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祁言之竟也對殷涔拱手恭賀,殷涔始料不及,也匆匆回了一個禮。 一派平靜祥和氣氛中,陳澤在垂幔之后開始早朝。 一切如昨晚商議的一樣,任同歡斬立決,西部各省官員交由內閣論罪,意外的是,鄒橫空當堂舉薦殷涔此次立了大功,陳澤順著這話便升了殷涔做僉都御史,掌監察內外百官,并與刑部、大理寺共同處理重大案件,一下到了正四品言官,換做平常必引起朝堂不滿,然而此次殷涔巡茶有實實在在的功勞,眾人便只有恭喜的份。 殷涔趁熱打鐵,將秦念衾的功勞也推舉了出來,舉薦此人入朝為官,陳澤問祁言之道,“祁首輔以為如何?” 祁言之察言觀色的能力之強,立即聽出陳澤問話中的心意,立即道,“此種人才自然要留任京中,曾聽梁太傅所言,此人文采斐然,不若升任國子監祭酒一職如何” 殷涔沉默,雖說祁言之這提議看似客觀公眾,但誰都知道,國子監祭酒就好比太學校長,整日面對寒門學子,說是朝中的閑職也不為過,顯然這官職并不是殷涔理想中秦念衾的去處,他想讓秦念衾去的地方,是可以和他互為搭檔,有實實在在助力的職位。 見殷涔沉默,陳澤問道,“殷御史既是舉薦之人,對此人的去處可有建議?” 殷涔便大膽答道,“回皇上,秦大人次查案有功,心思細膩,為人正直,實乃一介純臣,臣推薦秦大人可為大理寺丞。” 此話一出,祁言之眉頭深皺,他當然明白殷涔的用意,有了秦念衾在大理寺,加上都察院,以后內閣想構陷什么官員,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陳澤想了一想,“便依殷御史的意思,高仁,旨意今天便擬了下去。” 殷涔心中一塊石頭總算落地,輕輕舒出一口氣,抬頭往上看去,陳佶站在臺階之上,沖他遙遙一個極為難以覺察的笑。 退朝之后,陳佶被皇帝留在了宮中,殷涔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讓梧葉兒去找沈滄,如今沈滄住在云野的世子府,而殷涔府中又多了許多人,兩處皆是不便,便約在了獅子樓的雅間。 殷涔先到了,待沈滄進來,關上房門,又四處查看了下確定無人跟蹤無人偷聽,沈滄直截了當,“傷處讓我看看。” 殷涔褪掉上衣,只這個過程便痛得齜牙咧嘴,沈滄面色沉沉如墨。 只見殷涔右側胸口一個清晰的掌印,而掌印四周如蛛網般擴散出去,淤青之中摻雜血紅,看著格外猙獰可怕。 沈滄五官擰成一團,“受了丁入松這一掌山外有山,按理說你早就應該死了,居然還能活下來。” 殷涔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來治我的還是來氣我的?” 沈滄給殷涔批上衣服,“我心疼,如果殺了丁入松能給你出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殷涔氣到翻白眼,“你這意思是我沒救了?” “那倒也不是。”沈滄不疾不徐搖搖頭,“有我在,怎會讓你死。” 殷涔這才緩和了面色,“要怎么治?” “此前的心法不可再用,越用此心法催生內力,傷得越重,要想好得快,需讓他人從外向內給你渡內力,而這內力,又須與你原本的內里同宗同源,慢慢調養之下,或許能修補受損之處。”沈滄清楚說道。 “與我的內里同宗同源,那邊只有你?”殷涔想到這個便覺絕望,如今見一面都如此困難,哪能指望日日靠沈哥哥療傷。 沈滄不理他,讓他盤坐好,自己坐到身后,手掌放于殷涔背上,極其緩慢柔和地將內力渡了過去。 不消片刻,殷涔果然覺得從胸口到周身都舒緩了許多。 一個時辰之后,沈滄停了下來,“一次不可過多,每日一個時辰,便可慢慢修補。” 殷涔張張嘴,卻不知怎么說,這特么,如何能實現? 沈滄卻敲了下他頭,“你是不是傻,除了我,不是還有梧葉兒嗎?他可也算作我徒弟,他的心法也是我教的,雖不如你,但給你渡些氣息總還是夠用的。” 殷涔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哥哥從一開始就不慌不忙。 只是也忒可惡了,非把人逼瘋才肯說出來。 沈滄看著面色終于有了些血色的殷涔,“好好調養,過段日子云將軍要回京,我可不想讓他看到被我一手照看的你成了這個鬼樣子。” 殷涔渾身一震,他居然把這茬忘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到沈滄面前,“貼身藏了快二十年的東西,我還是還給你的好。” 沈滄面上一怔,拿過玉佩,裝作毫不在意地揣進懷里,殷涔冷笑一聲,“我那將軍老爹知道你……嗎?” 沈滄似被人踩到腳一般,“知道什么知道,什么你什么我……” 殷涔默默好笑,行吧行吧,看你這么緊張,那就不說破吧,唉,沈哥哥也有癡心錯付的一天…… 回到牌兒胡同已近傍晚,高仁已來宣過旨意,秦念衾明日便正式成為殷涔的同僚,殷涔私下里早已將秦念衾當做謀士,而這一身份在兩人間也已心領神會不必明說。 陳佶此刻也回了殷府,不知道今日留在宮中陳澤又對他說了什么,看起來似有些心事,其他人卻不似殷涔那般仔細,不曾留意到陳佶的細微變化。 殷涔告訴他已經找到療傷的辦法,只要梧葉兒每日從渡些內力給他便成,陳佶這才真正高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