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但這份高興, 她不能顯露。 “老爺可是打算一輩子都不想這事了?” “我的意思是不用你們張羅。” 范氏心中的喜色瞬間被沖淡,“老爺是想自己找嗎?” “我不能自己找嗎?” “老爺你在外面可是有喜歡的人了?是哪家的女子?我讓人準(zhǔn)備聘禮。” “沒有。”江鴻說完又道,“但以后興許會有呢。” 范氏不想他有, 她只想維持現(xiàn)在的生活。 自己雖不是妻, 卻跟妻沒多少差別。 不過這么多年他都沒有喜歡的女子, 難不成以后就會有了? 想到此, 她放下心。 “老爺,你冷嗎?”沒等江鴻開口,她又說, “我有些冷。” 江鴻下床又拿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 如此一來,三層被子著實沉重。 范氏暗道:真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男人。 “睡吧,我困了。” 范氏著實失落, 他總是這樣。 待自己是很好,沒有苛待過,但偏偏為什么在這種事上一點都不熱情。 * 昨個兒蘇云歡一回宮就跑去隨云宮向婉妃哭訴,婉妃忍了又忍,趁著今天蘇清修來她這用午膳順便抱怨了一通蘇提貞的惡行。 見蘇清修不怒反笑,婉妃驚訝不已,“陛下,這么氣人的事你怎么還笑了?” “婉妃不覺得這才是嶺平的性子嗎?”蘇清修說,“懂事乖巧的她讓朕不習(xí)慣。” “難道河臨公主就這樣白白受委屈了?陛下,她也是你的女兒,雖然生母早沒了,但也是在臣妾身邊長大的。” “回頭朕讓皇后好好說教嶺平,另用過午膳,朕讓人給河臨送過去一些賞賜安慰。” 這算懲罰嗎? “陛下真偏心,嶺平公主就是仗著陛下與jiejie的寵愛才這么有恃無恐的。” “婉妃,她越是這樣才越好,天真任性的孩子才不會成為禍患。” “這倒也是,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婉妃聲音里透著無奈,“這都多少回了,從小河臨公主就沒少受嶺平公主的欺負,偏偏這孩子膽小怕事,又因嶺平公主是jiejie所生,她不敢反抗。” “雖同住內(nèi)宮,但姐妹倆又不是天天見,等以后都各自嫁出去了,更是難見一面了,婉妃不要過于杞人憂天了。” “說到嫁人,自跟謝家的婚事沒成后,陛下可是一點不急了。” “再多留一年,明年九月過后再給她指婚。” 見他放下筷子,婉妃問:“陛下沒胃口嗎?” “來之前皇后給朕送了糕點,這會不是太餓。” 婉妃蹙眉,“臣妾聽聞初三晚上jiejie出宮尋陛下,你們是一道回的宮,那天晚上以及昨晚陛下都是在鳳賞宮就寢的,jiejie又送糕點給陛下,看來這回jiejie改變了方法應(yīng)對陛下呢。” 對她的這段話,蘇清修不認(rèn)同,“先前她不愿多理會朕不過是太傷心罷了,現(xiàn)在她調(diào)整好了心情,自然不會再與朕冷戰(zhàn)。再者說了,持續(xù)跟朕冷戰(zhàn),對她有什么好處?皇后還是有大局觀念的。” “陛下可不要小瞧了jiejie,臣妾擔(dān)心陛下對她掉以輕心著了道。” 蘇清修瞬間不高興了,“朕能著她什么道?她與你不同,沒那么多心思,無非是擔(dān)心朕讓她死。” “陛下的意思是臣妾有很多心眼了?” 蘇清修瞧她眼淚掉了下來,聲音柔了幾分,“多想了不是,朕的意思是你比她聰明,你能想到的她想不到。” 這話讓婉妃破涕為笑,“陛下壞,害臣妾誤會你不愛臣妾了。” “不愛你愛誰?”蘇清修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朕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 “陛下得拿出實際行動來才行,不然臣妾只覺得陛下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蘇清修眸光一暗,他為她做了那么多,不是愛是什么?一件事沒有讓她滿意就這么說? 雖未提自己的父親,但這話的用意是什么他聽的出來。 “愛這個字,迄今為止,除了你之外朕對誰說過?” “陛下,是臣妾口誤,你不要當(dāng)真。” 蘇清修松開她的手,“你父親的案子你不要抱什么希望了。朕給你一句準(zhǔn)話,禍太大了,朕救不了他。” 婉妃臉色大變,再擠不出一絲的笑容,眼淚簌簌而下。 她扶著桌子緩緩站了起來,目光里帶了幾分冷然,“臣妾說了只要留他一條命,其它任由陛下發(fā)落。陛下為何還要置他于死地?陛下是救不了還是不想救,你心里清楚。” 蘇清修心頭發(fā)苦,“是朕置他于死地還是他自己找死的?刑部死咬不放,大理寺和督察院齊齊裝死讓朕自己做這個決斷,文武百官百姓都在討論這件案子,都在期待朕如何處置,你讓朕為了救他落個昏君的名聲?婉妃,朕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你的男人,順序你不要弄錯了!” 說完他怒氣沖沖的走了,李啟榮及其他人緊跟上腳步,一起出了隨云宮。 婉妃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侍女嬤嬤勸都勸不住。 她連續(xù)幾頓飯不吃不喝,依舊沒等來蘇清修。 初六晚上,聽聞明天要公開處決,婉妃以死逼迫蘇清修更改決定。 正在鳳賞宮吃飯的蘇清修聽到這個消息,氣得把手中的碗給砸了,嚇了慕氏一大跳。 她一時間沒說話,只是觀察他的神色。 蘇清修眼神里不單單有怒火,亦有失望和猶豫,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李啟榮低垂著頭站在那里更是大氣不敢喘,房間里安靜極了。 片刻后,慕氏開口說道:“陛下去隨云宮看看吧,若真出了人命,陛下會后悔的。” 這是個臺階,慕氏知道他需要。 就算自己不說,他也會去。 “那朕去看看,皇后吃了早些睡,不必等朕。” “是,恭送陛下。” 蘇清修匆匆的離開了,梁嬤嬤小聲問:“陛下會不會心軟?” “心不心軟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他若不心軟,與婉妃便有了隔閡,他若心軟,與婉妃也還是有了隔閡,而且還會把自己的好名聲搭上。”慕氏莞爾,“婉妃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這個時候她若展現(xiàn)出對陛下的愛與理解,我相信陛下會更愛她,她兒子的位置也會更穩(wěn)。可惜她救父心切,竟把陛下給推遠了,局勢反而對我們有利了。” “她父親就是個拎不清的蠢貨,仗著陛下對婉妃有情又扶持三殿下,竟膽大包天貪了那么多銀子。換做國丈爺,不但不會這么做,還會更加謹(jǐn)慎免得落下什么把柄。” “再蠢也是她的父親,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姜城被砍頭。不過,婉妃似乎沒意識到,若她在三皇子登上寶座之前就失去了陛下的愛,后果會是什么。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被她的自信忘記了。” 慕氏低頭把粥喝完,慢條斯理擦了擦唇角。 “娘娘所言極是。” 想著今晚可以一人好好睡個覺,慕氏的心情甚是不錯。 剛洗漱從凈房出來,梁嬤嬤悄悄對她說,“陛下從隨云宮回了泰寧殿,傳召了十余位朝廷重臣進宮。” 慕氏擦著長發(fā)輕笑,“看來是心軟了,可憐的陛下,被心愛的女人給要挾成功了。” “陛下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不好受,我倒好受的很,這才是剛剛開始罷了。” …… 第二天早上,姜城被判流放到邊關(guān)荒涼之地。 皇帝不管不顧要留活人,刑部也沒辦法。 蘇提貞去鳳賞宮請安時聽慕氏說了婉妃以死相逼的事,她道:“怪不得父皇改了結(jié)果。不過,判流放沒有說日期,這不是隨時又能把人放了嗎?父皇剛登基不久處置了二十余位貪官,按照斂財數(shù)額不等處置也不等,有被株殺九族的,有被誅殺三族的,有被砍頭抄家的,最輕的也是全家流放,而且據(jù)兒臣所知,貪財最輕的那個才貪了幾十兩銀子。姜城一人貪了十幾萬兩銀子,憑什么比貪幾十兩銀子的處罰還輕?一人流放全家保全?此事會引起民憤的。” “民憤什么的他不可能想不到,只是眼下顧不上那么多了,為了婉妃他可謂是拼盡全力了。”慕氏微笑,“其實婉妃會自盡嗎?她不會的,不過是嚇唬你父皇罷了,母后覺得這一點你父皇也是知道的,但他不想賭自己的猜測罷了,他怕萬一成為真的。” 愛情是什么,她以為自己擁有過,自從知道蘇清修為婉妃做的一切,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從未有過。 “兒臣以為,這個時機很重要,此案不能這么結(jié)束。” “貞貞的意思是?” “母后,婉妃費這么大勁不就是為了保她父親一命,兒臣覺得就要讓她這個愿望落空,再推到父皇身上,讓她認(rèn)為父皇表面答應(yīng)不殺姜城,實則平民憤還是殺了,如此一來,父皇跟婉妃的感情裂痕會更大。” 慕氏深覺有理,“的確,如果以這個結(jié)果結(jié)束,你父皇和婉妃之間的裂痕遠沒有姜城死來的更大,只是此事一出,你父皇定然會嚴(yán)查下手之人,他首先會鎖定是我們的人干的,反而不好收場了。” “怎么會有人要殺姜城呢?婉妃雖在禁足,但想必父皇會恩準(zhǔn)見最后一面,而姜城恰恰就是在婉妃送別之后暴病身亡的,何故怪到我們的人頭上?沒證據(jù)我們可不認(rèn)。” “還是貞貞想的周到,母后自愧不如。” 蘇提貞微笑,“兒臣不在這久待了,得回去換衣去訓(xùn)練場了。” “嗯,去吧。” 從鳳賞宮回來,路上遇見了蘇慎言,他走的極快臉色不是很好,從來的方向可以看出應(yīng)是去了隨云宮。 見柳元安跟在他旁邊,蘇提貞眉梢間冷漠了幾分。 “見過皇姐。”他頓下腳步行了一個禮,其他人亦然。 “三皇弟形色匆匆的,可是要去受業(yè)?” 蘇慎言黑目蒙上一層寒意,“正是。” “那快去吧,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 他點頭迅速移開腳步與蘇提貞擦肩而過。 蘇提貞側(cè)過身,只見柳元安的目光落在阿嫵身上,但阿嫵并沒有看他,她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從不認(rèn)識他。 紫屏收回視線小聲的說,“公主,這柳元安看來真的被三殿下重用了。” “他有能力。” 阿嫵冷冷道:“再有能力,只要與公主為敵,奴婢不惜一切也要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