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她在公主府待了一天,酉時剛過,就收到了來自沈府的消息。 沈可茂在生辰宴上當著眾人的面踩蘇慎司捧蘇慎言,還順帶說了一句蘇提貞德行連煙花之地女子都不如,更是總結慕氏生的這倆孩子都像慕氏,沒什么腦子,又蠢又笨。 起先他剛提起就被沈家人給強行制止了,要拉走的時候被蘇清修命人攔住了。 于是在場的所有人就都聽完了他這番話。 之后沈可茂就被發落去了大牢。 生辰宴自然也就不歡而散了。 這些都是沈可茂的真心話,只不過平時他是死也不會說出,更別說是在蘇清修面前了。 之所以會說出來,主要還是蘇提貞設計了他,所以才會沒了理智,想說什么便說什么。 她以為沈既白今晚大概不會來了,戌時快過的時候,他出現了。 有多久沒見到這樣冷淡的目光了,這樣想著的蘇提貞緩緩站了起來。 第41章 望著他的目光, 蘇提貞笑了, “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你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她自然知道, 但他又是怎么得知是她所為的,這她就不知道了。 “你這么說想必是有證據證明我做了什么, 是嗎?” “在我父親酒水中做手腳的人被我逮到了。”他走近她,“沒有證據我會來找你?” “當然會了,今天是我們見面的日子。”蘇提貞站立不動,任由他到跟前,目光絲毫沒有閃躲。 “你不擔心我把那人交給陛下審問嗎?” 蘇提貞怎么不擔心,她太擔心了。 她也知道,這不是小事,一旦蘇清修知道是她所為, 他會怎么對付自己? 是會把她困在傾云宮還是會要了她的命? 蘇提貞真的不知道,盡管她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也知道任何計謀都有代價。 但這不代表著她要眼睜睜的坐等悲劇。 畢竟聽沈既白這么說, 被抓的人現在在他手里, 蘇清修現在還不知道。 在極短的時間里, 蘇提貞想了很多很多。 “你父親若是沒有那樣的想法, 縱然再怎么在酒水中做手腳,他也不會說出那些話來,不是嗎?” 沈既白眸子盡是寒意, “重要的是你想置他于死地、想把沈家打入萬劫不復之地,而不是你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看待你們的。” 他猜對了。 她就是這么打算的。 蘇提貞睫毛微顫,“難道你沈家不是抱著這個念頭在幫蘇慎言對付我們嗎?你敢說不是嗎?!” “最起碼我沒有, 而且我也一直在努力扭轉局勢,我為你做的你真的一點都看不到眼里嗎?”沈既白的眸子猩紅一片,“最近情況已經有所好轉,就那么急著下手嗎?你一絲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說完他自嘲一笑,“也是,我算什么,我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何須顧慮我?” 蘇提貞見他轉身欲走,伸手從后方抱住了他。 “放手。” 蘇提貞卻抱的更緊了,只搖頭不說話。 沈既白知道她根本沒有絲毫的抱歉,只是怕他把人交給蘇清修罷了。 他的眼底浮現一層悲涼,只覺得心里格外的難受。 “父皇根本不在意你父親是怎么說我們的,他在意的是丟了皇家的面子而已,我有辦法讓他放了你父親。” 沈既白重申,“我讓你放手。” 蘇提貞見不管用,心里愈發著急了,“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饒我這一回。” 讓把柄落在了他手里,是她倒霉。 但落在他手里總比落在別人手里好。 讓他從自己和沈可茂之間做選擇,簡直比殺了他都難吧。 不開出非常有誠意的條件,他怎么會考慮? 他臉部線條柔和了幾分,側過身問:“什么都給?” “是。” “我要你下嫁給我,也可?” “你明知道……”明知道她與他們沈家是敵對關系! “看來也不是什么都給。” “除了這個之外,你再提別的,我準答應。” 沈既白的眼底涌起令人看不懂的情緒,“除了這個,我什么也不要。” 蘇提貞咬唇,“我可以成為你的女人。” 可他既不愿意讓她婚前失貞,也不愿意只擁有她一段時日,他想跟她名正言順有兒有女。 “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我也有我的顧慮,我們沈家現在是三殿下的支持者,把你風光娶回家,沒有陛下的賜婚圣旨,我家里人肯定不會同意。而且自此我也會成為三殿下的眼中釘,不但成不了任何事,恐怕隨時還有性命之憂。我們隱婚,暫時不告訴眾人,什么時候可以告訴了,我們再私下商量。” 關鍵是她不想再度嫁到沈家啊。 見她不言,沈既白將她的手拿掉,抬步就要走,似乎一點余地都沒得商量了。 “我……我答應。” 沈既白腳步頓住,回頭望著她,“真的答應?” “真的。” 他折返回來,“我還有附加要求,不能單方面給予解婚貼,這一點需手寫進合婚貼里面。” 不能單方面解婚? 不還是可以和離嗎? 若他對她不好,等太子登基,她就求一道圣旨跟他一拍兩散。 蘇提貞如此想著,也爽快同意。 “但你也得寫進去,沒有我的同意,不能公開。” “當然可以,我說了這一點我們私下商量,達成一致才可對外說出。” “這事兒我母后得知道,沒有她的幫忙,我根本無法拿到父皇的印鑒。” 他沒意見,“只是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沈既白走了,他根本沒問她所謂能讓蘇清修放了沈可茂的辦法是什么。 因為他自己會想辦法。 而且她派去的那個在酒水中動手腳的人,他也不打算將其交出去,不管是交給蘇清修還是沈家。 當從那人口中得知是蘇提貞指示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并不是急切還父親失言的真相,而是選擇保護她。 就算她自己不提要給他什么,他也不會把她供出。 她太低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而他恰恰相反,太高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原來,這輩子,她真的一點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三爺,您這又何必呢?這也許只是開始,萬一沈家被公主搞垮,您就是沈家的罪人。屬下還以為您要徹底放手了,誰知還越纏越緊了。” “放手?”他壓根想都沒想過,“是她讓我卷入這漩渦的,豈是她想結束就能結束的。” 倘若前世她沒有強逼自己娶她,他會跟她攪和在一起? 提了多少次和離,讓她放過自己,她答應了? 數次他想單方面解除婚姻,若不是沈家怕得罪皇家不給印鑒,他跟她早就沒有絲毫關系了。 他是有血有rou的人,不是沒有靈魂的傀儡,會愛上她也是他沒有想到的事。 如果說成婚前幾年因為厭惡她而不想理會她,那么,自慢慢喜歡上她之后,他為了保護她付出了多少,她又知道幾分? 不是他,她早就活不成了,能多活幾年是他用什么換來的,她一無所知。 說到底,他那時候因為當了駙馬被打壓從而手里沒什么權力,但也已經竭盡所能。 因此,一直以來,他的打算都是與她先隱婚。 這樣,他可以繼續在仕途上往上爬,也才能更好的保護她。 等公開婚訊的時機到了,他再好好把她迎娶,到時候,他要她心甘情愿心生歡喜的與他拜天地。 沈既白讓沈斐送過去兩張他已簽好名字、生辰合婚貼。 本來是男女雙方各自準備一份,兩份都填寫上以上內容蓋上自己的印鑒或手指印,再讓各自的父親母親蓋下自己拿的那一份印鑒或手指印,成了后兩人交換合婚貼保管。 等同有他家人印鑒或手指印的那一份由她保管,反之亦然。 與單方面解婚貼唯一不同的是,合婚貼是父親母親的印鑒或手指印,而解婚貼是家族掌家之人的印鑒或手指印。 父親母親不一定是家族掌家之人。 蘇提貞這會子在公主府,要準備合婚貼也得等回宮之后了,所以就一起拿來了兩份。 之前說的約定皆寫在了上面。 她執筆簽下后,沈斐帶走了一份,不過他留在走之前說了,“三爺特意交代,下月初二,請您一定要把蓋好印鑒的合婚貼帶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