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江院使不是說了, 公主若是用他所教之法沒有把胎位糾正過來, 他就只能手動調整了。”阿嫵覺著比起過于緊張不安, 放松心情是最主要的,“江院使可是很厲害的, 定不會讓公主有事的。” “阿嫵說的甚對,我現在一點都不怕,你也別怕,嗯?” 紫屏笑著點頭,擔心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關于這一點,江紹時刻記掛著,雖然今日太醫院有些忙,但他還是相對以往早些出了皇宮前往公主府。 本來查看孕肚胎位是不該他來的, 雖是太醫但終究男女有別,把脈已是最大程度接觸。 但女醫來不得,況且就算來得了, 也斷然不敢手動調整胎位, 一個不小心出點什么事, 就是死罪。 就算是江紹自己, 其實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何況她人呢? 這個時候人命關天,孩子胎位調整不過來大人孩子都有可能活不成, 還有什么顧忌。 慕氏只讓他盡全力,又不會有外人知道,不用避諱。 因此這回見著了蘇提貞, 如之前那般用手在她腹部查過后,他搖了搖頭。 江紹來的時候沈既白已經回來了,避免相見的他在凈房門后等待。 聽到要轉動胎位,他屏氣凝神著,忐忑不安。 明明時間不到一刻鐘,沈既白卻覺得猶如一個時辰之久。 “可算是轉過來了。” 當聽到江紹如釋重負說出這話時,沈既白也跟著松了口氣。 沈斐從密道口出來,見他立在那里,剛要說話被示意不要出聲。 等江紹走了,沈既白剛要出去被沈斐拉住,“三爺,緊急要事。” “何事?” 沈斐在他耳邊說道:“內宮傳來消息,說三殿下不知何故突然昏迷不醒,估計江院使出了公主府就會接到消息進宮。” “突然昏迷不醒?”沈既白沉下臉,聲線略低,“速速讓東昌宮的人前往宮墻處尋找地面有翻動過的痕跡,將地下掩埋的東西挖出來。” 之后他當即從凈房出去,“阿嫵,你馬上進宮去見皇后娘娘,讓她立刻借為三殿下祈福的名義去萬安殿一趟,就說神像周圍有不好的東西讓她找到帶出萬安殿。” “母后今日未留宿我外祖父家嗎?” 沈既白回道:“下午就已與陛下一起回宮了。” 阿嫵什么也沒問,當即去照辦。 紫屏去準備飯菜,內室剩下夫妻二人,蘇提貞詢問:“宮里出什么事了?” “三殿下突然昏迷了,不過是裝的罷了。”他拉起被子給她蓋好,“很明顯,他想借一些子虛烏有的事兒來栽贓嫁禍太子殿下。” 蘇提貞頓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蘇慎言雖然未用此招在蘇慎司身上,但在前世卻是用此計謀抄斬的馮家。 “這必定是父皇準許的,朝堂上抓不到太子的把柄,又害不了他的命,只能走別的路子了。” “我也這么以為,不過,這計策出自柳元安之手。” 對于這一點,沈既白堅信不疑。 蘇提貞望著他,“太子不會有事吧?” “應該不會有事的,我們等消息就是。” 剛用了飯,阿嫵先行回來了,“奴婢去鳳賞宮的時候,皇后娘娘已經知道此事了,說萬安殿已經清理過了。” “這么快?”沈既白斷定,“看來太子殿下對此事的警覺性挺高的。” 隨后沈斐回來證實了他的話,“三爺,東昌宮又被揪出了兩個三殿下的內應,正是這二人在東昌宮的宮墻處掩埋了三殿下的衣物與名字生辰,里面還潑了動物之血。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栽贓太子殿下詛咒于三殿下。” 沈既白冷笑,“若這般管用豈不是讓某些人肆意濫用不盡了?只怕是他早就給太子殿下用上了。三殿下比誰都清楚這么做不會對他有任何的損害,不然又怎么會愿意演這出戲?只是這寓意的確不好,平白無故給人增加害人之帽。” “三爺說的是。” 有驚無險讓蘇提貞心里踏實了,“之前東昌宮里面的人已經被太子剔除的相當干凈,又冒出兩內應,要么是之前隱藏的夠嚴實要么是被新收買的。” 沈斐道:“是之前就隱藏的好還是新收買的不得而知,確認是他們行的事后就立刻做了處置。” “如此甚好,反正也不能指望這二人派上什么用場,他們本就是東昌宮的人,言辭不能被人信服不說,若鬧大人人皆知東昌宮埋了那些東西,豈不是自送把柄給蘇慎言?父皇定是最想看到那個局面,因為那樣就可以在明日早朝上廢太子了。悄無聲息當做什么也沒發生才是最佳的。” 想到蘇慎言得知失算的表情,她心里舒坦了幾分。 不知是不是受此事影響,到月底時,她已做了六次噩夢。 被人拿刀追殺,被人放毒蛇,被人綁走…… 雖然是各種各樣的噩夢,但都是有人要害她的命。 除夕的傍晚,內宮在舉行家宴,沈既白本想陪她在公主府用年夜飯,但高氏去尋了他。 自差點被實行家法后,他已多日未回過沈府了,想著今日怕是也不會回,高氏就過來了。 有事外出的理由并不能讓她離開,得知母親在正堂屋內等,等不到他就不走,沈既白在蘇提貞的規勸下回去了。 “你父親不讓我告訴你,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得知我要來尋你,他對我說勢必要喊你回去。” “不會給我布了什么圈套吧?” 高氏伸手拍打了一下他,“你這孩子,把你父親想成什么人了?” 沈既白笑,“我這不是說玩笑話嗎?” “讓你喊那女子一起回你也不聽,你究竟要藏到什么時候?是不是長得太丑你怕我們被嚇到?”高氏對此事很是不滿,到現在連兒媳長什么樣都不知,害的旁人問起時,她只能笑呵呵的說假話,稱自己自然是見過的。實則呢?見過個什么?是圓是扁都不知曉。 “她不丑。兒子是怕三殿下得知她的長相害她,還請母親不要責怪。”沈既白又道,“實際上那次您見到的裴欽女人就是,是兒子讓裴欽幫忙瞞下了。” 話一出胳膊上又挨了一巴掌,“你真真是氣死我了!你實話說,她究竟是不是啞巴?” “不是。不過,是兒子讓她裝作的啞巴。” “九月二十幾那會兒我瞧她都懷五六個月了。” 沈既白不急不忙的瞎編,“兒子四月底離的京,到外地沒幾天就讓她懷孕了,您那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四個月的身孕。” “沒幾天就讓人懷孕了?你怎么那么厲害呢?” 他微微一笑,“就是說呢。” “孩子肯定是大了的,你讓她多走動走動,不然生的時候不好生。” 沈既白是這么想的,目前蘇提貞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不大的,但江紹預測這幾日內就要生了,等生的時候對家人說是七個多月的早產兒,對比之下肯定會覺得孩子不小。 高氏扶額,冷靜了一下之后,她說道:“雖然母親氣你不經我與你父親同意擅自做主了婚事,但我也想過了,平民女子就平民女子吧,總比你不成婚強,況且又有了孩子。但你能藏一時還能藏一輩子嗎?” “自然不會藏一輩子,母親放心,您和父親早晚會見到的。”沈既白握住她的雙手,“母親,若是您以后見到她不喜歡,也請您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不要表露出什么來,好么?” “我怎么對你大嫂怎么對她還不成?” 沈既白搖了一下頭,“不成。”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高氏有些心寒,“你應該學學你大哥。” “跟他學什么?” “自然是把我看的比媳婦更重要。” 沈既白哦了一聲,溫和著說:“我還以為您讓我跟著他學打妻子。我就說么,母親怎么可能讓兒子跟他學這個呢?您和媳婦對我來說都重要,您生養了我,她生養我的孩子,解我苦悶給我快樂,是要跟我過很久的女人。母親與她比什么高低呢?兒子希望你們相處和諧,光看著都覺得幸福。” 難得聽他說幾句這樣的軟話,高氏露出笑容來,“母親答應你,等以后見了面,盡量與她好好相處。” 如此聊著到了沈府,再見到沈可茂,沈既白笑著喊了聲父親。 沈可茂自然的接了這個臺階,“不讓她一起回來嗎?” “一是為了安全。二是她大著肚子,正在安胎。” 餐桌邊的沈晚書接話,“希望三弟妹肚子里是個兒子吧,再來個女兒,父親母親可就有三個孫女了。” 這話無疑于又扎痛了老大兩口子,因為沒生兒子,沈間白多次喝酒找裴氏的事,夫妻倆為這事生了不少氣。 沈既白淡淡瞥了一眼沈晚書,“別說三個孫女,就算十個孫女又怎么樣?要你來cao這份閑心?” “你急什么眼?女兒總要嫁人,總歸要兒子繼承家業頂門立戶。說的好聽,你真連著生幾個女兒看看別人笑不笑話你。” 沈既白語氣涼淡,“真正該笑話的不是連著生幾個女兒,而是生你這樣的女兒。你干的那些蠢事若是傳出去,整個沈家都會成為笑柄。” 他話剛說完,沈間白便對大家宣布,“過了年我就納妾。” “誰準許你納妾了?”沈可茂冷下臉,“與裴家聯姻的時候就說好了不納妾。” 當初楚氏十分看不上沈間白,覺得他沒多大能耐,但礙于沈家不好得罪,她思來想去就提出了不能納妾,想以此為由阻止這門婚事,以為沈家肯定不答應,沒想到沈可茂答應了下來。 “她要是一直生不出兒子,我以后指望誰?” 高氏接話,“你們不都還年輕嗎?我都生了你們四個,她再生兩三個有什么問題?會有的,你急什么?” 說完罵沈晚書,“你這個死丫頭,真想給你一大嘴巴子,就不該允許你來前院吃飯,凈是在這挑事。” “納妾之事你想也別想,若是在外有了兒子,沈家也不會認的。”沈可茂又對大兒媳道,“你也不用擔心什么,答應好的事不會變卦,這事兒年初二回母家就別說與你父親弟弟知道了。” 裴氏應了聲是。 一頓飯還未吃完,沈斐便形色匆匆的進門,“三爺。” 沈既白擦了擦唇角起身同他出門,“怎么了?” “剛剛收到消息,說見紅了,肚子也有了明顯的痛感,這次怕是真要生了。” “你先去大門外等我,我去跟父親母親說一聲就走。” 沈斐忙點頭,“是。” 回去的路上,沈既白不停的詢問沈斐這安排好沒有,那有沒有準備妥當。 愣是問的沈斐很頭大,“三爺,同樣的問題屬下都已經反復答上兩三遍了。” 沈既白干咳一聲,“是我過于緊張了。” 回到荷華門后,他著急的去了密道,不過卻被林嬤嬤給擋在了凈房門口。 “沈大人,您還是回那院書房等吧,奴婢會讓阿嫵給您通報消息的。” “這不還沒生嗎?” 林嬤嬤還是不讓他進,“總不能等到孩子快要生出時再請您避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