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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羽看著男子,默認的閉起了眼睛,專心對抗起渾身的疼痛。 過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人輕輕拍了拍他,肅羽睜眼,看到女孩拿著個碗來到床邊。 “你是不是很疼?”女孩問,眨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滿是冷汗的額頭。 “已經好多了。”肅羽沙啞著聲音道。 “這個藥,徐郎中說,可以止疼。”女孩說這,從碗里舀出一勺綠色的藥膏,喂到肅羽嘴角。 肅羽偏了偏頭,鼻尖聞到那藥的味道,辨別出幾種可以麻痹神經的草藥成分。 “別怕,不苦的,吃了就不痛了。”女孩學著大人哄小孩的口氣,再次將勺子遞到肅羽嘴邊。 肅羽遲疑了下,先是嘗了一小口,然后將那勺藥全部吃了下去。 “是不是不疼了?”女孩開心的把藥碗放到一邊,趴在床沿上,用手撐著下巴問他。 “還有嗎?”肅羽問了句。 “你是說這個藥嗎?在那個罐子里。”女孩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小罐子,“徐大夫說一次吃一勺就可以了,除非以前吃過幾次,才得多吃點兒才能管用。徐大夫還說,這藥不能連續吃太多次,不然可能會讓眼睛看不見哎。” 肅羽眸光微動,抿了下嘴,問女孩,“你知道這里離京口鎮有多遠嗎?” “京口鎮啊?我們是在余杭鎮旁邊,去京口鎮的話,沿海往東南方向走,差不多一天可到。” 余杭……這個地名觸動了肅羽的神經,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女孩又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跳海重生的人啊?” “……”肅羽挑眉,不解女孩的意思。 “你現在的臉比原來那張好看多了,一定是。”女孩笑著道。 “……” 見肅羽不說話,女孩又道,“你不要生我哥的氣,因為我們從小就聽村里面人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不要隨便收留陌生人,這里曾經就有個村子,因為隨便收留人而遭了大難,我爹娘在的時候,就經常說這件事,所以我哥很害怕呢……” “誰害怕了!”這時,女孩的哥哥從隔壁屋走了過來,依舊有些警惕的看向肅羽,當他看到肅羽胸前染血的繃帶時,有些不好意思的挪開了目光。 他把他meimei拉到一邊,小聲問,“止疼的藥給他吃過了嗎?” “吃過了。” “吃過就行,那你快去睡覺吧,今晚我來看著他。” “可是,我還想問問他是不是跳海重生的呢。” “什么跳海重生,不是跟你說了他臉上掉下的是人/皮/面/具嗎?他是個江湖人士啦。” “可是孫大娘不是說,大海里淹死的人,心有不甘的話,就會重生,還會變成漁村的保護神嗎?” 女孩的哥哥愣了一下,繼而伸手捏著她的臉道,“千百年來也只有一個人重生,而且是變成了一只叫什么的鳥來著,不信你明天去問問孫大娘,現在快點給我去睡覺。” 他倆正說的起勁,忽然聽到肅羽說—— “是變成了一只叫‘精衛’的鳥。” “哦,對,是叫‘精衛’。”男子點著頭向床邊看去,就見肅羽正站在床邊,床上散落著幾截斷繩。 “啊——”男子大叫起來,把meimei一把護到身后,手忙腳亂的取下墻邊的魚叉,指向肅羽,“你、你想干什么?” 肅羽只穿了一條黑褲,長發散落肩頭,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精赤的上身纏著染血的繃帶,略顯單薄的身軀勁瘦修長,明明重傷在身,卻站得挺拔。 男子看著肅羽,不由想到了森林里受傷的孤狼,他緊張的握著魚叉,咽了下口水。 肅羽卻斂下目光,朝男子和女孩抱了下拳,道,“在下并非惡人,只是有要事在身,需盡快離開,二位救命之恩,來日必當相報。” 說罷,他走到桌邊,拿起了桌上的小罐,走向門邊。 門一開,屋外昏天黑地,腥咸的海風撲鼻,把冷雨吹入門內,肅羽咬牙扶住門把手,才勉強站穩發抖的身體。 “喂,你要去哪里?你這個樣子,走不了幾步就會暈倒的。”男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肅羽扭頭,見男子手中的魚叉已經垂了下去,皺眉看著他,臉上帶著擔憂。 同樣帶著擔憂神情的還有男子的meimei,“你要變成精衛鳥了嗎?”女孩眨著眼睛問他。 門外的陰影與屋內的光線交錯,勾勒著肅羽俊秀蒼白的面龐,他看著女孩,忽然嘴角微勾,道,“是變成一只大雁。” …… 滴答——滴答—— 水滴砸向地面,不斷重復著單調的聲音。 “風兒,外面下雨了,快過來。”美貌的女子對坐在廊檐下的男孩招手。 “娘——”男孩笑著撲到女子懷中。 “我家風兒真會撒嬌。”女子撫摸著男孩的腦袋道。 男孩開心的抬起頭,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到了他的臉上,緊接著越滴越多,血腥的味道充斥他的鼻尖。 隨著男孩的尖叫,女子捂住流血的口鼻,虛軟的倒向了地上。 眼前人影虛晃。 “尊夫人的病,已經回天乏術,洛莊主還請節哀。” “有勞劉大夫了。” “風兒,來。”病床上的女子對男孩招手,男孩哭著撲過去。 “娘很快就不能陪你了,你要乖乖聽爹的話,好好讀書,勤練武功,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