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陸時樾想起以前祈熱喊小不點“書呆子”,現(xiàn)下一看,十分贊同。他笑著搖了搖頭,上樓關了門。 樓下沙發(fā)上季來煙先問陸時迦:“祈涼要買嗎?” 陸時迦有片刻的停頓,隨即點頭,“明天我跟他一起去書店買。” 孩子買書,沒有哪個家長會不樂意,柳佩君當即拿錢給了小兒子。 陸時迦將錢折起放進口袋,沒立刻走。他對綜藝節(jié)目沒什么興趣,試著看了會兒,起身回了房間。 他不知道,電視機里正播的節(jié)目在這個夏天掀起了一陣“超女”狂潮,一首《想唱就唱》唱到這個夏天的結尾,節(jié)目也終于落幕。 季來煙在自己喜歡的選手奪冠后當即給法國去了電話,電話里異常激動地傳達了消息,另一頭的祈熱似乎不再那么疲憊,有足夠的精力跟她mama大聊特聊。 柳佩君則仍舊意難平,她喜歡的選手早早失去奪冠資格,止步四強。人不開心,似乎連做出來的飯菜也沒那么可口。她自覺沒那么差,但從不挑食的小兒子卻不太滿意。陸時迦不直說,只低著頭,不太好意思開口,說是想出去吃。后來柳佩君潛心研究食譜,也沒能阻擋小兒子往外跑的腳步。 往外跑的陸時迦總去同一家商場,三樓一家面包店在固定的時間點折扣力度很大,他總買最便宜的那份,味同嚼蠟,卻吃得不亦樂乎。找了的零錢裝回口袋,再慎重地扣上扣子。 面包店里的音響從《不得不愛》放到《嘻唰唰》,再從《再見》放到《知足》,一袋面包吃完,陸時迦拍拍飽了的肚子,跑上四樓,進書店繼續(xù)看書,接著前一日的“三顧茅廬”跟“長坂坡”,今日要讀“赤壁之戰(zhàn)”。 九月開學,陸時樾飛去蘭城,上幾周課,發(fā)現(xiàn)手機qq上多出個版塊:qq空間,他刷一遍,覺得有點意思,把鏈接發(fā)給祈熱。 到第二天早上,祈熱回復了。 陸時樾這天上午沒課,知道巴黎已經到了凌晨兩點,他打了電話過去,問她:“作業(yè)多?” 她聲音疲憊:“沒呢,剛在看劇。” 陸時樾隨口一接,“看什么?” “叫……我忘了,等等,我看看……” 陸時樾隨即聽見翻身的聲音,接著聽到鼠標的“噠噠”聲。 “《實習醫(yī)生格蕾》。”接著是鍵盤聲,“最近還有幾部挺火的,《越獄》,《識骨尋蹤》,《犯罪心理》,還有《絕望主婦》,啊……最近還有部很火的電影,《斷背山》。” 她列出幾部,陸時樾邊聽邊敲著鍵盤記下,“家里現(xiàn)在有部劇也挺火的。” “什么?” “《亮劍》,戰(zhàn)爭片,你應該不感興趣。”今年是抗戰(zhàn)勝利六十周年,不知這部劇是不是為了紀念。 那邊祈熱笑了笑,“你家小矮子喜歡啊。” 陸時樾也笑,“打電話回家,是說他每晚都看。”說到小不點,他又想起部動畫片,“還有部動畫片,《喜羊羊與灰太狼》,他還挺嫌棄。” 祈熱應一聲,沒接話。 陸時樾問:“困了么?” 電話里回:“沒。” 陸時樾握緊了鼠標,“視頻么?” 短暫的沉默后,祈熱很快輕聲回:“開吧。” 陸時樾點幾下鼠標,視頻電話打了過去,畫面里出現(xiàn)自己,緊挨著黑洞洞的一片,等她接通,黑色的畫面一亮,她穿吊帶睡衣,正提手順著頭發(fā),三兩下綁在了頭頂。 見她眼下烏青,面色幾分慘白,陸時樾皺了眉,“掛了吧,別看劇了,先睡。” 祈熱來不及說話,電腦發(fā)出“嘟”一聲,視頻斷了,短短幾秒的畫面,甚至沒來得及讓她看清對面陸時樾的臉,她對著電腦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完,拿起手機發(fā)消息過去,“我還不困。” “銀行卡號發(fā)給我。”陸時樾隔了會兒回過來。 “干嘛?給我打錢?外快這么好賺?”祈熱開著玩笑,末尾加自行編輯出來的短行顏文字。 陸時樾分明不想接她的玩笑,“先睡吧,醒來再說。” 祈熱連續(xù)發(fā)幾條過去,陸時樾再沒回她。 隔了一天,祈熱銀行賬戶上多出一筆錢,也不知道他哪里要來的卡號,祈熱也認真地想,他到底哪里賺來這么多錢,想不出,她自顧搖了搖頭,對他說一不二的性子又了解了一分。 十月初,在一大批名人的帶領下,sina博客在國內風生水起,陸時樾仍然把鏈接發(fā)給了祈熱,附上幾句話作為簡介。 祈熱忙里偷閑點開,匆匆掃幾眼,覺得跟他先前說的qq空間有些類似,想起來,又點開空間,系統(tǒng)提示有留言,點開來一看,巧得很,是半個多小時前鹿小詩留下的—— “踩踩,歡迎回踩。” “暑假怎么沒回國?” “有時間聊天唄。” 她不清楚怎么“回踩”,直接在那條留言下回兩個字:回踩。前一秒發(fā)出去,后一秒企鵝頭像便開始跳動。 蘭城去年開通了地鐵,鹿小詩正坐地鐵上,給祈熱發(fā)消息:“好巧!時間對上了!” 立馬發(fā)第二條:“我剛從醫(yī)院出來。” “怎么了?”祈熱回。 “陪碧梧師姐。” 祈熱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她怎么了?” “她最近總想吐,她擔心,剛去醫(yī)院,好在結果出來不是。” 祈熱太陽xue一跳一跳,“她交男朋友了?” “你不知道?是陸時樾室友,還以為你肯定知道呢。” 祈熱緩了緩,回過去:“她現(xiàn)在怎么樣?” “沒什么事,醫(yī)生說是飲食不當,吃點藥就好了。” 祈熱回一個“嗯”,心下滋味復雜。 晚些時候,她給梁碧梧打電話,那邊沒接,再打,還是不接。 她怕引起反感,原本編輯出一條幾頁的信息,精簡到最后只剩兩三行,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做措施,保護好自己。 梁碧梧始終沒有回。 祈熱放棄聯(lián)系,忙著自己的學業(yè)跟兼職。萬圣節(jié)假期也沒休息,白天兼職,晚上學習。祈涼生日那天,她打了電話回去,從祈畔那兒補充了些時事,比如神舟六號發(fā)射成功,比如巴金去世。 再跟十歲小壽星講話,她問一句,他答一句,比以前還冷酷。 “剛剛在干嘛?” “看動畫片。” “看什么?” “《小雨滴歷險記》。” “一個人?” “嗯。” “你好朋友呢?” “他天天聽歌。” 祈熱隨口問:“聽什么?” “腰。” “腰?” “嗯,樂隊。” 對話難以繼續(xù),祈熱讓他把電話給季來煙,聊了二十來分鐘,兩邊結束了通話。 她對著電腦,點開google,心血來潮地在搜索欄里輸入“腰”。 找到音樂列表,她邊看書邊聽,突然有些好奇矮冬瓜的聽歌列表。 反觀其他人給她推薦的歌,周杰倫的《夜曲》,《醉清風》,鹿小詩還給她發(fā)韓國新出道男子組合的歌,她聽不到一兩分鐘就給關上。 一對比,更加好奇。 11月底,她收到來自國內的快遞,拆開來,是五個奧運福娃。 福娃問世那日是11月11,距離奧運會開幕式恰好1000天。陸時樾給她科普,順著這句問她:“距離你回來還有多少天?” 圣誕節(jié)假期,李妲姣給她電話,在電話里給她唱she的新歌,“以前我們總說快點長大,現(xiàn)在長大了,又覺得這首歌才是心聲,真的是不想長大啊熱熱……” 掛斷前也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呀?” 就連越來越寡言的祈涼也問她。 那日是2005年的最后一天,圣誕節(jié)假期還沒結束,祈熱打過去,電話接通的那頭是祈涼。 祈熱預料到了兩人的對話模式,簡單問他:“今天跨年,去干嘛了?” “看電影。” “什么電影?” “《金剛》。” “又是一個人?” “和陸時迦,還有季桃。” “季桃是誰?” “小桃子。” 祈熱愣了愣,“你們還同班呢?” “嗯,我們三個一直同班。” 祈熱自顧點了頭,也知道問不出什么來,讓他轉交電話給祈畔,那邊好一會兒也沒動靜。 “還有要說的?”祈熱問。 “……沒有。” “那把電話給老祈。” 又是一陣沉默,趕在祈熱催促之前,祈涼開口:“你什么時候回來?” 祈熱無聲笑了笑,“寒假,快了。” 那邊再次停頓一下,“要過年之后嗎?” 祈熱當即查了查日歷,一看,國內今年過年早,等她回去,已經快要到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