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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涔道,“可是父親可有想過,既是保護太子,這入朝為官,為他鋪墊朝中勢力,則是遲早會發生的事。” 云漸青點頭,“如今我可以理解,只是仍舊擔心你與太子,并非皇后的對手。” 說到此,殷涔也不再藏著掖著,開口道,“其實,我此次來與父親相見,便是有許多問題,也想請父親為我一一解答。” 云漸青有些意外,伸手做了個“請講”的姿勢。 殷涔在方寸室內緩緩踱步,“父親當年為何將我派往太子身邊?” 云漸青微微皺眉,“沈滄如何說?” 殷涔道,“沈哥哥只說讓我護著他,我以為,是父親要我在太子身邊做暗線,如皇上對父親和世子不利,我便可挾持太子。” 云漸青聞言哈哈一笑,沒料到這小子竟有如此心機,一時間老淚縱橫,末了說道,“你想得……太復雜了,我確如沈滄所言,只是要你護著太子周全。” 殷涔毫不為云漸青的失態所影響,跟著道,“為何我要護著太子?為何是我,又為何是太子?” 云漸青收斂了神色,對著自己親生兒子,決定將一切和盤托出。 “太子是先皇后——春暉娘娘的兒子,而春暉,是我、林漠煙將軍和皇上三人的義妹,皇上鐘意春暉,求先皇賜其為太子妃,而后又成了皇后,皇上曾對春暉十分寵愛,春暉也并非嬌縱之人,夫妻伉儷情深,然而,寧熙十年春暉突然爆病而亡,死得十分蹊蹺突然,皇上說是怪病突發,而太醫院卻并無記載,一切都讓我懷疑有見不得人的內幕,但卻毫無證據,春暉留下一個三歲的太子陳佶,那年你六歲,我擔心這孩子被害死他母親的人再次加害,便讓沈滄從那年開始教你功夫,為著以后可以找機會讓你到太子身邊,護他周全。” 殷涔模模糊糊從中領悟到點什么,春暉娘娘之死,是一切事情的起點。 此前他也聽陳佶提到過一些關于他生母的事情,然而畢竟他那時年歲太小,并未有什么清晰的記憶,殷涔倒未懷疑過春暉娘娘之死竟也有內幕,如今看來,他所查到的那只“幕后之手”,開始行動的時間,恐怕比他以為的還要早。 于是他又問道,“關于春暉娘娘之死,父親可有懷疑的,cao縱內幕之人?” 云漸青捋了捋短須,“確有,如今我不能讓止戈與折桂成婚,便也是因為此人。” 殷涔說出一個名字,“秋憶人。” 云漸青點了點頭。 殷涔也決定將他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有關云南茶稅一案,和當年關西被屠一案,從葉明枝、任同歡和殷涔、林漠煙口中拼出來的完整真相。 云漸青的眉頭越擰越緊,喘息聲越來越劇,“一切可當真?” “當真。”殷涔冷靜道,“只是,關于證據,我此時只有一本葉明枝留下的分贓賬冊,上面卻無秋憶人的名字,最多只能將內閣與司禮監斬落,至于秋憶人通敵疏勒國一事,據殷蓯所言應當有書信,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拿得到。” 云漸青說道,“此事你我不方便處置,可交由沈滄,讓他秘密行事,找出通敵書信。” 殷涔沒料到云漸青如此便指派了人,有些猶疑,“先不說那些書信太過敏感,有可能書信雙方的二人早已將它燒掉,即便還有留存,以沈哥哥一人之力,怕是有些……太難吧。” “這等事難道是人越多越好嗎?”云漸青反問,“沈滄待在云野身邊沒什么作用,要用他,我大寧再也沒有比沈滄更好的暗探和刺客了,他若不接些有挑戰的任務,這身功夫便是白白浪費。” 殷涔轉念一想,也是,他也不想看著沈哥哥整日不是喝酒就是喝茶,早早過上了老年人的退休生活,頂級刺客就該出馬,把江湖朝堂攪得風起云涌才好。 便點了點頭,“我去做安排。” 跟著又道,“春暉娘娘當年身邊可信之人,如今可還有活著的?” 云漸青道,“春暉死后,皇上下令所有她身邊服侍之人都殉了葬,我曾試圖找過當年宮里的人,已經都斷了線索。” 殷涔想起陳佶身邊的艾公公,問道,“現如今太子身邊有個艾公公,聽聞是當年春暉娘娘身邊之人,為何他卻可以留下?” 云漸青似這才想到這么個人,“這人,當年似乎是被外派出宮,春暉死時并未在宮內,而后秋憶人當上皇后之后,又將此人調了回宮。”他問殷涔,“此人一直在太子身邊當差?” 殷涔點頭,“是,還是太子府管家。” 云漸青雙目半瞇,“可以從此人下手,找個借口,好好審問審問他,即便不知道春暉死因,至少也能挖出一些當年深宮內幕。” 殷涔再次點頭,審問艾公公容易,跟陳佶通個氣便可。 云漸青又沉默半晌,似有些猶豫該不該問,最終開口問道,“太子……如今可好?” 殷涔一怔,不知為何心中慌亂少許,云漸青自然不知他和陳佶如今是何關系,但是父親老子這一問,他竟莫名有了些父親問兒媳的味道……還是這么個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的“兒媳”。 殷涔咳嗽幾聲,回道,“太子殿下如今身體好,腦子也好。” 云漸青一愣,這算什么回答? 殷涔也覺察到了不妥,又補充道,“太子明理、明智,此次云南茶稅一案便是與他一同巡查,依我觀察斷言,將來必是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