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捂著胸口，不自覺地后退兩步， 才看清剛才晃過來的人影。

    不認(rèn)識。

    “客官是來吃飯的？”喬薇略微有些疑惑，“咱們食肆不賣朝食。”

    那瘦瘦高高的男子?， 一張臉也是窄長型，皮膚皺皺巴巴的，顯得不太精神的模樣。聽見喬薇這樣說，他輕輕搖搖頭， 而后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猶豫了?一會才說道：“我， 昨個聽說你們這招賬房呢？”

    一聽見是來應(yīng)聘賬房的，喬薇還以為?是張牙人介紹過?來的呢， 心想這張牙人的效率如今這么高了?，昨兒才說好， 一大早人就來了?。

    喬薇先領(lǐng)著人走進(jìn)?來，兩人坐在對著門的空桌子?上， 喬薇問?道：“你是張牙人介紹來的吧？來得也忒早了?。”

    沒想到瘦高個卻?又搖了?搖頭，“不是，是我們昨晚在這吃飯，正好聽見了?你和那人在說話。”

    昨晚在這吃飯的人？昨晚下了?雨，不就只有二樓馬維杰請的一行人來吃飯么？“你是慶陽書院的學(xué)?生！”喬薇略微有些震驚，是真的沒有看出?來。

    喬薇的這句話微微拔高了?嗓音，那瘦高個因而顯得更?有些難為?情，一張臉頓時更?擠得皺皺巴巴的。

    喬薇倒真的不是故意讓他為?難的，不過?他看起?來得二十有余了?，又是在明理院的，為?何?會來這做一個賬房？要知道想去慶陽書院上學(xué)?不止是有錢就行的，多少也得讓幾個夫子?們滿意點頭。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陣沉默，丁逢選知道喬薇雖然什么也沒問?，但是自己也差不多能?猜到她的疑惑。

    “我已在明理院讀了?許多年了?，卻?總是通不過?考核，升到崇德院去。書院里頭的夫子?見我這樣，倒是同意我去考舉人。”說到這，他神色更?黯淡了?些，“可是連書院的考核我都過?不去，更?何?況是鄉(xiāng)試。”

    “所以這樣一來，便是蹉跎了?這么些年。若是家里富裕，倒也無妨，可奈我上有老母需侍奉，下頭還有一個小兒，光靠我娘子?一個人實在是支撐不住。”

    喬薇聽他這么一說，倒是明白了?。就是一個多年考不中的書生，如今生活所迫，不得不放棄學(xué)?業(yè)而找個養(yǎng)家的活計。

    完全能?理解啊！這世上又不是所有人都對那些書本上的東西都很通透的，況且有這么多賺錢的法子?，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喬薇心里頭還是很高興的，找了?這么久的賬房如今終于來了?一個合適的人。

    喬薇起?身拿出?來一本賬簿和一個算盤，現(xiàn)場就讓丁逢選算了?一算，喬薇就待在旁邊看他熟練地?fù)芘惚P，果然是算得又快又準(zhǔn)。

    丁逢選算好了?，緊張地抬起?頭看著一旁撐手看著的喬薇，喬薇滿意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你什么時候能?來？月錢的話是三?百錢，包吃不包住。”

    丁逢選聽見這月錢銀子?已經(jīng)十分開心了?，三?百錢的話除了?家里頭的日常開支，不出?意外的話月底還能?存下不少錢，急忙說道：“明日就行，今天我還得去趟書院。”

    喬薇直起?腰道：“那好，明早巳時左右過?來就成。”

    丁逢選也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這時候他才有心情拿眼睛看了?看這食肆，這以后就是自己要工作的地方了?！

    喬薇將他送出?去，約好了?明日等他處理好了?書院的事，再過?來簽完契約正式上工。

    這會陽光也正好，就是還是不夠暖和，華大娘和胡玉已經(jīng)在后院里頭開始將今日的菜蔬洗洗切切了?。

    聽了?喬薇說的今日已經(jīng)招到了?一個合適的賬房，幾人坐在井邊一邊洗一邊聽了?方才喬薇和丁逢選的話。

    華大娘忍不住嘆了?一聲氣，“我看毛毛以后若是長久地考不中，趁早回家來，跟著他姐夫到處去闖闖，還能?長點見識。”

    喬薇和胡玉笑道：“毛毛才多大，你就想這么長遠(yuǎn)的事。”

    華大娘嘴里頭嘟囔起?來，“毛毛這孩子?玩心大，我這是有先見之明。”

    幾人坐在一塊說說笑笑，手里頭的事不知覺就干完了?。

    院門口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接著是院門被毫不客氣地推開了?。三?人坐在小板凳上紛紛回過?頭去看，正是張妙青叉著腰站在門口臉上喜氣洋洋，“快過?來看，我給你們帶什么好東西了?。”

    喬薇她們連忙站起?身來走過?去一看，院門外邊原來還有一個人，是南橋邊rou鋪子?的大兒子?，他挑著一個扁擔(dān)，前后兩個籮筐里全是切成長條條的豬rou。

    rou鋪的大兒子?長得也是一身肥rou，他生下來就是個結(jié)巴，因而見了?人也從不多說話，這會見著了?門里頭的這幾個人只是憨憨一笑，擔(dān)起?兩籮筐的rou就往院子?里頭走。

    將rou就放在院子?里頭，他又拾起?扁擔(dān)朝著眾人再一笑，算是打過?招呼，然后就走出?了?小巷子?。

    華大娘沒空去管買那么多的rou干什么，反倒是好幾日沒見張妙青過?來了?，忙圍過?去問?東問?西，瞧瞧她的肚子?。

    張妙青自打懷孕之后，走到哪都是好吃好喝地供著，如今不止是她的肚子?微微鼓起?，就是臉上也是紅潤有光澤，看起?來就是過?得十分舒心。

    她就站在門口驕傲地挺著小肚子?讓華大娘和喬薇她們來回看了?好幾遍，確認(rèn)了?自己這幾日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才走到那一堆豬rou旁邊道：“到日子?做臘rou了?啊，這都是我買回來的，咱們這幾日就把rou腌了?吧。”

    華大娘這才有心思?去看張妙青帶回來的豬rou，“天爺，這么多，咱們哪吃得完！”說著還用手先去籮筐里頭翻了?幾下，倒是些肥嫩新鮮的豬rou，“你這是把阿薇的習(xí)慣學(xué)?著了?。”

    張妙青和喬薇相視一笑，“咱們現(xiàn)在可不比從前啊，現(xiàn)在食肆里頭多少人吶！到時候腌好了?，我家那頭得分一分，胡玉她們家也得有，你們再吃一吃，這些可不算多。”

    聽了?這話，華大娘倒是頻頻點頭，這話說的在理。

    但是這會卻?先沒空管這些豬rou，還是先把一大木盆的魚先處理了?再說。既然酸菜腌好了?，酸菜魚昨日也正式上新了?，所以食肆前頭的木牌子?也更?新了?，初冬的新菜品——喬記酸菜魚！

    果不其然，午間來的客人見著出?了?新菜品，本著應(yīng)當(dāng)不會差的心態(tài)，紛紛點了?酸菜魚。這酸菜的味也大，連著端上三?四份酸菜魚之后，整個食肆里頭都是酸酸的味道，混合著魚rou的香味，就是那些還在猶豫的人都按捺不住了?。

    等到好不容易過?了?午間這一用餐的點，后院里頭那一大木盆的魚就只剩下幾條在里面寂寞地游來游去。

    至于食肆里頭眾人的午飯，一向就是有什么便吃什么，大家都不拘這些。

    下午里頭的頭等大事，就是等先把張妙青帶來的豬rou腌好。

    因為?買的多，張妙青便也和rou鋪的人討價還價，讓他們將一塊塊豬rou都已經(jīng)分成好一條條的細(xì)長樣。

    打上來井水在盆里隨意洗一洗，就先撈出?來撒點鹽攪和均勻腌一腌。大約腌了?一個時辰左右，就一條條撈起?來，在豬rou上鉆個洞穿上麻繩。

    光是穿麻繩，幾人就忙活了?好一陣，實在是太多了?，穿完的豬rou滿滿放了?兩個大木盆。一個個雙手都油膩膩的，拿著皂角好好洗了?一通才行。

    接下來往木盆里頭倒入燒開的水，將豬rou稍微滾一滾，看著rou略微有些變色就再撈出?來。最后一步就是拿秋油、鹽和料酒混合均勻，放入晾干表面水分的豬rou，等到明日這個時候拿出?來放在竹竿上慢慢曬著就成。

    這幾日應(yīng)當(dāng)都是大晴天，正適合晾臘rou這些，等到冬日里頭，隨意割一點，混著白菜或是冬筍一起?熱熱地?zé)鮽€鍋子?來吃。

    等到毛毛下學(xué)?之后，食肆里頭正是最忙的時候，如今天黑得早，吃飯的時辰也變早了?。

    毛毛一進(jìn)?食肆里頭，就看見熟悉的帳臺后頭站了?一個人在打算盤，“老丁，你怎么在這了?？”

    走過?來的華大娘瞪了?毛毛一眼，“什么老丁，怎么這么沒大沒小的。”

    丁逢選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打緊不打緊，書院里頭大家都這么叫我。”因著他差不多是書院里頭年紀(jì)最大的學(xué)?生了?，再加上他本人長得也顯老，有時候往那一站，別人還以為?他是書院里頭的夫子?而不是學(xué)?生呢。所以就有了?老丁這么個綽號，甭管是誰，見了?他都老丁老丁的地叫著。

    毛毛平日里和老丁不熟，只有個點頭之交，這會看見老丁在自己家來做賬房，他湊過?去問?道：“老丁，你以后不去書院了?么？”

    丁逢選撥算盤的手一滯，抬起?頭對著毛毛的烏黑眼睛，慢吞吞說道：“不去了?，還是趁早出?來賺點錢為?好。”

    老丁對于自己半道從書院退學(xué)?還是有些難為?情，擔(dān)心別人看到自己讀了?這么多年書最后還是落得個去當(dāng)賬房的境地，免不了?會受一陣奚落。

    可毛毛目前還想不了?這么長遠(yuǎn)的事情，他只知道老丁以后再也不用風(fēng)雨無阻地去上學(xué)?了?，而且再也不用做功課和提防夫子?各種?提問?了?，內(nèi)心里只有一陣羨慕。

    老丁聽了?他這么一說，也只是赧然一笑，摸摸毛毛的頭，勸他還是在書院里頭多聽夫子?的話，好好地把書念出?來才是正事。

    ——

    連著好幾日都是大好的晴天，華大娘除了?那日將那兩大筐的豬rou給做成臘rou之后，木盆里剩下的幾條活魚也沒能?幸免，被她拿鹽也腌成了?臘魚。這會子?，院子?里頭靠墻的兩根上下竹竿上面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貟鞚M了?一條條的臘rou和臘魚。

    連續(xù)曬了?好幾日，臘rou和臘魚的rou質(zhì)漸漸變硬，原先粉嫩新鮮的瘦rou部分已經(jīng)變成了?醬油色，白花花的肥rou也略微變色，幾天下來被曬得油汪汪的。

    院子?里頭的臘rou和臘魚的味道，可饞壞了?不少附近的小野貓，個個聞著味道豎著尾巴悄咪咪地踩著圍墻就靠過?來。

    這時候就顯著家里頭有只小狗是多么正確的決定。小乖這幾日被委派了?看守臘rou和臘魚的重要責(zé)任，也不到處跑著玩了?，靜靜蹲坐在院墻旁邊，看著有野貓過?來就猛地?fù)溥^?去，汪汪汪地一陣狂吠嚇跑它們。

    為?著小乖這么負(fù)責(zé)，每天它的飯盆里都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母鞣N?rou骨頭，吃得它一天比一天圓滾滾，那毛色在太陽底下都發(fā)亮起?來。

    如此晾曬了?五六日，再拿手去摸臘rou，已是有彈性的yingying的手感，而肥rou一捏就捏出?來一手的肥油。這個樣子?約莫就是晾曬好了?，收回屋子?里頭，這個冬日有的慢慢吃。

    這幾十條臘rou和臘魚被分一分，分成了?三?等分，胡玉家一份，張妙青又拿回去一份，剩下的才留在食肆里頭。

    剛剛晾曬好的臘rou，喬薇最饞的還是那一碗臘rou炒飯，除了?臘rou還在炒飯里頭放些胡蘿卜、豌豆、醬菜什么的，拿著秋油調(diào)味，做成滿滿一大碗什錦臘rou炒飯，想想就已經(jīng)忍不住咽口水了?。

    于是在這一日清晨，天剛剛放亮，喬薇燒好熱水洗漱之后，就從竹竿上取下一條臘rou，準(zhǔn)備今日的朝食就吃臘rou炒飯。

    臘rou不用太多，畢竟主?角還是米飯，只用得著半條臘rou就成。這塊臘rou肥rou也多，切成細(xì)細(xì)的臘rou丁，胡蘿卜洗干凈之后也同樣是切成丁。

    正忙到這時，院門吱呀一聲推開了?，接著胡玉一邊將頭發(fā)挽起?一邊朝廚房里頭走過?來。

    雖然一開始喬薇說了?，只讓胡玉午間和晚飯的時候過?來食肆里頭幫忙，可是胡玉卻?不干，說自己在家也沒事，還不如早早過?來這邊，看看有什么可做的，也有個人說話。

    喬薇拗不過?胡玉，于是兩家人除了?晚上不在一個院子?里頭睡覺，白日里都是待在一塊，一日三?餐干脆也一起?吃了?，不然就她們母女兩人也省得再燒灶。

    胡玉舀起?熱水洗了?洗手，就來幫喬薇的忙。豌豆米在井水里頭淘洗干凈，先用熱水簡單焯一下，斷生即可。

    鍋里頭油微微冒煙之后，喬薇就將攪好的雞蛋液全部倒進(jìn)?去，拿著鍋鏟來回將雞蛋液細(xì)細(xì)鏟碎，看著都凝固成一小塊了?就盛起?來放在碗里頭。

    不用再倒油，直接將臘rou丁倒入鍋里頭，小火慢慢燒著，臘rou里頭的肥rou就滋出?油來，一小會就聞見了?臘rou的香味。炒到臘rou丁看起?來微微發(fā)焦，鍋底也熬出?了?一小汪的熱油。

    趁這個時候?qū)⒋蛏⒌拿罪堁杆俚惯M(jìn)?去炒開，原先臘rou熬出?來的油也很快被大半鍋的剩米飯給吸收，粒粒分明的白米粒很快都被油脂包裹住，染成了?好看的醬油色。

    一旁的胡蘿卜丁和豌豆也都放進(jìn)?去一塊翻炒，鍋里頭紅的綠的翻炒在一塊，看起?來倒也十分熱鬧。最后放入剛剛盛起?來的雞蛋，再來一些秋油和蔥花，就可以出?鍋了?。

    毛毛剛被華大娘從暖和的被窩里頭揪出?來，洗過?熱水臉之后仿佛靈魂還是沒從被窩里頭出?來，一臉茫然。

    他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懵懵地走到喬薇的身邊，眼睛迷離地看著灶臺邊一碗碗冒尖的臘rou炒飯，使?勁吸了?吸鼻子?。

    胡玉將碗筷都拿到廚房門邊的那張小圓桌上，自從天冷了?之后，她們大多時候就在這里吃飯，不為?別的就是廚房里頭總是燒著火，暖和和的。

    瞧著入了?冬之后，毛毛每日起?床都是這么痛苦，胡玉總覺得他這么小的孩子?很可憐，于是今早給他盛飯的時候狠狠使?勁往碗里頭塞了?又塞。

    待到大家人都差不多洗漱完了?，都坐在小圓桌邊準(zhǔn)備吃朝食。胡玉掂了?掂手邊的幾碗臘rou炒飯，試出?了?最沉的那一碗，放到了?毛毛的面前。

    桌子?中間還擺著前幾日腌的酸蘿卜和豆腐乳，這些酸酸的咸菜拿來吃正下飯。

    炒飯混合著臘rou丁、胡蘿卜丁和豌豆，吃起?來比平日那種?簡單的蛋炒飯要好吃多了?，一會一個臘rou丁，一會一個豌豆。今年新晾曬好的臘rou，切成丁口感略有些硬，咬起?來油脂四溢，咸咸的味道已經(jīng)被米飯中和，只余下臘rou的香味。

    至于炒飯里頭的胡蘿卜丁和豌豆，吃起?來清甜面面的，比起?來油油的臘rou，多了?這一種?風(fēng)味，也不至于太膩。

    就著酸蘿卜和豆腐乳，幾人很快就把一碗臘rou炒飯吃完了?，雖然看起?來不多，但是炒飯真的很頂餓，胃口不大的人一碗就夠了?。

    大家都吃完了?，就只剩下毛毛一個人碗里頭還剩下一半的炒飯沒吃完。

    華大娘看著毛毛一雙筷子?在碗里頭撥弄來撥弄去，就是不把飯往嘴里送，還以為?他是拖延時間不愿意去書院。就插著手站在他的身邊，“就這么一碗飯，你平日不是幾口就下肚了?嗎？今日是咋回事？”

    毛毛機(jī)械地又塞了?一口飯，含含糊糊地說道：“對啊，我覺得今日我的這碗飯有鬼，怎么也吃不完。”

    “我看你才是有鬼，別給我想什么把戲不去上學(xué)?啊！”華大娘一副看穿一切的神情，“前幾日我看你總和老丁湊一塊說話，別是憋什么壞水呢？”

    “我哪有！”毛毛好不容易又咽下去一口炒飯，拳頭哐哐砸著自己胸口，才把這一口飯順利吞下去，“我不吃了?，真的吃不下去了?。”

    華大娘掃了?他手中的碗一眼，“就剩這么兩口飯怎么吃不下了?？趕緊吃了?，從前沒飯吃的時候要是敢剩飯，那不得把你腿打斷。”

    毛毛感覺胃里頭的飯已經(jīng)堵到嗓子?眼處了?，要是再來兩口，真的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吐出?來。可是礙于自己親娘，只好狠狠心，筷子?扒拉扒拉將碗底的那些炒飯全都塞進(jìn)?自己嘴里。

    飯還沒全都咽下去呢，毛毛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拎起?自己的書袋出?了?門，剛出?院門就對著墻角處把嘴里頭包著的炒飯全吐了?出?來。毛毛摸著自己撐的難受的肚子?，慢慢朝書院走去，但愿能?早點消食吧。

    剛走到風(fēng)安巷口，就看見老丁貓著腰，脖子?間還纏著一大片圍巾迎面走來，毛毛看過?去的時候，老丁也正好朝他望過?來。

    兩人簡單打個招呼，毛毛才注意到他的手上還拿著一長條黑乎乎的臘rou。老丁見他朝自己手上的臘rou望，嘿嘿笑著說：“昨個掌柜的給了?我臘rou，回家后我娘子?說自己家的臘rou也有，讓我也給你們拿來嘗嘗味。”他邊說還邊將手中的臘rou往毛毛的面前湊，想是讓毛毛看看這塊臘rou有多好。

    清晨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來，毛毛順著那風(fēng)又聞見了?熟悉的臘rou味，剛剛緩過?去的臘rou炒飯，又在胃里頭翻滾起?來，他捂著嘴不敢在這多待一會，撒開腳丫子?就跑遠(yuǎn)了?。

    老丁還拎著那條臘rou，就只莫名其妙地看著毛毛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這孩子?總是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隨他去了?，老丁搓了?搓被冷風(fēng)吹的手，接著往喬家食肆的方向走去。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剛吃完了?臘rou炒飯就回到自家院子?里去了?，今日看起?來太陽不錯，正適合把家里頭的棉被鋪墊都拿出?來好好曬一曬，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