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你既相中了這位馮姑娘就先定下來,等太子二十歲過了冠禮再迎娶,皇后以為如何?” “也好。” “那朕明日就讓禮部挑選吉日舉行儀式,礙于太子傷還未完全好,就在明年二三月間挑日子如何?” 慕氏無異議,“就聽陛下的。” 第二天一早,她讓梁嬤嬤去東昌宮通知蘇慎司,結果梁嬤嬤驚慌失措的回來了。 “何事如此大驚?” 梁嬤嬤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聽的慕氏目瞪口呆大為震怒:“當真?!” “奴婢在院內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奴婢只當沒認出便回來跟娘娘您說了。” 慕氏坐不住了,立即帶梁嬤嬤去了東昌宮,見她神色不悅的進來,蘇慎司不明所以:“母后,您不是讓梁嬤嬤傳了話來,怎么您自個兒又來了一趟?” “太子,母后真沒想到你竟膽大到了這種地步,竟敢將沈相的女兒藏在你的宮里。” 蘇慎司與祥林對視一眼,他一頭霧水,“沈相的女兒怎么可能在兒臣這呢?” “你就別瞞母后了,剛才梁嬤嬤來你這瞧見了,她人呢?” 蘇慎司第一時間想起了七寶,除了她之外,這宮內的其他人哪個不是跟了他許久。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看向祥林,“去把七寶叫來。” 祥林應了聲趕緊出去了。 “如果確有此事,定是十九那天阿姐送來的小太監七寶。” 慕氏一愣,“你阿姐送來的?” “是,阿姐那日給兒臣送來一個小太監,細皮嫩rou白白凈凈的,說是讓她留在這掃院子,兒臣想著是阿姐送的人,肯定信得過,就讓她留在跟前了。” “你阿姐這么做肯定有原因,待人進來母后辨認一下是否如梁嬤嬤所言是沈相的女兒,若是的話再問為何來此的緣由。” 話音剛剛落下,沈希音就慢吞吞的進來了,著實快要嚇死的她進門就給跪下了。 慕氏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端詳,“還真是沈相的女兒,你為何會在太zigong里?” 沈希音哆嗦著把來龍去脈全說了出來,“皇后娘娘,這事要罰就罰希音,千萬不要牽連到三哥,他也是為了幫希音免遭被逼嫁才求公主相助的。” 聽完后,慕氏松開了手。 的確,比起傾云宮鳳賞宮來,東昌宮里的確是相對安全的了,有異心的宮人都被蘇慎司給清除掉了。 “既是公主有心幫你,把你留這也不是不可,只是太子跟前你是不能再待了,自今天起你就給太子守夜吧,白日里盡量不要露面,以免被人認出受到責罰不說還要連累太子。” 沈希音彎身頭抵地面,“是。” 鳳賞宮還有事要處理,慕氏不能在這久待,又叮嚀了幾句蘇慎司便帶梁嬤嬤走了。 房間里死一般的靜寂。 跪在地上的沈希音不敢抬頭,一旁的祥林低垂著眉眼,亦是如此。 “到床前來。”陰冷的聲音灌入沈希音的耳朵,她起身到床前重新跪下。 蘇慎司手中的筆桿子伸向她的太監帽,將其硬給扯了下來,沈希音抬頭對上他的視線,漆黑懾人,令她心里不禁一顫。 “怪不得本殿下瞧你有點眼熟,愣是記不得在哪兒見過,原來是沈相的千金,如此身份來我這當奴才著實委屈你了。” 沈希音知道這個時候多余的話不必說,“奴才不委屈,東昌宮沒有沈相千金,只有太監七寶。” “你既下決心留這避難,自然是要這般。”蘇慎司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既今日見著了你,有一事我就不得不問了。” “殿下請問。” 他冰冷的表情收斂了一些,“聽聞你們沈家前些日子邀請了不少閨秀去府內賞梅?” “是有這回事,府內梅花開的早些,奴才的母親便提議邀請閨秀們去府內觀賞。”沈希音不知道他為何問這個。 “是哪個絆倒的馮姑娘?” 沈希音回:“當時奴才并不在現場,奴才去的時候公主已經在懲罰她們了。” “你不在現場難道就不知道是誰所為了?你不是與她們交好嗎?” 她靜默了片刻答:“是江尚書的女兒絆的,不過不是她起的頭,起頭的是西平候府的方姑娘,她們一起商量要收拾馮姑娘,就一塊抓紙團,誰抽到了誰動手。整件事奴才沒有參與,事先奴才也不知情,畢竟地方在沈府,她們也不會讓奴才知道,還是奴才給藍姑娘身邊的侍女塞了銀子偷偷問出來的。” 說完沈希音又道:“當時江姑娘是死活沒承認的,不過她們也為那件事付出了代價,公主把她們教訓的不輕。” “自那以后,那些人還有不安分過嗎?” “據奴才所知沒有。” 此刻的蘇慎司面無表情,沈希音瞧不出他的喜怒。 “沒事了。”他收回目光,慵懶的靠在床頭,“出去吧。” “是。” 沈希音膝蓋跪疼了,她從里面出來拍了拍心口,到外面便聽到兩名在掃地的侍女喜上眉梢,說著定婚之事。 “太子殿下要定婚啦?” 梁嬤嬤來的時候她不在屋內,所以這個時候沈希音還不知道此事。 “七寶你不知道嗎?大家都知道了,是馮尚書的女兒。” “是嗎?”沈希音笑了笑,“我剛聽你們說才知道呢。” 她謹記慕氏的話沒在院內多停留便回了居住的屋子去。 想想之前的驚險,沈希音依舊驚悸不已。 她很慶幸自己被留了下來,若是被打發出了宮被父親抓回,后果是什么她太清楚了。 門被推開,床邊坐下的沈希音看去,來的人是祥林。 他一臉惆悵走來,“今兒幸好是鳳賞宮的梁嬤嬤認出了你,倘若是外人可怎么了得喲。” “真的很抱歉。”沈希音好奇的問他,“祥林公公,剛才我出門聽見侍女們在說太子殿下定婚之事,這是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嗎?” “是太子殿下自己提的嗎?” 祥林搖頭,“是皇后娘娘做的主。” 從結果來看,蘇慎司是直接答應了的,“祥林公公,太子殿下那般盤問我,是不是喜歡馮姑娘?” “別打聽主子的私事。”祥林對她說,“我來是通知你,亥時自個兒抱床被子去外間守夜,記得開門關門動作要輕,不要吵到殿下。” “好的。” 祥林走了后,沈希音躺下蓋住被子,心里不禁好奇,蘇慎司是真的喜歡馮儀嫻還是因為她是馮煥東的女兒才來往的? 依她這幾天的觀察來看,蘇慎司分明就是個讀書學習狂,相信這是他一慣的生活日常,哪有閑心放在兒女私情上面? 而且,他是皇太子居住在內宮,沒什么必要的事兒也不會外出,馮儀嫻是臣女,與他見面是很不容易的,若兩人真的暗通情愫,他又怎會收到她的書信后幾天都沒回? 仔細想了后,沈希音覺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 “娘娘,您就吃一口吧。” 婉妃伸手打翻侍女手中的粥碗,“不吃。” 侍女忙趕緊打掃,不敢再勸。 婉妃眼睛里有了紅血絲,昨晚到現在,她一直都還沒睡,很困又頭疼,但就是睡不著。 父親弟弟接連出事、兒子被責罰、養在身邊的女兒被處置、她的禁足期延長,最近出了這么多事,讓她如何吃的下飯? 這些事兒串聯在一起會給三皇子追隨者們不好的遐想。 更別說今兒出的定婚之事,婉妃心里害怕了,她害怕蘇清修的心開始傾向慕氏了。 蘇清修來的時候,就見她神態憂郁雙眼無神的在那坐著。 “婉妃。” 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婉妃好似滿血復活一般跑上前緊緊的抱住他。 “陛下!” 蘇清修低頭看著懷里的她,“你的臉色很憔悴。” “臣妾為沒有好好教導六公主而深感自責羞愧,差點害的嶺平公主沒了命。”她說著淚珠簌簌而落,“從昨晚到現在,也沒能睡著,擔心陛下再也不想見臣妾了。” “怎么會呢?朕這不是來看你了么?”他牽著她的手在床邊坐下,“你懷著孕,不能這樣飯不吃覺不睡。” “臣妾吃不下也睡不著。”婉妃哭著說,“臣妾怕。” “你怕什么?” “怕陛下的心里沒了臣妾,那臣妾還怎么活的下去?” 蘇清修給她擦了擦眼淚,眉頭微蹙,“別胡思亂想。” “陛下,你今晚來隨云宮陪臣妾吧?”她緊抓著他的手,懇求道:“好不好?” 蘇清修被她的哭聲弄的心煩意亂,面上卻也不顯現,只是安慰著:“好了好了,朕現在不是在這么?” “那你晚上還來嗎?臣妾有好多好多話想對陛下說。” “等晚上再說吧。” 婉妃淚眼朦朧,“陛下現在只要皇后jiejie不要臣妾了么?” “婉妃,你是怎么了?”蘇清修正視著她,“以前朕一個月在鳳賞宮二十天,每個月也就來你這一兩次甚至不來,你從來都沒有這樣過,怎么現在朕每個月見你的次數多了,你卻抱怨上了?” “以前臣妾是在忍耐,想著等到有一天陛下每個月會在臣妾身邊歇二十天,這一天眼看著就要來了,但又好像距離臣妾越來越遠了。”婉妃喉頭發澀,“陛下曾經承諾給臣妾的事,到現在一樣都還沒有完成,你說會讓臣妾搬進鳳賞宮,會讓臣妾母儀天下,會讓臣妾的兒子成為太子。陛下,臣妾在等你做到,一直在等。” “皇后又無大過錯,朕怎么廢她?” “陛下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無需她有什么過錯,只要讓她死就可以了。現在卻又說她沒大過錯,沒大過錯難道不能讓她有嗎?這對陛下來說很難嗎?若陛下還未想好怎么動手,臣妾這里倒是有個一箭雙雕的計謀供陛下參考,既能廢除她又能幫陛下除掉讓你頭疼的馮尚書。” “什么?” “若是皇后jiejie和馮尚書有男女之情的話,是不是就容易多了?倒是不必讓皇后jiejie真的跟他發生什么,就是設個局也足以讓她們再無翻身之地。” 蘇清修聽了后冷笑不止,“這樣下三濫的招數你是怎么想出來的?朕為了你和三皇子連臉面名聲都不要了?想要朕成為全天下的談資笑柄是不是?婉妃,你到底有沒有站在朕的立場上想過?你就只能想到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