澤延笑著又牽上, 力道不大。接著,蘇映再次甩開。 遠遠看去就像是正在鬧變扭的小情侶, 只不過兩人心情都很好, 一牽一甩, 樂此不疲。 正聊著,眼角余光處隱約出現一個身影, 蘇映抬起頭,看清來人后,抬手打招呼 , “嗨, 林莫安, 好巧呀。” 沈澤延也停下腳步, 神情自若地說了聲“你好”。 林莫安看到兩人牽著的手后有幾秒的錯愕,反應過來后,禮貌問好,“……嗯, 早上好。” 沈澤延點頭回應,在蘇映打完招呼放下手后,他無比自然地再次牽上。 蘇映有些好笑,他這人居然也會這么腹黑,認定她在外人面前不會輕易甩開牽著的手,就開始偷偷占小便宜,明明他們的勝負比拼又不差這幾秒。想到這,姑娘的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 他們走后,林莫安則停下腳步,在原地又愣了會兒。 將所有已知信息對上后,少年露出一個無奈而自嘲的笑。難怪自己之前的回報(高于市場行情的攝影報酬)并沒被領情。 ***** 回到客棧時正好是中午飯點,蘇映點了份具有西域風情的牛rou面套餐。卷著湯水的拉面口感勁道,蘇映特意拿出手機拍了圖和易珩川炫耀。 兩分鐘之后,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機震了震。 蘇映:[羨慕嗎?] 易珩川:[不羨慕。] 又過了兩分鐘,易珩川學著蘇映在聊天框中po了張圖。 姑娘眼尖,一眼便瞧見了圖片左下角餐盤某5星酒店的logo,而圓桌上這個是各樣海鮮。相較之下,他們這頓吃得無比寒酸…… 沈澤延下午有戲,吃完中飯后便先回樓上休息,而蘇映則獨自一人在客棧的一樓瞎晃悠。后來閑著無聊,經過老板娘允許后又拿著相機,坐到火爐前打算隨便拍幾張。 這次,蘇映來可可西里不是純粹的跟班,她自己的計劃安排。 蘇映和攝影圈的幾個朋友約好一起采風,他們幾人前天晚上從南城機場出發,合上筆記本前蘇映看了眼時間,嗯,可以出發去小鎮門口給他們領路了。 …… 翌日一早,沈澤延起來為她送行。 天光破曉,涼風吹拂。 他們在日升的山坡下輕輕擁吻。 良久,沈澤延松開她,“劉哥已經把劇組多余的氧氣罐放到后備箱了,如果不舒服,別勉強自己。” “好。”蘇映忍不住又抱了抱面前的人。 她知道只要在安全能得到保障,他都不會干涉自己的決定。 至此蘇映和朋友們正式展開為期一周的采風活動。 在戶外圈和攝影圈可可西里一直是大家心中一塊神圣的寶地,每年夏季都能看到不少攝影師與背包客穿行的身影,現在屬于淡季,一眼望去,茫茫大漠,人似沙小。 雖不具備夏季的曼妙美好,冬日的可可西里依舊別具風情。 冰川潔白純凈,生靈美得震撼。 地處高原,仰望天空時似乎能感受到靈魂深處的純粹而透徹。 而男男女女拿著相機的他們,更像是時光的記錄者,按下快門的瞬間,相機視角里的這一刻定格為永遠。 似乎是上蒼作美,前四天大都天朗氣清,一切水到渠成。到了晚上,有人提議在客棧外的空地上點燃篝火,好好慶祝。 “我覺得還是別太早慶祝,要是明天翻車了呢?” “人生地不熟的,你可別烏鴉嘴!” “提一句,我們還沒拍到藏羚羊呢。” “藏羚羊應該在可可西里的腹地,但那是禁行的。” 火光搖曳中,眾人一言我一語,嘈雜的討論讓冬夜顯得熱鬧。 十幾個男生在空地上支起碳烤爐,學著當地居民的模樣烤起rou串,蘇映著屋里邊串烤串,邊和沈澤延通電話。 “想老公了沒有?”耳畔響起他低沉性感的聲音。 蘇映愣了兩秒,輕輕“嗯”了聲。 男人低笑著調侃,“猶豫這么久,看來是對答案不夠堅定。” “沒有,”她解釋,“我和幾個朋友正在串烤串,剛剛忘了自己有耳麥,差點就點免提了,還好沒有,不然你一上來這么直接……” 蘇映正聊著,耳機傳出輕輕一聲“嘀”。 電量告急,自動關機。 然后也不知怎么的,手機自動切換到揚聲模式。 ——“怕什么,你老公就這么見不得人?” 本來因為蘇映在通電話,周圍的人都已禮貌地停下交談,可在通話泄露后,就連剩下的那點窸窣聲也消失得一干二凈。 安靜了好一會兒,然后是一片青年男女發出的起哄聲。 “嘖嘖嘖,愛情的酸臭味。” ***** 古語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概是前幾天的進展過于順暢,從返程那天各種麻煩接踵而至:先是有人因水土不服導致的鬧了肚子,然后一名女生和蘇映出現輕微的高反,她們不得不從后備箱中拿出氧氣瓶。 更慘的事情還在后頭。 下午五點三刻,兩輛越野車雙雙拋錨。更甚的是,此地了無人跡;一眼望去,皆是茫茫戈壁。 “衛星電話有信號嗎?”有人問。 “我看看……有。原地等待救援吧。” 現在他們處在國道旁的一條支線上,不算偏僻,但路不好走,和營地所處的位置隔著有很長一段距離。等救援隊員趕來時月亮已高高掛著天上。 這條路很亮,但拉著他們的救援車越來越慢 ——前方路面結冰,無法行駛。 調頭回分叉路口前,大家用現有的道具做了個簡易的警示牌。 這一夜暴雪紛飛,沿途的小村信號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