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我無法擺脫他的安排主要因為我還要在朝為官,但你不同,只要見不著你的人,他就自然沒辦法。”沈既白給她倒了熱茶,“喝了暖暖身子。” 他的話像是有股力量,給了沈希音莫大的安全感。 “三哥要把我藏在你宅子里嗎?” “這里哪藏的住你。”沈既白見沈斐進來,說道:“先去沐浴更衣。” 等她出去,沈既白朝內室走去,關上門他抱著蘇提貞后退到床邊倒下,“夫人可愿意幫忙?” “你想讓她進宮躲著?我那兒怕是不妥,蘭大人在那呢。” “讓她偽裝成小太監安排到東昌宮去,就在那里面待著不要隨意出來,很難被發現。”沈既白擔心她有所顧慮, “希音不是那種不知感恩的人,她知道誰對她好,朝堂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父親母親說話向來都盡力避著她。而且這個時候她也知道自己別無去路,更不會同家人主動聯絡見面,公主安排她在院里掃個地就行。” 前世沈希音對蘇提貞可謂是又敬又嘲,一邊恭敬有加,一邊話里藏刀嘲她仗勢欺人為哥出氣,她自然給予反擊,兩人經常掐,但也局限于她婚前,自從她嫁給蘇淮以后,兩人見面的次數就非常少了。 不過沈希音沒壞心,人也機靈,加上賞梅那日她也幫了自己,又是沈既白的meimei,蘇提貞自然會幫。 “我對她并沒有不放心,你meimei品行不錯,她是女兒身,在院內干活也好,只是太子會不會認出她來?” “不會,希音跟他沒怎么接觸過,遠遠的幾次見面又豈會放在心上?” “這倒也是,太子也斷然不會想到她是女子,更不會想到她是你們沈家的女兒,我送過去的人,太子應當不會懷疑什么。”蘇提貞答應了,“明天待我與母后回宮,你讓沈斐帶她到內宮出入口,我叫紫屏去接她。” “就這么說定了。”沈既白起身前在她耳邊低語一句,“在這等我一會兒。” 蘇提貞有了困意,“我想先睡。” 他笑,“不準。” …… 后半夜雨停了,沈希音依舊睜著眼睛了無睡意。 滿腦子都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既委屈又氣憤。 跳下馬車的時候她想到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這里。 想到三哥的安排后,沈希音松了口氣。 哪怕一輩子在宮里,她也不想嫁給蘇淮。 寧愿一個人活著,她也不想跟他生活一輩子,為他生兒育女。 睜著眼睛到天亮,吃了早飯,沈斐給她送來了一身太監服。 換上后的沈希音并無違和之感,沈既白對她格外叮囑了在宮內需注意的事項,以及她的新身份新名字。 跟著沈斐巳時進了宮,沒等多久紫屏就來了,給守衛出示了蘇提貞的腰牌,把人給接了進去。 直接帶到了東昌宮,蘇提貞人已在這里,她與林嬤嬤一坐一站在走廊里。 見到她,蘇提貞言道:“七寶,太子正在受業,我們先在這等著。” 盡管蘇慎司受了傷不能下床,但該讀的書他也沒落下,只是換了個學習的地方。 “是,公主。” 她的嗓音有故意壓,跟本來的聲音是有些不同。 起先蘇提貞還有些擔心她不適應,畢竟是相府的千金,錦衣玉食長大,但看此番恭順的不得了,不禁一笑:“在這要格外謹慎,遇見任何事都不要慌,有難題可去傾云宮找我或者告知我身邊的嬤嬤一等侍女都可。” “是,只是公主,奴才擔心家人會順藤摸瓜查到奴才所在的地方。” “不用擔心,都給你善后好了,查不到這兒的。” 等到散學時間,蘇提貞帶沈希音進去,幾句寒暄之后她便直入正題:“我身邊這位是剛進宮的小太監,叫七寶,阿姐瞧著不錯,以后在你宮里掃個院子什么的挺好。” 側躺在床上的蘇慎司抬眼瞧了一眼沈希音,細皮嫩rou的還挺白,只覺得這小太監有點眼熟,卻又記不起在哪兒見過。 “既是阿姐送來的,那自然是要留下的,正好我跟前就祥林一個,讓七寶也在屋內伺候吧。” 這…… 不太方便啊。 蘇提貞與沈希音對視了一眼,后者立刻下跪,“奴才叩謝太子殿下。” “嗯,起來吧。” 隨后沈希音被祥林帶去安頓,蘇提貞則陪弟弟說了會子話。 這邊人剛走,沈希音就隨祥林一起去內室給蘇慎司換藥。 一個未成婚的大姑娘家,哪兒見過這陣仗,臉紅到滴血還是要硬著頭皮上。 藥換完她就想奪門而出,但蘇慎司可沒準她走。 “七寶,過來。” 沈希音艱難邁動著腳步慢慢走過去,“殿下有何吩咐?” “蹲下身子把雙手伸出來。” 縱不知緣由仍乖乖照做。 蘇慎司看著這膚如凝脂的一雙小手,又看看面若桃花的小臉,眉毛微挑,“以前家里日子過的不錯?” “回太子殿下,以前家里經商,后來父親做生意失敗,賠光了家底。” 他似笑非笑,“想想也是,這養尊處優的手一看也不是干粗活的,可憐你這玉面小少爺挨了一刀進了宮。” 沈希音咬唇,不知道他是不是閑的發悶這樣打趣自己。 蘇慎司撐著腦袋就那么盯著她,他就是覺得在哪兒見過。 沈希音一直這么蹲著,他不發話,也不敢起來。 腿從麻到快要失去知覺,正當她覺得十年都要過去的時候,尊貴的太子殿下終于大發慈悲開金口了,“起來吧。” 她不敢扶床邊,自行緩緩站了起來,一陣眩暈感襲來,沈希音只覺得頭重腳輕身子不由自主朝床上倒,直直砸在了他身上。 整個房間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的見。 沈希音屏住呼吸,怕剛進來就被趕出去,她選擇了裝昏,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第50章 祥林已經嚇的六神無主, 自己這位主子什么脾氣他最再清楚不過。 這幾個月以來, 他性情大變陰晴不定, 像是換了個人,連從前不怕他的自己都膽戰心驚, 更何況東昌宮的他人呢? “殿……殿下,七寶好像昏過去了,奴才這就將其拉走……” 沒等他走近,沈希音就被蘇慎司推下了床,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她吃痛卻一聲未吭,既然裝了,就得死挺下去,若是睜開眼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別管她。” 祥林小聲應了一句是。 沈希音這一趟就是半個時辰, 她實在裝不下去了,身子都僵了。 “奴才罪該萬死,昨夜未眠, 沒想到竟昏了過去。” 床上看書的蘇慎司瞥了一眼地上的她, 輕嗤了一聲, “看在你是阿姐送來的面上, 這次就饒了你,下次再給本殿下玩把戲,我擰斷你的脖子。” 沒瞞過他, 火眼金睛啊。 沈希音這次真的害怕了,抖著身子說:“是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 謝殿下寬恕。” 話音剛落,祥林從門外進來雙手呈了一封信給蘇慎司,“殿下,馮姑娘給您的信。” 沈希音一愣,馮姑娘? 刑部尚書馮煥東的女兒馮儀嫻? 是了,這京都城有幾個馮姑娘能跟皇太子通信? 沈希音雖不懂朝政,卻也知道刑部尚書是為數不多支持太子的重臣。 賞梅那日,也正因為這個,馮儀嫻才被其她閨秀抱團排擠。 她微微抬頭不禁一詫,只見蘇慎司手里的書已經被信件取而代之,他目若星朗,眼里有了幾分笑意。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蘇慎司視線掃過來,嚇的她趕緊低下了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進宮前就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只要可以避開惠寧王府的婚事,讓她天天刷恭桶她也愿意。 接下來的幾天,沈希音過的相當膽戰心驚。 盡管蘇提貞安撫她說善后了,但還是害怕被父親逮到。 不過紫屏給她帶的一則消息瞬間打碎了她的害怕。 沈家是有在四處找她,但沒讓外人知道她失蹤,而是對外宣稱她生病了不見外客。 至于與惠寧王府的婚事,自然是沒影了。 沈希音放下了心來,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相府千金到勤快話少的七寶小太監,她融到了這個身份當中,把自己真的當成了奴才。 “殿下,婉妃娘娘弟弟的案子出結果了。” “說。” “革了大理正的職,名下所有財物充公,發配邊關為將士們做奴,永不得離開。” 蘇慎司聽完面無表情,“處置一個販賣私鹽的五品官員居然用了七八天,也真是難為他了。” “奴才聽說陛下這幾日一直宿在鳳賞宮,期間只在隨云宮用過一次午膳。” “留宿鳳賞宮不能說明什么,之前十幾年他哪個月不是常留宿母后那里。”蘇慎司微闔雙眼,神色有了幾分慵懶。 “殿下,該給您換藥了。” 距離杖責已過去十幾天,他的傷勢逐漸在康復著,每日要換兩次藥。 “你那皮糙rou厚的就別上手了,沒輕沒重,讓七寶來。” 祥林看了看自己的手,微笑著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