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沈可茂看向她,“我瞧你在她面前就跟老鼠碰見了貓似的,被治的服帖?!?/br> “老爺還說我呢,你不也是?!备呤闲χf,“既白走之前還悄悄告訴我,說公主是不想我責罵他才一起跟著回來呢??匆姏]有,我們兒子可不是受氣包一個,公主相當愛他呢。” 沈可茂點頭微笑,“有人給他撐腰了,你跟我別說動手了,嘴皮子都說不得了。” * 去靜安寺為蘇清修康復祈福過后,三月初謀反案的案卷全部送到了蘇慎司的案桌上。 審閱過后,蘇慎司下令賜死三皇子蘇慎言、婉妃、言嬪。 五皇子蘇慎元被削宗籍終身幽禁于邊疆通津,言家流放。 張錄一家滿門抄斬、柳家滿門抄斬。 西平候府方家、武斯侯謝家與姜家皆夷三族。 藍家被株連三族還不算,藍恒的諸多門生一并算內,可以說是斬草除根了。 而曾經教過蘇慎司的老師,免了死罪讓其一人流放,全家未受到牽連。 其他被牽扯進來的小官小吏均追究本人不連及家人。 至于永昌宮內的人,除了仁景及其他內應之外,均處死。 唯一無罪釋放的是黎家。 黎屹被重新接替藍順亭的位置,官復原職督察院左副都御史。 令旨一下,祥林帶人去了死牢。 先到了言嬪那兒,把毒酒往那一擺,言嬪自然明白。 她自知沒有活命的可能,主動飲下。 之后祥林讓人把蘇慎言從多人牢房帶出關到一間去,比起言嬪來,他一點也不順從。 死活不喝,最后被幾個禁衛軍死死的按住,祥林親手喂下的,看著氣絕身亡才走。 最后才是婉妃,宮變后她就被關進了牢房,如今見祥林來,當即瑟縮到了墻角里,嘴里喊著別過來。 “娘娘還掙扎個什么,三殿下剛才已經上路了,您趕緊喝,黃泉路上還追的上,母子一起也有個伴不是?” 婉妃聽聞如瘋了一般喊叫,“膽敢殺害皇子,殺害陛下最愛的兒子,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混蛋,不得好死!” 聽見她叫罵,祥林也只好強行送她上路。 一個晚上,死牢里被不斷的送進人來,都是需要問斬的罪犯,哀哭聲一片。 謝憐靠著墻而坐,長發蓬亂,胡茬在臉多了幾分滄桑。 以往的陰柔姿美被抹去了大半。 比起旁人的驚懼交加,他更多的是認命的從容。 與多日不見的家人們重逢后,有人打他有人罵他有人埋怨他。 包括那位費盡心思懷上孩子不聲不響生下攜子上門的妾室。 他們似乎全然忘記謝家表面支持蘇慎司實則支持蘇慎言這件事是整個家族的立場,并非只有他個人而已。 謝憐一言不發,任由他們吵鬧著動手著哭泣著。 他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牽連進這樁大案。 這場皇位爭奪戰中,不是對方死就是這方死,沒有第三條出路。 成王敗寇,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謝家不過是站錯了隊罷了。 本以為蘇慎言稱帝是必然的事情,畢竟有個為其鋪路的皇帝。 誰知道勝利的卻是蘇慎司。 他是將軍不假,但兵權卻在蘇清修手里,被抓進來的時候蘇清修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大權被丟。 就算宮變當晚因消息被封不知情,次日以他的能耐逃出京都城不成問題,沒有皇帝的兵符以他在軍中威信照樣可以起兵一戰,現在呢?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兒。 說到底,還是他心存僥幸。 早在嗅到朝堂不對勁的時候,他為什么沒有及時倒戈? 是對皇帝對蘇慎言的忠心在作祟還是不愿相信蘇慎司能贏?都有吧。 旁邊大牢房里新進來的是藍家的人,里面的藍恒是被抬過來的,嘴里一直罵罵咧咧,罵完江家父子罵沈家父子,嚷嚷他們背信棄義賣主求榮,成功蓋過了周遭的其它聲音。 罵的正興頭,獄卒過來警告,問其是不是想在死前再受一頓活罪,藍恒遂閉嘴。 他們并沒有在次日被處斬,因為有潛逃的族人,需要全部抓到核實了名單后再行刑。 不過潛逃也逃不了幾日,京都城門口都有禁衛軍嚴格把守,出不了城還不好抓嗎? 到了初五,全部捉拿到獄,當日就處斬了藍家。 之后第三天,輪到了謝家。 前往刑場時,謝憐被關在了囚車里,有百姓們在議論紛紛。 “謝將軍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呢,真可惜啊?!?/br> “沒想到他跟三皇子是一伙的,他以前差點成為了嶺平公主的駙馬,兩人可是定過婚的,要不是謝將軍有了一個庶長子,說不定這會兒他們孩子都有了?!?/br> “嶺平公主現在已經有了駙馬與兒子呢。” “我昨日也聽說了,說駙馬是沈既白??烧嫦∑姘。郧澳切┳鲴€馬的人家都沒有做大官的,他們沈家倒是個例外?!?/br> “……” 囚車里的謝憐低垂著頭,腦海里浮現一張明艷的面容來。 在靜安寺與她相見、在重陽節那天宮中遇見、在春華店與她相談甚歡、在她的封地嶺平、在冰嬉那日等所有見過她的畫面至今還歷歷在目。 因為她,后悔過沒在娶正妻之前就有了別的女人還讓其有了身孕。 這件事令他耿耿于懷了很久。 后來有了再次娶她的機會,然而也是沒成。 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 想起年前遇到沈既白時他那冷冷的目光,謝憐想,若不是不允許,他肯定要親口告訴自己他是誰了吧。 謝憐苦笑,無論是公還是私,他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真是讓人遺憾。 隔日輪到柳家時,柳元安的生母戚氏未出牢獄便咬舌自盡了。 自盡前她悔恨不已,責怪都是因為自己才讓柳元安沒能跟阿嫵在一起讓他回了柳家,如果為蘇提貞效力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說她無法看到兒子死在自己前面,便先去了。 柳元安面對養育自己多年的亡母,竟是一滴淚也未掉。 他看著戚氏的尸體,面如土色,沒多余的表情,像是在看跟自己毫無關系的人。 到刑場上時,他雙手被反綁在身后,穿著囚服立在那里,身后是妻子朱氏的嚎啕哭聲。 原本死寂一片的目光在看到人群中的阿嫵時亮了一下。 柳元安沖她笑,笑的卻比哭還難看。 她梳了婦人發式,彰顯已經成婚。 嫁給了誰? 這個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看到沈斐拉著她離開,柳元安的眼神黯然了下來。 他的目光追隨過去,見沈斐扶著她上了馬,之后護著她離開,阿嫵自被拉走再沒回過頭。 柳元安知道她過來只是想告訴他,她嫁了人。 僅此而已。 的確,阿嫵的用意正是如此。 她早就想告訴柳元安自己有男人了,在他說讓她做妾的時候,在他婚后還對她說喜歡的時候,她就想說了! 這口氣今兒算是發出來了,她就是讓他知道,她才一點不會惦念與他的那點過往。 阿嫵側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沈斐,“哥哥……” 他低聲在她耳邊說:“母親喊我們回去吃午飯呢?!?/br> 阿嫵露出笑顏,“嗯!” 第116章 * 謀反案徹底結束了之后, 一連幾日過去, 京都城內百姓對此大案依舊津津樂道。 三月十五早上, 馮煥東剛到刑部衙門,就見祥林立在那里等待。 “馮大人?!?/br> “祥公公怎么來了?可是殿下吩咐了什么事?” 祥林笑著上前行了一禮說道:“也沒什么旁的大事, 只來問問馮姑娘去外祖父家可回了?” 這是馮煥東本月以來第二次聽到這問話了,“還沒呢?!?/br> 祥林小臉一垮,“大人上次不是說估計最晚昨天到京嗎?” “我夫人說回去會停留個三日,估計多留個一兩日也是可能的,總歸是不會太久的?!瘪T煥東笑道,“祥公公放心,等小女回來,我便讓她去內宮見殿下。” 祥林點頭, “行的,上月就已告知了監門人,馮姑娘進宮任何人不得阻攔, 待馮姑娘回來讓她直接進宮就可。” “好。” 馮夫人顏氏的母家并不在京都城, 距離這間隔的較遠, 當年馮煥東在外地任職時與顏氏相識相愛成的婚。 上個月中旬馮家收到來信, 說顏氏母親病的不輕,顏氏本想自己回,馮儀嫻也好幾年未見過外祖父外祖母了, 便跟著一起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