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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胸口起伏,“今日便可啟程!” 帶著撫南營千總隋充與凌海的畫押證詞,以及證人鐵匠孫方金,殷涔和秦念衾次日卯時便又踏上了回京之途。 雖從京城出發不過數日,殷涔卻十分焦急,這種逆天的案子,時刻都擔心有變,萬一皇上不再要三法司會審,直接怒從中生判了斬立決,又或是秋憶人和祁言之從中搗鬼,再搞出什么構陷鐵證,殷涔便是手中捏了足以翻供的證據也將無補于事。 回程比來時更加焦急,不知為何,自從在密室見過他云漸青之后,對這位此生血脈上的爹他也有了些好感,雖不至于哭著喊著要上演父子相認的戲碼,但也絕見不得他平白蒙冤。 這份焦慮與擔憂讓他選擇性忽略了秦念衾和梧葉兒對他身份的懷疑隱憂,他知道,兄弟的好處就是即便有疑問,也還是會選擇相信,但是……此案結束之后,他是得好好想個說辭,給兄弟一個交代。 回京的當晚,殷涔便帶著所有物證、人證去了鄒橫空的府邸,將探查到的所有內幕如實告知,鄒橫空面色嚴峻,叮囑他千萬不要走漏風聲,次日便會于朝堂之上奏請皇上,要求三法司即刻二審。 二審之地仍然在內閣值所文華殿,主審與陪審仍是原班人馬。殷涔讓梧葉兒帶著鐵匠孫方金等候在殿外角落,開審之前務必不讓人瞧見。 云漸青與沈滄被帶上來時,周身枷鎖鐵鏈仍舊不松,殷涔深深看了一眼阮鳴沙,“大人此前可是說得好好的,一切按律法行事,如今這是公然違抗律令” 阮鳴沙一副大驚失色又理所應當的模樣,“殷御史,你雖為言官,可也不能這般噴人啊,我未在大牢用刑,未曾苛待,如今審訊所帶刑具,不過是謀反之罪的特事特辦,皇上便也沒意見,你又是哪般看不過眼?” 殷涔并不想跟他在此事上糾纏不清,盼著早點審訊,便只狠狠剜過一眼。 祁言之問向殷涔,“殷御史前往東南撫南營,可有查到什么證據?” 殷涔起身走到堂中,將手中畫卷攤開,是為情宮中畫師所畫刺客畫像,他向眾人展示了一圈方才說道,“此二人既使得出云家刀法,想必是撫南營中人,是以下官去了泉州撫南營大本營,并見到了凌海將軍及軍中所有千總,其中一位隋充千總認出了此二人?!?/br> 殷涔一邊講,一邊緊盯眾人的反應,鄒橫空和秦念衾、陳佶已知曉此事,其余諸人卻似并未表現驚異之色,而是皺起了眉頭,殷涔眼角瞥過辛尚允,此人倒面色如常,不慌不忙。 好,看你不慌到幾時。 話說到此,祁言之不得不問,“此二人何種身份?” 殷涔不慌不忙,再掏出那張畫押證詞,雙手捧著遞到祁言之案前,“此為隋千總所作、以及凌海將軍畫押為證,關于刺客身份的證詞,絕無虛假?!?/br> 祁言之結果證詞看過,殷涔從他臉上讀出了更深的擔憂,他卻微笑著將證詞又重復了遍,“此二人為隋千總營內兩名旗總,半年前在石獅一次戰役中為倭寇所俘,當日隋千總以火炮攻之,以為此二人已遇難身亡,卻不想他們沒死,反而為他人所利用,做了謀逆罪人?!?/br> 殷涔講述時候尤其強調“為他人利用”幾個字,并緊盯著辛尚允,發現對方也直勾勾如鷹一般緊盯著他。 終于急了啊。 跟著陳佶推了殷涔一把,“殷御史可否解釋下何為為他人利用?” 殷涔再從自個案幾下掏出那把斷刀,起身的一瞬間,他明顯看到沈滄嘴角笑了笑,卻瞬間恢復正常。 斷刀握在殷涔手中,“這便是刺客當日行兇之時所用兵器,看起來像是撫南營獨有的云家刀,然而,當凌海將軍砍出真正的云家刀時,這把假貨便瞬間折斷成這樣了。”殷涔舉著斷刀又在場內游走了一圈,讓所有審案之人敲了個清楚,走到辛尚允身前時,尤其停留得久一些。 辛尚允臉色鐵青,殷涔心內愉悅又平靜。 殷涔繼續,“刺客說是為云將軍所主使,若真如此,云將軍斷無可能讓他們那兩把假貨便去刺殺……” 秦念衾又補了句,“此番在撫南營見著了真正使云家刀的精兵衛,此刺客二人的功夫真是差了遠了?!?/br> 殷涔笑著點點頭,引導著眾人繼續思考,“既然人的身份是假的,刀的仿造的,到底是誰在幕后策劃了這一切?” 陳佶配合得天衣無縫,“想來殷大人也查到了幕后主使之人?” 殷涔道,“誰費心去造了假刀,甚至通倭去將被俘之人換出,誰便是幕后主謀?!?/br> 不待眾人反應,殷涔拍了拍手,梧葉兒帶著鐵匠孫方金進了殿內。 一見此人,辛尚允面上再也壓抑不住,怒吼道,“全是一派胡言!什么旗總,什么假冒的云家刀,根本是此人跟撫南營串通一氣,如何能信!” 而孫方金一見辛尚允,立即大喊道,“殷大人,就是他!三個月前來我和我兄弟的鐵匠鋪,要打云家刀的人,便是此人!” 此話一出,文華殿內所有人都開始躁動不安。 祁言之目光緊鎖盯著辛尚允,而辛尚允滿面皆汗,陳佶又大聲喊道,“辛大人!原來你竟是幕后之人?身為皇家禁軍統領,竟買兇行刺皇上?!你好大膽子!” 阮鳴沙和姜晚笙此刻六神無主,望著祁言之等他拿個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