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她收了笑,正經解釋:“我不知道你聽誰說的,我沒去相親,倒是讓季老板幫忙給你姣姣姐介紹對象,也算不上相親,就是交交朋友?!?/br> 聽她簡單幾句話,陸時迦眉頭慢慢舒展開來。他這兩晚腦袋里一直糾結她寫下的“等你回來”以及電話里那句“我說話算話”,在心里罵了很多遍“騙子”,甚至暗暗發誓再也不要跟她一起去看電影,現在回過頭看,想法真的有些幼稚了。 “你要是有疑問,完全可以直接問我,這是有效溝通。你不是挺直接的么?怎么就只知道生氣去了?我說了我說話算話。” 陸時迦兀自撓了撓頭,不算是辯解:“我氣昏頭了……” “現在不氣了?”祈熱聽他聲音緩和下來,也跟著柔和了些。 陸時迦頓了頓,有些尷尬,“不氣了。” 祈熱笑了一聲,轉而故作兇樣:“不氣就趕緊上來!我要餓死了!” 陸時迦立馬邁開步子往上爬,先去護士臺問了情況才往病房去。到了病房門口,恰好有人入住,將病房里另外一張病床占去,里頭立時有些擁擠。 他往里頭走,就見祈熱靠坐在床頭,看著有些憔悴,嘴唇干燥得輕微起了皮,整個人似乎瘦了一圈。 一個月沒見,祈熱抬頭瞅他,每年夏天他都要曬黑一些,今年不那么明顯,看著還是挺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也躥高了點,他人從床尾走到床頭,莫名給人一絲壓迫感。 陸時迦幾步到了她跟前,看她一眼沒做聲,轉而去看柜子上的病歷單。 “想吃什么?”他好像不敢看她,剛才都是匆匆一瞥,這會兒直接盯著手里的病歷單說話。 祈熱被他傳染,也有些不自在,“湯吧,醫生說要多喝水?!?/br> 陸時迦點了點頭,“我下去買,很快回來。”他放下病歷單,又繞過隔壁床出了病房。 再回來時,護士又給祈熱掛起了止痛藥水,走前囑咐:“結石的話,待會兒藥效過了還會疼,得忍著。” 祈熱一聽,腰側似乎立馬就抽了一下,她按著腰,想起那股絞痛就已經有些焦慮。 陸時迦回來的路上給祈涼打了電話,告訴他得留在醫院,祈涼聽了后說要來,被他一句“明天再來吧”勸住了。 他的私心明顯,不過是想單獨跟祈熱待一會兒。 祈熱掛著水,只有一只手方便,于是又回到了她因為燙傷住院的那次,陸時迦端著碗在旁邊,她一只手用勺子舀湯。 雖然餓得不輕,她吃下三分之一就飽了,剩下的又全數落到陸時迦肚子里。 等收拾完畢,陸時迦找了把椅子坐到祈熱床邊。隔壁床的男孩拿著手機外放,看的是《舌尖上的中國》,邊看邊喊他媽,指著視頻里的蒸年糕說想吃。 因為有其他人在,陸時迦一肚子的話沒處說,只是時不時地看一眼輸液袋,及時地按鈴喊護士來換。 祈熱躺了下去,歪著頭看陸時迦,想起先前電話里提過的,開口問他:“電影票買好了么?” 陸時迦身子往下壓,雙手往病床上枕,下巴則壓在手臂上,“沒有……” 答案在祈熱意料之中,她“哦”一聲,“那算了。” 陸時迦伸了一只手往前,隔著被子壓住祈熱的手,壓著嗓子說:“不能算!” 緊接著說:“大家都在家看奧運會呢,隨時去電影院都能買到票,等你出院了我們就去!” 他這邊剛提到奧運會,隔壁床的男孩忽地用方言朝病房外的人喊:“媽!劉翔摔倒了!” 男孩的mama進來,說的是普通話,“你小聲點!這都上午的新聞了。” 男孩沒意識到,仍舊大聲地說話。 祈熱倒不介意,閉上眼后稍稍翻了身,沖陸時迦說:“這袋輸完你就回去?!?/br> “誰說我要回去了?我要在這兒!”陸時迦急得看一眼點滴,見快要見底,伸手按了鈴。 “你在這兒做什么?我沒什么事,這里也沒地方睡?!?/br> “我不睡!”陸時迦斬釘截鐵地回。 祈熱無奈地笑了笑,沒攔他。只不過信誓旦旦說不睡的人,后半夜仍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祈熱是后半夜疼醒的,睡前喝了不少水,這會兒又想上廁所,疼得來回翻了幾個身,床邊的人便醒了。 陸時迦起身開了床頭燈,見祈熱額頭出了一層細汗,說去喊護士,祈熱忍痛張嘴把人喊住,解釋說沒用,陸時迦只好作罷。 祈熱抓緊了床單坐起身,陸時迦幫忙摞好枕頭讓她靠得舒服一點,又伸手幫她擦去額頭的汗。 是十分親昵的動作,祈熱卻沒辦法顧忌,按著腰側大口喘著氣。 偏偏陸時迦又送來水,她一時哭笑不得,咽了咽喉嚨說:“我想上廁所,現在不喝?!?/br> 陸時迦便將水放回去,幫她掀開薄被子,伸出手臂給她扶。 祈熱抓緊他手臂,顫抖著穿上鞋,緩了一會兒才起身。 陸時迦看不下去,打著暗語:“祈老師,我都抱過你了。” 祈熱立刻就聽明白了,又聽他說:“我怕你還沒到洗手間,地圖都給畫出來了?!?/br> 他開玩笑的目的自然是要讓祈熱放松一些,見她果然笑出來,他便上前站到她身側,一手緊箍住她腰,彎下腰去,另一只手穿過她膝蓋窩,一口氣將她抱了起來。 要說上一回陸時迦抱她進公寓,她那會兒心思初露端倪,多少有些不自然。這一次卻完全沒了心思,腰腹上跟針扎似的,她壓根顧不得想那么多。 陸時迦一路將她抱到洗手間門口,祈熱踩地后手扶上墻,一步一步慢慢往里挪。 陸時迦就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不放心,出聲喊一句,聽見里頭回應才安下心來。 祈熱出來已經是五分鐘后,洗了手沒擦干,手上那些水珠又隨著陸時迦彎腰的動作到了他后脖子上。 陸時迦渾身一個激靈,腳下步子加快,抱著她原路返回。 祈熱這會兒又疼出了一身汗,不想這么一身黏膩地睡上床,便讓陸時迦把她暫時先擱椅子上。 隔壁床的男孩已經睡沉,室內只留一盞不算明亮的床頭燈。 陸時迦在昏暗中到了椅子前,伸腳勾住椅子腳,位置一正,他彎腰將祈熱放了過去。 安置好后,他自己則坐上身后的床沿,拿了水給祈熱,又拿起旁邊的病歷單給她扇風。 腰腹疼痛只增不減,祈熱癱在椅子上,手心用力按著,試圖減輕些疼痛。 陸時迦見了干著急,將病歷單一扔,傾身過去,一手壓在扶手上穩住椅子,另一只手往她腰上去,柔聲問:“哪里疼?” 祈熱胸口一起一伏,痛得閉上了眼,手按壓在腰左側,“這邊?!?/br> 陸時迦將她手抓開,自己的手貼上去,幫她輕輕按壓。 又扯了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祈熱左耳進右耳出,過了好一會兒,陸時迦也沒放棄逗她,她怕吵醒隔壁床,想讓他閉嘴,可聽他說著,腰側的痛確實緩解了不少。 陸時迦見她呼吸減緩,手上的動作也更輕,嘴上話題一轉說:“祈老師,我跟你說過我期末考了第一吧?” 床比椅子高,他探身過去時壓得很低,離祈熱十分近。 祈熱感應到他的呼吸,睜了眼,他一張清瘦的臉便在面前,她稍稍怔了怔,很輕地應著:“嗯?!?/br> “那,”陸時迦定定望著她的眼睛,“獎勵,還有答案,我都可以有了嗎?” 他似乎離得更近了,祈熱明明已經緊靠著椅背,仍下意識地往后倒。 夜太靜了,靜得祈熱能聽見自己吞口水的聲音,開口還有些結巴:“我,我的答案不是很明顯了么?” 等我回來,意思便是,我想好了。 陸時迦忍不住勾起嘴角,“嗯”了一聲,“那獎勵呢?” 他緊盯著她,祈熱像是被迫看著,實則十分渴望看進那雙眼睛里,沉吟間,按在她腰側的那只手松開,緊接著抓上椅子另一邊扶手。 陸時迦像是被受了蠱惑,兩只手一齊用力,將椅子往自己身前拖。 在祈熱跟隨椅子靠近的時候,一歪頭,閉眼吻了過去。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他沒有等來回應,也沒有等來拒絕。 心臟似乎就要爆了,他往后退了退,睜開眼去看祈熱。 祈熱眼睫毛微微顫動,明顯還沒反應過來。 陸時迦腦袋一片空白,緊接著覺得困窘極了,雙手松開椅子的同時,人往后倒,埋在被子上不夠,還抓過枕頭把自己腦袋包住。 如果沒有其他人在,他鐵定已經喊了出來。 祈熱在片刻的愣怔后回了神,見陸時迦雙手緊攥著枕頭,太用力,手背上血管突出來,十分明顯。 祈熱摸不著頭緒,起身過去扯枕頭,卻被他用力護著。 “你干嘛?!”祈熱用氣音問著他。 陸時迦只是埋著頭,不然祈熱能看見他通紅的一張臉。 “你害羞個什么勁?”祈熱覺得有趣,抓不走枕頭,只能自己貼過去,往他腦袋旁湊,哄人似的低聲說:“自己親的,怎么還躲了?我沒抽你都算好的?!?/br> 陸時迦雙手將枕頭抱得更緊了,哼哼唧唧兩聲,說了句什么。 隔著枕頭,聲音悶著,祈熱沒聽清,“說什么呢?” 陸時迦稍稍將枕頭往后腦勺挪,臉露出來一些,悲憤不已地低喊:“我的初吻!” 祈熱“撲哧”一聲笑出來,肩膀亂顫,“看把你慫的……” 她往后退,坐回椅子上,伸腳踢了踢他小腿,“起來?!?/br> “不……太丟臉了……”陸時迦鬧起了小脾氣。 祈熱又踢一腳,“快點,我不說第三遍?!?/br> 這話少見地沒奏效,陸時迦仍是沒動,懊惱地又說一次,“我的初吻……” 祈熱只能拿出更厲害的那句,“不起來,我的答案就不作數了。” 幾乎是說完的同時,陸時迦將枕頭一摔轉身坐了起來。 面朝地下看著自己的腳,不敢抬頭看她。 “過來點。”祈熱又說了一句。 陸時迦聽話地稍稍往前傾。 祈熱不很滿意,“到我跟前來。” 陸時迦便再往前靠了靠,腦袋仍低著。 “腦袋抬高,看著我?!逼頍嵯褚幻姽?,不甚耐煩地吆喝手下不聽話的小將。 陸時迦也照做了,卻還是不敢真正將她看進眼里。 距離還隔著些,祈熱沒了耐心,自己往前湊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