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含糊地“嗯”了聲，保持著原有的姿勢。

    沈澤延抬起頭，順著蘇映的目光看去，笑得很壞 ：“蘇映，這沒有什么值得你計時的，如果真的對時長感興趣，可以等我們干正事的時候來。”

    蘇映：“你……”

    悟出話里的意思后，姑娘臉紅得都要炸了，這人怎么可以語氣正經(jīng)地說出這種話。

    *****

    周三下午，蘇映從校圖書館辦理好續(xù)借手續(xù)后，在回家前順路去了攝影工作室。

    推開門，里邊一個人也沒有，一切靜而無聲。

    所以耳畔響起于小琪“哈哈哈哈”的笑聲時，蘇映還真就是被嚇得不輕：“你可嚇死我了，前面怎么都不出聲。”

    “不好意思，”于小琪縮在沙發(fā)上，將耳機摘下一只，捧著手機繼續(xù)追劇：“這劇有點上頭，我看得太投入，都沒注意到你來工作室。”

    蘇映開了燈，隨手指了指空蕩蕩的工作臺：“其他人呢？怎么都不在了？今天是星期三，按理說應該挺忙的吧。”

    電視劇已播到片尾，于小琪放下手機，語氣中帶著些揶揄：“還不是托你的福，失戀的失戀，狂歡的狂歡，我也是被逼無奈，只好答應給大家放兩天假。”

    “我怎么了？”蘇映忽然有種“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的無辜感。

    “是誰結束了沈影帝的單身生涯？”于小琪提醒。

    離公開到現(xiàn)在快一周了，沈澤延有一支很優(yōu)秀的公關團隊，輿論什么的都處理得十分妥當，而這幾天又剛好碰上當紅流量小生林莫安退團解約的娛樂新聞，于是連學校里熱衷八卦的同學也漸漸轉移關注點。

    蘇映“啊”了聲，有些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沒多少水花來著，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沒人關注了。”

    “什么叫都已經(jīng)沒人關注了？”于小琪略略抬高聲調，“那都是公關團隊努力壓下去的，不然就以沈影帝的影響力那熱度至少能維持個7天7夜。”

    “把熱度壓下去？”蘇映還真有些茫然了，她不是沒聽說過撤了熱搜、壓熱度這碼事，可那些不應該是處理負面新聞的手段嗎？

    “虧你從不追星，不然我都以為你是傻白甜了。”

    于小琪恨恨地咬著牙，故意將把冰涼的手指往她的脖子上貼，蘇映被激得連連后退。

    “可能不少藝人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在熱搜榜上多呆一會兒，可沈影帝那么低調的一個人……他肯定沒和你說，公開當天工作室就開始壓熱度了，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到藝人像他這樣用公共資源為由屏蔽非負面tag。”

    蘇映心里暖洋洋的，淺淺開口：“他真好。”

    “而且我合理懷疑林莫安退團的事在這個時間突然爆出來，就是被許致誠拉出來降熱度的。”

    蘇映：“許致誠這名字好耳熟……他是誰？”

    “男神圈內(nèi)的朋友，也是演員，手下的經(jīng)紀公司正好是林莫安的下家，周日晚上公布的消息。”

    蘇映聽著混亂，抬起手把于小琪貼著自己脖子上的爪子掰了下來，一來一去，襯衫最上面的那枚扣子松開，領口微敞。

    屋內(nèi)光線充足，于是昨晚那些曖昧的痕跡這會兒格外清晰。于小琪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草莓印一臉八卦：“被男神種草莓的感覺怎樣？”

    蘇映憋紅了臉，悶悶地扣好扣子：“我形容不出來。”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肯定是不難受，但到底能不能算舒服也不好判斷。昨晚到后頭沈澤延撩撥時全是壞心思，現(xiàn)在回想起自己那抑制不住的顫音，簡直羞恥感爆棚。

    于小琪拍了拍她的肩，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整，既然工作室不營業(yè)，兩姑娘簡單地收拾好東西，去了附近的一家文化館看展。

    于小琪取出電子票后，順手刷了下微博，然后很嚴肅地把蘇映拉到一旁，“茍富貴，勿相忘！姐妹，你紅出圈了！”

    “怎么可能？”蘇映知道自己的半斤八兩，單憑攝影作品是不可能紅出圈的，忽然有些緊張：“該不會是易珩川又出高價買我的作品吧。”

    同母異父的關系，蘇映總覺得自己拿他太貴重的東西不太妥當，于是易珩川就想出這么一招來給她送錢，當時鬧得沸沸揚揚，蘇映差點為此和他吵架。

    “放心吧，這次你是靠自己，準確說，是趁了林莫安的熱度。”于小琪把手機遞給了蘇映。

    ，

    娛樂搬運工v：“林莫安攝影師弟弟這張照片要是拍得太好了，小狼狗抱干花，可鹽可甜，偶爾換種畫風照樣能駕馭。”

    ——“啊啊啊，怎么辦今晚注定失眠！”

    ——“攝影老師辛苦了，謝謝你能給我們莫安拍出這么好看的照片［愛心］。”

    接下來的評論里控評與黑料齊飛，蘇映看得眼花繚亂，但還是忍不住就小聲問了一句：“我不過是幫他拍了幾張圖，這都能上熱搜？”

    “那當然，你現(xiàn)在可是蹭了當紅流量小生的熱度，不知你家那位會不會吃醋？”

    蘇映：“……”

    應該會吧，畢竟那個時候她也只是多看了林莫安一眼，沈澤延就把她壓在商場的樓梯間。“算了，不說這些，我們先看展覽吧。反正拍商業(yè)攝影是我都是用英文名署名的，沒人能扒出我的。”

    雖然是工作日，但草間彌生藝術展里人并不算少，蘇映很喜歡展館門口標志性的大南瓜。

    合影留念后還決定結束的時候買一張帶簽名的同款印刷款周邊畫，掛到工作室墻上，增添藝術感。

    于小琪聽完后連連擺手：“蘇映，我有密集恐懼癥。”

    最后離開前，蘇映還是買了個同風格南瓜擺件，打算擺在小桌子上，自己把玩。

    因為回去的方向不同，出了展館后，蘇映便擺著手和于小琪道別。低頭拿出手機，給沈澤延發(fā)了個位置定位，那頭秒回

    ——“看到你了，我的車在馬路對面的停車位上，你抬起頭應該就能看見，和之前一樣黑色邁巴赫。”

    蘇映抬起頭沖著車窗的位置笑了笑，隨后快步向前，站在斑馬線前等紅綠燈時，有個男生似乎認出了她。

    “你好，請問你是蘇映嗎？”他禮貌地問。

    蘇映以為他和自己是校友，便輕松地“嗯”了聲。

    然而，反轉來了。

    蘇映的尾音還沒落下，那男生的眼睛便是一亮，抬高聲音呼朋引伴：“喂，你們看，我們前面討論的那名攝影師就在這呢！”

    正在奶茶隊前排隊的四名男生聽聞此言皆是一愣，進而紛紛將他圍住，蘇映愣在原地，幸好他們不是一身黑，帶金條的打扮，不然她都要以為自己是惹事被人盯上了。

    “小jiejie，別緊張，我們很欣賞你的作品，想和你要個簽名留作紀念。”

    “等等，”蘇映受寵若驚，倏地又覺得情況不大對，如臨大敵：“能問問你們是從哪里知道我的名字，又是怎么認出我的？”

    雖然她現(xiàn)在的確上了熱搜，但商業(yè)作品的署名她留的都是“susanna”這個英文名，熱搜不帶大名更不帶照片，更何況林莫安很少有男粉，按理說是不會有人認出她的。

    “我們離開活動室前正在看‘pdn's30 2019’的獲獎作品，你的作品特別符合我們的胃口，而且又是上邊唯一的華人女性，看了攝影者資料后，很自然就記住了你。”

    蘇映松了口氣，當時參加比賽的時候提供過簡介和照片，所以這個解釋還算合理。

    “你們也玩攝影？”她問。

    幾個男孩子點頭。

    蘇映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再次確認：“真的，是找我要簽名，而不是找錯人？”

    幾名男生被她逗樂，“小jiejie，你自信點，難道這天底下還有第二個名叫蘇映還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蘇映訕訕而笑，“包里有只記號筆，但好像沒帶本子，你們想簽哪？”

    只可惜這幾名男生身上也沒有可以用來簽字的東西，而這附近除了光禿禿的一展館外，便是綠化，并沒有能買到紙或者是本子的地方。

    “要不你簽我手上吧。”有人提議。

    蘇映輕輕“誒？”了聲，“簽在手上……這好像有點奇怪吧。”

    “小jiejie你放心，即使是簽在手上，我也會對這個簽名足夠尊重，保證一天不洗手！”眾人哈哈大笑，連帶著幾個路人也頓下腳步。

    蘇映笑得眉眼彎彎，擰開筆蓋正打算簽名時，耳畔插來一句熟悉的男聲：“不洗手不衛(wèi)生，我這剛好有5張便簽紙，你們拿著用吧。”

    蘇映抬起眼，與剛好從這附近經(jīng)過“路人”沈澤延相對視，她微笑地說了句“謝謝”，接過便簽紙，飛快地在上邊留下自己的名字：“簽好了，剛好五張。”

    蘇映站在人行道上目送著，直至他們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淡橘色的夕陽光落在姑娘眉梢，她的側顏亮得近乎透明。

    “走吧。”沈澤延自然地牽起她的手，拉著人往前走。

    蘇映壓了壓漁夫帽：“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囂張？”

    “不會。”沈澤延淡然地笑著。

    傍晚的cbd亮著五光十色的燈，熱鬧繁華。蘇映心情大好，走起路來腳步帶飄，眼里、心底皆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這么開心？”他問。

    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完自己不是故意蹭熱度上熱搜，又去說明前邊的事：“你也看到了……剛剛那幾個男生是來和我要簽名的，原來被粉絲欣賞的感覺是這樣。”

    沈澤延認真地聽著，忽然問：“你很喜歡這種感覺？”

    “嗯”蘇映揚了揚下巴，“有粉絲的感覺真不賴，四舍五入我也體會到你被影迷們欣賞的感覺了。”

    “是嗎？”沈澤延笑得溫良，“那么蘇映老師，我也很喜歡你拍攝的作品，是你的粉絲，能否有幸取得您的簽名？”

    蘇映有些不好意思，“你這未免也太捧場了吧。”

    “沒捧場，我是認真的。”他笑得啞然。

    姑娘悶悶“嗯”了聲，鼻音中藏著沉甸甸的竊喜：“簽名當然沒問題，你等等……對了，你身上還有便簽紙嗎？”

    男人笑得無辜，“已經(jīng)都給你了。”

    “啊？那怎么辦？”姑娘頓了頓，如是提議：“要不我先簽在其它地方，比如手上，你可以隨時洗手，等回到家后我再給你補一份。”

    說話間他們走下天橋，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被夕陽拖得老長。沈澤延開口：“我換個地方行嗎？”

    蘇映抬眼，“你想簽在哪兒？”

    沈澤延握著她的小手，一路往上帶：“你把名字簽在我胸口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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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沈澤延穿著一件長款灰色羊絨大衣, 加了絨的外套格外暖和, 隔著層襯衣貼上他胸膛，指尖便滿是那暖洋洋的熱度。

    “就在這。”沈澤延低眸看著她

    夕陽擦著枝頭斜斜灑落，一切都特別溫柔。

    蘇映腦海中噼里啪啦地放著鞭炮，耳畔一遍遍回放著于小琪之前和她說過的話。

    ——“我家男神低調又注重隱私，私人時間幾乎不接受粉絲的簽名請求，在知道你和他的關系前, 我一直以為這輩子只有在夢里才有機會拿到沈影帝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