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慕氏臉色煞白,她按著地面緩緩坐下費力的伸開雙腿,梁嬤嬤幫她揉腿按壓著。 過了一刻鐘的時間,梁嬤嬤才攙扶著她起來。 小德子回泰寧殿的時候,蘇清修靠坐在龍紋羅漢床上,手里握了本書。 “陛下,娘娘跪滿了兩個時辰,已回鳳賞宮了。” “期間沒有讓你給朕帶話?” “沒有,娘娘沒跟奴才說任何話。” 蘇清修把手中的書直接丟到了地面上,嚇得小德子瑟縮了一下。 他微微抬眼看向羅漢床上發(fā)怒的男人,只見蘇清修按了按太陽xue,冰冷的說:“知道了,退下。” “是,奴才告退。” 小德子從里面出來,便見婉妃搖著羽扇淺笑著過來了。 “奴才叩見婉妃娘娘。” “看見本宮來了,不速速去給陛下通傳,在這行什么禮。” 第68章 小德子此時不敢進(jìn), 局促著說, “陛下龍顏不悅, 婉妃娘娘,不如您晚些時候再來?” 婉妃眸光微冷, “你真是好大的狗膽,居然趕本宮走?!” 小德子連忙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陛下這會子心情真的不好。” “正因為陛下心情不好,更需要本宮在身邊陪伴了,去通傳。” 小德子連滾帶爬的重新進(jìn)去,幫婉妃傳了話。 蘇清修這會只想自己待著,便讓小德子打發(fā)她走。 小德子出門回婉妃, “陛下此時繁忙,無暇見娘娘。” 婉妃秀眉一擰,頓時臉色板了下來, “你剛剛還說陛下心情不好, 這會子又說他繁忙, 哪個是真的?” “都是真的。” “他為何心情不好?” 小德子回:“奴才不知。” 婉妃欲發(fā)火見李啟榮走來, “李公公,你這徒弟真是一點都不機(jī)靈。” 李啟榮陪著笑臉應(yīng)著,“是愚笨的很, 這日頭大的很,娘娘曬黑就不好了,不如您先回去?” 婉妃聞言就沒在這繼續(xù)停留了。 等她走了后, 小德子把來龍去脈如實對他說了。 李啟榮左右環(huán)顧了兩眼,安慰他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婉妃娘娘也就那么一說罷了,別放心上。” 小德子嗯了一聲。 …… 蘇提貞去鳳賞宮的時候,慕氏正在睡著。 是梁嬤嬤讓人去傾云宮告知了她大概情況,因此蘇提貞才知道罰跪的事情。 她落坐在床沿望了片刻后就從內(nèi)室出來了,“我讓林嬤嬤和阿嫵做了新護(hù)膝,晚些時候悄悄送來,明日你與母后再去萬安殿的時候用上,總歸好一些。” “謝公主。”梁嬤嬤眉間多了幾分憂愁,“娘娘孕身已六個多月,奴婢著實擔(dān)心腹中的胎兒,若萬安殿無人監(jiān)視也就罷了,偏偏陛下派了小德子去盯著。” “除了小德子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沒了。” 蘇提貞說了句知道了,之后從鳳賞宮走出。 從這回去,路上她未發(fā)一言。 到傾云宮后,林嬤嬤問:“公主可把那事告訴了娘娘?” “沒有,母后正在睡,沒吵醒她。” 林嬤嬤有些急,“您怎么不等等再回來呢?總歸得讓娘娘知道,讓江院使給您把脈診斷一下。” 對比她的心焦,蘇提貞則淡定多了。 “母后現(xiàn)在這個情況還是先別讓她cao心我的事了。況且,若是真有了日子也淺,不一定顯脈象,再等等。” 林嬤嬤長嘆一口氣,“這一天兩個時辰下來,娘娘怎么受得住?孩子豈會不受影響?” 蘇提貞冷著一張臉,“只要擺平小德子這個監(jiān)視的人就行了。” “他可是李總管的徒弟,收買不下的。” “誰說要收買他了?”蘇提貞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敲打著,“讓泰寧殿的仁景盯著,什么時候小德子在殿外值班告知我。” “是,公主。” 傍晚時得到了消息,李啟榮去吃飯了,小德子在值班。 蘇提貞直接就過去了。 “奴才叩見嶺平公主。” 蘇提貞面帶些許微笑,聲音柔和,“快起來。” 小德子緩緩起身說道:“陛下特意交代不見任何人,公主請回吧。” 她聲音放低,僅能二人聽的到,“我此番前來可不是為了見父皇,而是為了見你吶。” 小德子眼皮一顫,微微抬眼對上她含笑的目光,“來見……奴才?” 他心下猜到了什么事。 “亥時去宮后苑等我,我有幾句話要與你說,若是讓旁人知道了……” “奴才不敢。” 蘇提貞頷了頷首,然后搖著扇子翩然轉(zhuǎn)身。 小德子嚇壞了,這位傾云宮的主子什么作風(fēng)他可是清楚的很。 比起婉妃來,他更害怕這位。 他踹踹不安的等到了亥時悄悄去了宮后苑等著。 此時夜深人靜,除了巡邏侍衛(wèi)偶爾經(jīng)過,再無旁人。 蘇提貞帶著阿嫵剛到,便見他跪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我有一樣?xùn)|西寄放在你這兒了,可能不日就要取了,你知道是什么嗎?” 小德子聞言瞳孔鎖緊,哆嗦著唇發(fā)著抖,“求……公……公主饒命。” 蘇提貞笑,“我又沒說那是什么,瞧你,怎么怕成這個樣子?你師父要是知道肯定罵你連豬膽都不如,他可是婉妃的忠實狗腿,別說我這個公主了,就連我母后他也不放在眼里呢,你是他的徒弟,不應(yīng)該上行下效嗎?” “奴才不敢,公主有何吩咐您直管說,有用得著奴才的地方,奴才自會盡心。” “你倒是比你師父識相的多。”蘇提貞繼而說,“萬安殿那邊你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不然真要出點什么事你也逃不了干系。” “奴才明白。” 蘇提貞拿開扇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領(lǐng),迫使他靠近自己,她盯著他聲音愈加小,“你師父不給自己留后路,你不跟他有樣學(xué)樣是對的,他不長心你得長心,畢竟命是自己的,誰也不能代替誰死不是?” 撲面而來的馨香讓小德子晃了晃神,“公主所言極是。”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懂事就好,回去吧。” 小德子這才爬起匆匆離去。 自第二天后,慕氏再去萬安殿,都只是走過場了。 到了初九上早朝,蘇慎司才見著蘇清修。 朝會快要結(jié)束時,他從隊伍中出列,“父皇,母后因言語沖撞被您罰去萬安殿每日跪拜兩個時辰已經(jīng)過去好幾日了,請父皇念在母后已有六個多月身孕的份上饒恕她一次。” 一席話驚起群臣面面相覷,此事連婉妃都不知道,被蘇清修徹底壓了下來,文武百官更是無從知曉。 蘇清修面色一變,顯然沒想到他膽敢把這事在朝堂上說出,壞他的顏面。 他也明白這種事被人知道多不光彩,讓懷孕的妻子每日跪兩個時辰,一傳十,十傳百,于他名聲有損。 這么多年,北安的子民誰不知道他最是寵愛自己的皇后,一國之君身居高位還能如此深情,好夫君形象深得人心,對他皇帝的名聲有益無弊。 他騙了所有他想騙的人。 跟婉妃母子一勢的人都默默把這個秘密守的嚴(yán)嚴(yán)實實。 每當(dāng)有人羨慕帝后之間的愛情,他們都只會心照不宣覺得可笑至極。 跟慕家關(guān)系交好的官員在朝堂上根本感受不到蘇清修的不喜,因為他從來都不表現(xiàn)出來,只是暗地里授意其他官員做手腳抓把柄,好有正當(dāng)理由光明正大罷免自己想罷免的官員。 東宮被下青冥草一事出來后,馮煥東等人才知道蘇清修是頭會隱形吃人的老虎,每個人都深覺后怕。 “太子,朝堂之上說什么內(nèi)宮事?” 蘇慎司知道慕氏第一天跪拜后膝蓋就淤青了,后面幾天雖未再像頭日那般跪拜,但還是要誦經(jīng)不止,焚香濃郁于她身體也不好,且內(nèi)宮之事還要她處理,這一天下來很是勞累。 他下跪,“兒臣這幾日去泰寧殿都未見著父皇的面,實在憂心母后的身體,因此才在這提起,望父皇寬恕。” 馮煥東出來說話,“陛下,天氣炎熱,人本就容易消耗體力,娘娘有孕在身更是容易無力,這每日再跪兩個時辰怎能忍受?請陛下免了娘娘的責(zé)罰。” 隨后幾位明面支持太子的官員也出來求了情。 蘇清修一直在等慕氏服軟,只要她去泰寧殿給他好聲好氣認(rèn)個錯,他就免了她的責(zé)罰。 但是她偏偏就是不去。 這如何讓他下得了臺? 想到她身子本就氣血不是很好,這么幾天過去了,現(xiàn)在又有人給她求情,面上多少也過的去了。 他沉了沉聲道:“前幾日皇后對朕言語不敬,朕不得不懲罰了她,太子及各位愛卿既為她求情,念及她懷著孕,朕就免除對她的責(zé)罰,只是希望她這次謹(jǐn)記教訓(xùn),不要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