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第二天,祈熱穿著漂亮的裙子出去約會。 喻星淮見面便告訴她:“月餅都吃完了,我媽很喜歡吃。” 祈熱太緊張麻涯,以至于喻星淮從來都先提麻涯的反應,總會忘了說明他爸喻寰的態度。 祈熱笑得開心,“能不好吃嗎?我跟我爸媽連夜包的。” 喻星淮牽住她手,“辛苦叔叔阿姨了,以后我也親手做東西給他們吃。” 兩個人說好去游戲街玩,祈熱樣樣都玩得不賴,偏偏簡單的槍打氣球玩不來,好在喻星淮很在行,一個人已經足夠。 挑禮物的時候,祈熱對著一堆娃娃舉棋不定,猶豫了半天,最后看向老板剛買來的一袋糖炒栗子。 “這不賣,”老板笑著擺手,“買來自己吃的。” 祈熱開始“商談”了,簡單列了兩樣東西的價格,老板作為商人,沒有不“繳.械投降”的道理。 祈熱喜滋滋拎著一袋子糖炒栗子往回走,喻星淮問她:“怎么突然想吃糖炒栗子了?” “我是不是沒告訴你,我不喜歡吃板栗?” 喻星淮愈加奇怪,“不喜歡怎么還堅持要來?” 祈熱解釋:“陸時樾特喜歡吃,要我去買,太貴了,買不起。” 喻星淮笑著別開頭,“噢。” 他不算真生氣,但故意做出生氣的樣子,等兩人為了躲惱人的太陽,就近跑進省圖書館,喻星淮還秉承著一演到底的原則,不跟祈熱說話。 兩人隨便找了一處坐下來,喻星淮只顧悶頭喝著可樂。 祈熱從包里翻出walkman,分一只耳機給他。 喻星淮沒有拒絕。 歌曲有些悲傷,祈熱卻聽不出什么感覺,再從包里翻出本子,拿筆在本子上寫下耳機里播放的歌詞。 “是否一顆星星變了心/從前的愿望/也全都被拋棄。” 寫完,祈熱才覺挺應景,喻星淮難得要演,那她也樂得配合,演起一個不講道理的女朋友,她在“星星變了心”幾個字下面連續劃著橫線,再推到喻星淮面前。 喻星淮見了歌詞,忍住笑,把“星星”后邊三個字給劃了,上頭畫一顆心,后邊寫祈熱的名字。 祈熱破功,抿著唇笑,湊過去,往他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 喻星淮笑容還沒出來,對面桌子上的書忽然掉了一本,硬質的封皮往地上落,發出一聲“啪”。 圖書館靜,這一聲兒便顯得尤其大。 祈熱一抬頭,看見正滑下凳子彎腰去撿書的小矮子。 陸時迦似乎受到了驚嚇,也或許是沖擊,臉上紅得要滴出血來,撿起書坐回凳子,縮著脖子,企圖把臉遮住一點。 祈熱顫著肩膀笑,故意咳一聲引起對面幾人的注意,那邊三人看過來,祈熱便側身捏著喻星淮下巴,低頭又親他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遞地雷。 第17章 2001年10月7號早上,喻星淮坐上從梅城至沈陽的航班時,祈熱剛起床,塞著耳機循環王力宏的新歌。 中午,喻星淮跟著他爸媽在沈陽吃上了午飯,梅城的祈畔見祈熱拿著卷子奮筆疾書,手拿一杯茶,關切地問一句:“還有多少沒寫啊?” 祈熱頭也不抬,“那可太多了,您得問寫了多少。” 下午,喻星淮跟祈熱通了個電話,說晚上在體育場會給她打電話,祈熱應下,轉頭拾起筆,跟李妲姣梁碧梧一塊抄起陸時樾的物理卷子。 到傍晚,喻星淮在進場前去商場買紀念品,梅城的幾個學生轉移了陣地,從祈熱房間換到了陸時樾家的電視機前。 柳佩君不在,陸正午給學生們買了零食,又給自己跟祈畔買了啤酒跟下酒菜。 祈熱就在兩位長輩的眼皮子底下左抄一句右抄一題。 比起其他人的熱忱,祈熱顯得置身事外。她聽喻星淮科普過,但這些內容似乎比他先前科普的汽車品牌、性能還要晦澀。 她原本不想聽,只想把手上英語卷子括號里的空白處塞上東西,不論是ab還是cd,只要能留下痕跡就好。 但李妲姣有問不完的問題,問祈畔,問陸正午,再跟陸時樾確認,李妲姣沒聽懂,祈熱倒捋明白了。 在今天的比賽之前,韓日世界杯亞洲預選賽的小組賽中,中國隊完勝其他三支球隊,毫無懸念進入十強賽。十強賽,中國與另外四支球隊分到b組,小組的第一名將直接晉級世界杯。 一個多月前,小組賽開打,到目前為止,中國四勝一平,今日這場只要打平,即可出線。 “勝算大嗎?”李妲姣問。 “號外都提前準備好了,你們說該不該贏?” 梁碧梧笑,“祈叔叔,您就說能不能贏吧。” “我不說,賭球沒什么意思。”祈畔文縐縐喝一口啤酒。 幾個人又都看向陸正午,陸正午搖頭,“有些時候,說出來容易壞事兒。” 眼神里分明是篤定,嘴上卻不肯說實,弄得兩個小孩也跟著泄氣:大人們說話為什么總這樣呢? “贏的。”一聲落了下來。 這下連祈熱也抬頭看了過去,她雙腳放矮桌子底下,不安分一翹,戳了戳陸時樾的腰,“你說贏就贏?” 陸時樾沒避開,后背往桌子上穩穩一磕,“說了會贏。” 祈熱“切”一聲,兩腳并用,腳趾頭一蜷,夾住陸時樾白色t恤往自己這邊扯,“要是輸了呢?” 陸時樾回頭,陸正午搶了個先,“熱熱呀,這話說不得。” “輸了,作業我給你寫。”陸時樾向來是這樣,越是勝券在握,越是說得云淡風輕。 祈熱才不管能不能贏,先點頭再說。 公然把寫作業作為籌碼,大概是即將到來的球賽太令人振奮,兩位長輩想裝作沒聽見,想一想又覺得不能給兩個小的作壞示范,象征性說了一句。 “賭點別的,作業還是要自己寫。” “不能這么來。” 毫無威嚴與立場,說了與沒說一樣,沒人聽進去。 “贏了,你給我辦件事。”陸時樾規定好另一種可能。 祈熱大掌一拍桌子,“成交!” 北京時間19:30,沈陽五里河體育場,韓日世界杯亞洲預選賽十強賽,中國對阿曼,主裁判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 有了賭注,祈熱這個看不懂球的也開始緊盯屏幕,跟著另外幾個球迷同呼吸共命運。 30分鐘的時候,祈熱不干了,“怎么沒人進球啊?!” 李妲姣聽出矛盾,“熱熱,你不是打賭要輸的嘛?” “我寧愿打賭輸了,也不想看大家搶那么一個球。” 射門,不進,射門,不進,沒意思。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陸正午安撫道。 祈熱別一別頭,嘴角由平直變得有弧度,這弧度是向下的,“看什么呢?” 被眼神點到的陸時迦立馬撇開頭。他不過是希望能安安靜靜看場球,雖然他也不知道那么多人爭一個球有什么意思。 又過幾分鐘,坐最前面的陸時樾忽地半起身,身子往前傾,雙手點地,恨不得沖進電視機。 祈熱沒看懂,“怎么了怎么了?” 沒人理她。 客廳內空氣瞬間凝滯。 祈熱總算看出點意思,“要進了?” 比賽進行到35分50秒,李鐵中場長傳至禁區,禁區內郝海東頭球擺渡。 下一秒,中路包抄的于根偉一腳射門。 “進了!”祈畔手擲杯盞在桌上,“啪”地一聲,啤酒液濺到了祈熱的卷子上。 “好樣的,于根偉!”陸正午一塊兒起身。 另外四個小的也一齊歡呼。 方才緊繃的陸時樾垮了下來,坐回地板,笑著重復一遍,“于根偉。” 說完回頭,赤著腳,長腿一動,一只腳作勢踩一下祈熱的光腳丫子,“進了,祈熱。” 祈熱作為打賭的另一方,本不該高興,這會兒心由不得自己,也跟著大家一起開心,笑著把腳移開,“是進了啊。” 兩人對視一笑。 那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一顆足球拽緊了國人的心,一場球賽影響著整個中國。 當主裁判吹響最后的笛聲,比分停在中國1:0阿曼,cctv5的界面上被五個放大的紅色大字擠滿—— 我們出線了。 這是中國隊第一次殺入世界杯。 球場上球員奔跑,有人仰天痛哭,有人緊緊擁抱。場內的觀眾揮舞著紅色五星紅旗,喊著“中華民族萬歲”。 電視機前,祈熱不確定,陸時樾泛著光的眼睛,是不是因為哭了。 窗外響起鞭炮,起初只是自家院子里,祈畔放完一串,陸正午又接著放一串,緊接著,越來越多的鞭炮聲炸響在街坊鄰里。 幾個女孩子跑出去,祈熱抓住祈畔,“老祈!我們放煙花吧!” 她呀,不過是單純喜歡放煙花罷了。 祈畔從兜里掏錢,還沒遞出去,父女倆中間橫進個小矮子。 “電話。”陸時迦手里拿著的,是方才被祈熱擺在桌上的祈畔的手機。 “是喻星淮!” 號碼是祈熱存進去的,李妲姣踮著腳,眼睛放著精光,先見著了屏幕上顯示的名字。 祈熱將手機一奪,按下發著綠光的鍵,“喻星淮!”語調高得出奇。 “免提免提。”旁邊祈畔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