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章mama雙腿一軟,嚇得哆嗦,“老奴……” “什么老奴?” 錦竹忍無可忍接了話,狠狠地瞪著她,“章mama不一向都是自稱我嗎?” 溫景臉上的笑意不減,也不打斷錦竹,只靜靜地看著章mama,笑容里帶有幾分嘲諷。 “還有,我家小姐出嫁時的嫁妝,什么時候和你們攀上關系了?那都是老夫人留給小姐的,和溫府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別睜眼說瞎話!” 章mama被錦竹說的啞口無言、汗流浹背,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曾經連她都可以趾高氣昂斜著眼看的人,如今的身份卻是天壤之別。 章mama好不容易擠了一抹笑容出來,企圖和稀泥,大事化小。 “這大小姐的不也都是老爺的。” 這話說的著實不要臉,錦竹被氣得小臉通紅,“你放屁!” 章mama似乎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如此粗俗的話語,有些驚愕地看著她。 若此時面對的是其他人,錦竹或許還會有一絲窘迫和難堪,可面對她們,錦竹只怕肚子里難聽的話少了! “真夠臉厚的,這檔子恬不知恥的話都有臉說出來!” 身為沈氏的心腹,章mama在溫府也算是半個主子,受盡尊敬,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 所以此時面對錦竹的話語,章mama被氣得一肚子火,卻敢怒不敢言。 那臉色別提多難看了。 溫景也不出聲打斷,見錦竹出夠了惡氣后才輕笑出聲:“錦竹。” 錦竹停了下來,卻依舊氣鼓鼓地看著章mama。 溫景看向了章mama,淡淡道:“你回去吧,爹四十壽辰,我會回府拜壽的。” 話里依舊沒有提到將軍。 章mama雖還是有幾分猶豫,卻又不敢繼續停留,只好稍微行了禮后退了出去。 待章mama退出去后,錦竹忍不住道:“夫人,您真的要回去嗎?” “恩。” 溫府的人都已經來了將軍府,她若是不裝裝樣子回府拜壽,定然會給他們名頭詆毀。 她自己雖不在意名聲,可將軍府卻不能不在意。 錦竹咬了咬唇,蹙著眉道:“她們分明就不安好心!在將軍域北征戰的兩年里,從不曾讓夫人回府拜壽,結果將軍剛一回來,就惺惺作態來邀請夫人,呸!” 錦竹似乎被氣得不輕,憤憤不平地道:“惡心!” 錦竹還記得在兩年前,因為將軍新婚三日便外出征戰,京城里眾人津津樂道的傳言是什么她們不是不知道,只是錦竹沒有想到,溫府的人竟然也會趁機踩夫人一腳。 所以那一年章mama可是特意來了將軍府,告訴夫人,此后老爺的壽辰夫人不必回府祝壽。 就是為了能撇干凈。 此等侮辱,錦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不過此時看著夫人不甚在意的笑容,錦竹心底的怒火漸漸淡去,可委屈卻越來越濃。 她自幼便跟在小姐身邊,先夫人逝世得早,所以自小便只有老夫人陪著小姐。 可老夫人卻在小姐十歲那年逝世,后來京城來了人,說是小姐的生父。 錦竹也曾為此高興過。 可她沒有想到,他們把小姐接回去后,不聞不問,還盡數吞沒了老夫人留給小姐的家產。 若不是老夫人生前留了心眼,把小姐的嫁妝單獨留了出來,那些黑心窩子的人可不會給小姐嫁妝。 錦竹紅了眼眶,微微側過了身,低著頭,擔心被溫景發現。 而溫景此時也懷有心事,所以沒有注意到錦竹的失常。 不過若是知曉錦竹心中所想,溫景估計會失笑。 雖然當年她這副身子不過十歲,可身子里的靈魂卻不止十歲,算上前世的,總共加起來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 在祖母的身子每況愈下之時,便曾斷斷續續地告誡過溫景,讓她小心京城來人。 事后溫景雖不知祖母所言是何寓意,卻還是留了心眼,將名下大多數財產都轉移了。 余下的,不過是些她愿意擺出來給別人看的罷了。 于此事,錦竹不知,溫景雖無意隱瞞,去也未曾主動告訴過她。 不過若是知曉錦竹心中所想,溫景倒是會悉數攤牌。 只是錦竹擔心溫景傷心,所以也極少提起家產之事。 溫景端起茶盞,茶水此時已經不燙,溫景小抿了一口,喝點茶水醒醒腦子,溫景需要想清楚一些事。 三日后去溫府拜壽,是否需要告訴褚昴。 溫景自然不會勸說褚昴跟著她回溫府,一來她沒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勸說他出席一個五品官員的壽宴,二來溫景本意也不愿褚昴參與這場壽宴,平白給溫府長臉。 何況,溫府此時相邀,心思定然不純。 思前想后的,溫景最終決定不將此事告訴褚昴。 其實站在褚昴的立場上來想,他估計也不會想要出席這場壽宴。溫景擔心,她若是真開口告訴他了,會讓他誤以為她在相邀,讓他為難。 想清楚了,溫景便放松了,側眸便見錦竹垂著腦袋,安靜極了。 溫景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也不見她有所察覺,溫景怪異,出聲喚道:“錦竹。” 錦竹聞聲一怔,忙回眸看了過去,若無其事地道:“夫人怎么了?” 溫景細細地看著她,錦竹雙眸閃爍,眼眶微微泛紅,哪怕她是笑著的,卻也遮擋不住她低落的情緒。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溫景稍一用心思,便知她心中所想。 有些無奈,可她也不能對錦竹直言,她并非真正的溫景,所以對她這副身子的爹并無感情。 溫景輕聲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錦竹點頭,走近扶起了溫景。 溫景想,多說無益,帶她出去散散心吧。 主仆二人提步往外走去。 只是在剛走去云霽院門口時,溫景卻停下了步子,目光落在此時正蹲在云霽院門口的杏樹下除草松土的那些小廝身上。 有小廝看見了她,忙走近請安。 “夫人。” 溫景道:“是方mama吩咐你們除草的嗎?” 以往的這些草都是溫景閑來無事親手除的。 小廝聞言搖頭,躬身道:“是將軍吩咐奴才除草的。” 聞言,溫景詫異,眼神看向了蹲在杏樹下除草的幾人身上,緊接著又側眸看向了另一側的杏樹下。 溫景猜測,褚昴該是誤解了她話里的意思,她說的左側那棵杏樹,是背對院子的左側那棵,而并非是面向院子的左側那棵。 所以他現在吩咐小廝除草的那棵杏樹是她的。 溫景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這邊這棵才是將軍的。” 哪知那小廝卻面不改色,從容不迫地道:“奴才知曉,不過將軍吩咐的就是除夫人這棵杏樹下的草。” 溫景微怔,旋即想了想,或許是她想多了,褚昴該是兩棵杏樹都吩咐除草了,不過先除的是她那棵杏樹下的草罷了。 溫景點了點頭,隨口道了一句,“將軍有心了。” 說罷,便提步走了。 只是待她走后,那小廝回想起溫景臨走時說的話卻顫了顫。 將軍有心了? 的確有心,他此時都還記得,今早將軍出門時看見這棵杏樹下那些雜草時的眼神。 那可不像是在看雜草。 溫景在將軍府里轉了轉。 待快到午時,溫景才回了云霽院。 只是路過院門口時,溫景的目光落在了兩棵杏樹之下。 此時方才除草的那些小廝已經不在了,而她的那棵杏樹下的雜草也被除的干干凈凈,只是…… 溫景的目光往另一側移動,那棵杏樹下的雜草卻依舊長著。 想著方才那小廝說的話,溫景還是懷疑,他該是弄錯了。 沒道理只除她那棵杏樹下的雜草,而本該屬于將軍的那棵杏樹下的雜草卻置之不理。 溫景怪異,哪知第二日,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 溫景看著原本長于院子外左右兩側的杏樹,如今竟然長在了一側。 而原本長在左側的那棵杏樹,竟被移栽到右側來了。 移栽的那棵杏樹正是溫景贈予褚昴的那棵。 溫景默了默,抬眸恰好瞧見了昨日除草的那位小廝。 見他走近,溫景詢問:“這棵杏樹怎么被移栽了?” 那小廝躬身道:“回夫人的話,是將軍吩咐的。” 是褚昴吩咐的? 溫景詫異,“可知為何?” 那小廝歉意地笑了笑,“奴才不知。” 小廝的確不知,將軍只吩咐把這棵杏樹移栽到右側,其余的什么也沒說。 而因為這棵杏樹此時已經根深入土,移栽麻煩,所以還特意尋了師傅,就是擔心移栽不慎,杏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