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不罰希音嗎？就這么放過她了？”沈晚書不能理解，“她……”

    “夠了！”沈可茂煩心不已，“回去。”

    沈晚書只好氣呼呼的走了，沈希音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沈既白，“三哥，我有話要跟你說，你出來一下。”

    第101章

    兄妹兩個立在院內(nèi)一處僻靜地兒, 沈希音詢問：“父親可是知道了你把我藏宮中之事？所以他才動手打你的嗎？”

    “與這無關(guān)。雖然我沒與他說, 不過父親顯然的確已經(jīng)知道了, 他大概猜到你為何自回來就常待在屋內(nèi)不愛出門了。”說到此，沈既白又道：“太子殿下已有未婚妻, 你不要再奢想什么了。”

    “我沒奢想過與他能有什么結(jié)果，我知道父親想讓我嫁的人是三殿下。”

    沈既白直言，“你既知道還這么表露出來你的喜歡，是想人盡皆知不成？”

    “三哥你知道什么是愛嗎？愛是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沈希音眼睛里露出痛苦之色，“什么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太喜歡他了。三哥，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們沈家效忠的不是三殿下而是太子殿下, 是不是他的未婚妻就會是我了？”

    “不會是你。”沈既白明確的告訴她，“就算沈家效忠的是太子殿下，太子妃也不可能是你。”

    “難道我們沈家不如馮家嗎？”

    “這不是如不如就能決定的問題, 若沒有別的話要說就回去吧。”

    與她分開后, 沈既白回了屋, 進(jìn)門就見沈可茂抱著孩子, 其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抬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又冷沉了下來，“多看你兩眼, 我少活兩年。”

    沈既白在旁邊坐下，語氣帶了幾分示好，“惹父親生氣不是兒子本意, 還請父親消消氣，身體最重要。”

    “說的比唱的好聽，氣壞了我的身子你豈不是正好如意？”

    從凈房回來的高氏聞言這話邊走邊說道：“老爺你可小點聲吧，再把我的小乖孫給嚇哭了。”

    沈可茂說她，“不就一孩子，瞅你給寶貝的，乖孫乖孫的叫著，沒看見老大兩口子臉都綠了。”

    “他們臉綠什么綠？我對倆孫女難道不好嗎？只準(zhǔn)疼他們孩子？”高氏從他懷里接過孫兒，“是是是，不就一孩子，你以后不要抱他。”

    說著她低頭對孩子說：“你祖父不寶貝小乖乖，祖母寶貝。哎呀，笑了笑了。”

    沈可茂忙往這邊瞅，高氏側(cè)轉(zhuǎn)過去身子，不讓他看。

    又待了一會兒，沈既白說要走了，高氏頗為不舍的把孩子遞給他，又說了一些自己的養(yǎng)育之道給他聽，再三叮囑：“萬不可讓他母親胡吃東西，飲食一定要清淡。”

    “母親，您就別嘮叨了，這些我們都知道。”

    高氏點點頭，“知道就好，回吧。”

    望著馬車走遠(yuǎn)，高氏嘆了口氣，“住一起多好。”

    沈可茂背著雙手哼道：“住一起？你應(yīng)該萬分慶幸他們不跟你住一起。真住一起以后有你好受的，你這小兒媳婦可不是盞省油的燈。”

    “老爺何出此言？莫非你見過她了？”

    沈可茂低聲道：“我還用見？能讓你兒子不惜偷用印鑒成婚的女人，會是什么單純的女人？”

    “只要她跟既白好好過日子不作妖，不就行了嗎？太單純也不行，既白是做大事的人，家里有個頭腦簡單的豈不是容易被利用？”高氏讓他放寬心，“她母家是外地的，又無權(quán)無勢，嫁到咱們沈家是她幾百年修來的福氣，斷然不敢放肆的。”

    沈可茂看了她一眼，無再說什么走了。

    回到書房，他靠坐在椅子上，深深嘆了口氣。

    盡管他在早朝上見識到了蘇慎司處理難題的應(yīng)對能力，也在心里承認(rèn)曾經(jīng)其評價不符事實，但他并不認(rèn)為這位皇太子能有多大的勝算取得皇位。

    如今看來，他不但小看了蘇慎司，連他的jiejie也小看了。

    壞名在外的嶺平公主，他十分看不上的嫡公主，竟不聲不響的將他最為看重的兒子給拐走了！

    他是最最不愿意跟她有什么牽扯瓜葛的，現(xiàn)在好了，拜他的兒子所賜，自己跟她居然成為了一家人。

    真令人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

    挨了巴掌的沈既白一時出不了門，被跪坐在身側(cè)的蘇提貞伺候敷臉消腫。

    冰袋與熱雞蛋來回交替著。

    “讓你父親放棄一直所堅持的，對他來說的確是痛苦的。更何況，他一直盼望著蘇慎言能成為太子，這樣你meimei就是太子妃了。”

    沈既白閉著眼睛說：“現(xiàn)在父親已經(jīng)沒有其它路可走了，比起成為國丈，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全沈家保全他自己。父親很明白，若三殿下知道我效忠的是太子殿下，就算他遵守了約定，沈家也只會是第二個慕家，我的立場遲早都是瞞不住的。”

    “將那幾個人牽扯到黎屹這樁案子中，勢必會延長審理時間，對援救黎家是有幫助的。”

    他輕握著她的左手，“既能延長黎家被處決的時間，又能鏟除異己，于太子殿下而言是一舉兩得的事，既然攤上了事，只能將計就計。”

    蘇提貞躺下，右手里的熱雞蛋還在他臉上放著。

    見其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衣襟處，她本能的往下看，呀了一聲忙又坐起，把雞蛋放一邊，忙將心衣里面墊襯的棉布條取出。

    因為中午未喂養(yǎng)孩子，這會子被浸透了。

    蘇提貞欲下床去更換衣服，被他拉到懷里去。

    林嬤嬤摟著哇哇哭的孩子進(jìn)屋時，竟發(fā)現(xiàn)床邊的帷帳被放了下來。

    她下一瞬看向別處說道：“公主，小少爺餓了。”

    “抱過來吧。”

    說著蘇提貞坐起攏了一下上衣伸手將一邊帷帳勾起。

    孩子很快止哭，林嬤嬤遵聽吩咐把她里外需更換的衣服、棉布條及月事帶皆放在凈房里柜面上，放好之后便出去了。

    蘇提貞紅著臉瞄了一眼身側(cè)的沈既白，“等會冰塊都化成水了，你快再敷敷臉。”

    沈既白的手朝床外伸去，從桌上盆里拿出冰袋，乖乖將其放在臉上。

    冷熱敷后又涂抹了藥，消除印痕后他便出門了。

    ……

    謀反案有人為黎家牽腸掛肚，自然也有人幸災(zāi)樂禍。

    督察院左都御史張錄篤定蘇清修勢必要借這個案子將蘇慎司一勢之人連根拔起一網(wǎng)打盡。

    他覺得這個機(jī)會太難得了，用好了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廢除太子之位，還能清算那些對蘇慎言有異心的官員。

    他預(yù)想了一下會被牽扯的官員人數(shù)，卻唯獨沒把自己算進(jìn)去。

    當(dāng)被禁衛(wèi)軍帶走的時候，張錄整個腦袋都是懵的，他不知道這件謀反案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他又不是蘇慎司的人！

    更令張錄覺得荒謬至極的是黎屹對他的所有指控，說彈劾前工部尚書候洪林是經(jīng)他授意所為，還說他醉酒曾講一些亂政之言。

    禁衛(wèi)軍搜捕張家，在其書房暗格發(fā)現(xiàn)了一女人所用的發(fā)簪，皇帝賞賜之物，查到了言嬪頭上。

    蘇清修得知后大怒，命人又搜查言嬪居住宮殿，在其住處搜到了張錄的玉佩。

    將言嬪關(guān)到牢里之后，沈可茂這才對他匯報，說黎屹招供出信要送的人是蘇慎元。

    因為言嬪的事，蘇清修認(rèn)為這個結(jié)果是真的。

    “暗地里給朕表忠心，卻還是心向著太子，讓朕以為他只是表面與太子交好。沈相，告訴五皇子，若他識時務(wù)，朕會對他從輕發(fā)落，讓他好好想清楚。”

    他的意思是讓蘇慎元交代此案與蘇慎司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沈可茂把他的話如實轉(zhuǎn)達(dá)過去。

    蘇慎元心里很冤屈，他不甘心無罪的自己認(rèn)下這個罪名。

    一旦說出與蘇慎司有關(guān)，自己這個罪名可就徹底板上釘釘了。

    更何況，蘇慎元仔細(xì)想過了，就算說出自己也沒證據(jù)。

    空口無憑，不但拉不下蘇慎司，自己再沒有一絲絲的機(jī)會洗刷冤屈了。

    這起謀反案對誰最有利，他覺得除了蘇慎言沒有別人了。

    他與父皇一樣要利用自己光明正大把蘇慎司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

    因此，蘇慎元咬緊牙關(guān)，堅決不承認(rèn)信是給自己的，更不說跟蘇慎司有關(guān)系。

    十余天過去，沒撬開他的嘴也就罷了，反而將蘇慎司之前的老師以及謝憐給牽扯進(jìn)這起謀反案。

    證據(jù)都是由沈既白拿出的，沈可茂只負(fù)責(zé)接收。

    眼看牽扯的官員愈來愈多，蘇清修又命江鴻協(xié)助沈可茂審理，他自己則是每日都在關(guān)注案件進(jìn)展，希望能聽到讓他滿意的好消息。

    藍(lán)恒癱瘓在床，戶部尚書位置還未安排官員就任，戶部事宜暫由兩名侍郎代為處理。如今張錄與黎屹被關(guān)進(jìn)死牢，督察院左都御史與左副都御使的位置也空了出來，針對這三個職位，蘇清修召見了十余位重臣商議。

    他還以為這群臣子會慷慨激昂各抒己見，畢竟以前但凡是涉及重要官職任選問題，多有爭吵不絕，各式各樣的反對聲總不見少，但今天個個寡言少語以附和別人為主。

    蘇清修未當(dāng)場任命官員，而是說會在認(rèn)真思慮后在他們建議的名單中挑選能力出眾最為合適的。

    待他們都走了之后，蘇清修剛要去批折子，就聽李啟榮通傳說婉妃有緊急要事在殿外求見。

    “若不是緊急要事，她就給朕待在隨云宮到明年這時候再出來。”

    李啟榮見他允了，當(dāng)即出去讓婉妃進(jìn)來。

    “陛下。”婉妃輕柔的喊了一聲，“臣妾有一事要向你稟報。”

    蘇清修伸手一指，讓她在距離自己一丈位置處止步，“在那說。”

    婉妃一臉哀怨，行了禮后言道：“臣妾先請罪，不經(jīng)陛下與皇后jiejie準(zhǔn)許，因掛念六公主擅自派人潛進(jìn)了望澤宮去看看，陛下怎么懲罰臣妾都行，臣妾絕無怨言。但有一事臣妾務(wù)必要與你說，六公主說嶺平公主中焚蠱的那天晚上，是沈寺卿將她給綁走的，不但對她無禮，還動手傷了她。”

    第102章

    前年臘月的事情, 蘇清修仔細(xì)回想了一番后才問：“她人在內(nèi)宮, 沈既白是如何綁走她的？”

    “是沈寺卿指示人喊她出宮去的, 待六公主出了皇宮就被他給綁走了。”

    蘇清修似笑非笑，“哦, 為什么沈既白喊她出宮她就出去？沈既白又為什么要綁她？”

    婉妃急急說：“六公主她曾經(jīng)很是心儀沈寺卿。沈寺卿有一副好相貌，難免叫女兒家放心上。至于為什么綁她，據(jù)六公主說是為了尋找解藥的下落，沈寺卿這么做都是為了嶺平公主。”

    “沈既白是怎么知道她手里有解藥的？莫非她在動手之前告訴了沈既白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