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月道：“沒。只是，我看到他的鞋子在外面，所以、、、、、”

    “哦，鞋子啊，我隨手拿出來趿了一下，沒放進去，不好意思啊！”李璐不假思索道。

    “哦。”

    林曉月有些失落。心緒愈發悵惘。她拿起手機，終于忍不住撥下了季暮春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關機帶給林曉月的影響就是，她連續不斷地給他撥打了幾十個電話。但是，無論撥打多少次，結果都一樣——沒有開機。

    深夜無眠。她隱約聽到李璐在煲電話粥。她實在是很羨慕她。年輕真好，可以隨心所欲地談戀愛，可以追求人，也可以被人追求。想起兩次婚姻都讓自己寂寞，林曉月不禁感懷傷心，涌下熱淚。淚開始是熱的，滴到枕上，就成冰冷的了。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真的就有那么可恨嗎？越想，她就越傷心。

    凌晨，她隱約聽到李璐起床去開門，又隱約聽到有人進入了李璐的房間，然后，她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她洗漱完畢，走出臥室，卻見李璐房門開著。房里沒人。想必她出去上班或是玩去了。她走到玄關處，發現昨天的那雙鞋不見了，打開鞋柜，也沒有。林曉月心想，一定是李璐的那個男朋友穿走了。她沒往更深處想。

    晚上，李璐回得很遲。林曉月當時還沒睡，她想和李璐說兩句話。但是，李璐忙著洗刷，根本就不給她機會。臨睡之前，她才對林曉月道：“曉月姐，今天和男朋友出去逛了一天，很累，先睡了，晚安啊！”

    說完，關上自己的房門，睡去了。

    房子里很空曠，林曉月不想呆在客廳，就關了電視，走進臥室。晚上，她又聽到李璐和誰打了會兒電話。夜，真的很靜。可林曉月就是睡不著。而此時，又不知是誰家的狗吵嚷起來，攪得人心神不寧。失眠真的可怕。第二天，她醒來時，又是上午十一點鐘了。晚上失眠，凌晨睡去，這樣只會使一個人既失去了黑夜又失去了白天。

    天很熱。所以，她起來后，也不知該去哪里。李璐早已不在家。

    下午天氣轉陰，也稍微涼爽了些，她準備去逛一下街，買點夏季衣服。夏季都快過完了，她才去買衣服，總是比別人慢半拍。比李璐，她不知要慢了多少拍。這妮子，會穿衣服，也會買衣服。她的每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那么得體。她的穿衣品位直接給她的外形氣質加了分。

    第8章 局里局外

    也不知李璐此時在哪里做什么，如果，能夠讓她陪自己去買衣服，那該多好。

    想至此，林曉月忍不住給她打了一個電話。電話接通了，李璐說自己正好在逛街。林曉月打的到達中心商城時，李璐已經買下了幾大包衣服。

    “曉月姐，你怎么才出來買衣服？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李璐見面就道。

    林曉月發現李璐的手腕上多了個金手鐲，便贊嘆道：“還是你會愛自己！”

    李璐驕傲地笑笑，道：“當然！女人要先學會愛自己，才會被人愛！”

    林曉月笑笑，點了點頭，沒有作聲。她認為正確。她也是這么想的，只是，無法做到。

    李璐寄存好衣服，又陪著林曉月去買衣服。林曉月穿衣服比較保守，所以，李璐建議她買的衣服，她都搖搖頭，覺得不合適。有的試穿了一下，有的只看了看，試都懶得試。李璐看了看手機，道：“曉月姐，時間不早了，我也累了，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衣服呀？”

    林曉月道：“總能找到我喜歡也適合我穿的衣服的。”

    李璐不以為然，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神情，試探著道：“那你老公喜歡你穿什么樣的衣服呢？”

    林曉月一愣，驚覺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平時穿衣只要合身舒適就行，從來就沒考慮過季暮春的感受。是啊，季暮春喜歡她穿什么樣的衣服呢？她突然想起姚麗紅穿著超短褲在飯店里出現的情景，季暮春完全被她所吸引，掩飾都掩飾不住。這樣看來，季暮春和其他男人一樣，內心里對女人服飾有極高的要求，對美麗的東西有種本能的追求，只是，對于自己的老婆林曉月他沒有提出要求而已。這到底是對老婆的愛，還是根本不在乎呢？林曉月竟有點茫然。

    李璐見她出神，故作輕松，拉了拉她的手，道：“哎，管他做什么，自己喜歡就行！”

    林曉月回過神來，臉色難看，長舒一口氣，道：“反正我再穿得好看，他也看不到。再說了，他那里有的是人給他穿好看的！”李璐聽她話里有話，忍不住有了好奇心，湊近道：“曉月姐，你是說你老公工作那地方的女人都穿得很好看，是不是？”林曉月失神道：“是啊，又年輕又漂亮，穿得又時尚前衛，還放得開。”

    李璐道：“比我年輕嗎？比我好看嗎？”語氣竟有些急促。林曉月笑笑道：“沒你年輕，沒你她看，可以嗎？”李璐道：“知道你是騙我的，不過，沒關系，我很有自信！”

    兩個人聊著走著看著，林曉月終究是看中了兩條裙子，買下了。

    回來后，林曉月照常做飯，李璐照常看電視。看了一會兒，她就跑到房里，關了門與男朋友煲電話粥。客廳里的電視仍舊開著，聲音很大。因此，她說什么林曉月聽不到。不過，林曉月后來把電視給關了。她怕浪費電。她偶爾聽到李璐在說什么“我比她們哪個好看”“你不許騙我”“我買了新衣服，穿給你看，你一定喜歡”等等。

    林曉月認為李璐在和男朋友打情罵俏也就沒在意。年輕就是好，還可以撒嬌、打情罵俏。想起自己快四十了，又有個小自己幾歲的老公，心情不免悵惘。

    吃飯時，李璐還在手機上與男朋友微信聊天。林曉月的手機卻像結了冰一樣，沒有季暮春的任何消息。

    林曉月一時性起，竟然撥下了季暮春的號碼。通了。他也接了，可是，態度相當冷淡，沒說幾句就掛了電話。

    李璐見她臉色難看，笑笑道：“曉月姐，剛才你給你老公打電話啊？”

    林曉月含了口飯，點點頭，道：“他說他在加班，沒空。”

    李璐笑笑道：“哦，沒空啊。男人啊，一旦不想愛一個女人了，總會有各種借口，不過，相信你老公應該不是這種人哦。”

    林曉月淡淡道：“誰知道他是不是這種人呢？哎！”

    說完，她也沒了胃口，把碗筷放到廚房的水盆里去。李璐則細嚼慢咽，一邊聊天一邊數米粒。對于她，聊天是主要的，吃飯倒是次要的。

    過了幾天，林曉月來了大姨媽，痛經。躺在床上不想動。李璐就叫了外賣二人吃。那天晚上，林曉月模模糊糊地聽到季暮春的聲音。起來扯亮電燈，卻并沒發現人。她上廁所時，隱約聽到李璐房間傳來床第之歡才有的聲音。心想，這妮子真是開放，竟然常常把男人直接往家里帶。好在自己已經習慣了李璐的做法。現在的年輕妹子，哎！

    下半夜，林曉月感覺肚子還痛了些，就起身去廚房拿紅糖，燒開水喝。無意中發現玄關處竟然沒有男人的鞋子。心想，那男人是不是走了？

    喝完紅糖水，來到臥室，繼續睡覺。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早晨，她賴在床上不想起。李璐呢，也沒給她叫外賣。林曉月以為李璐也貪睡，于是就叫了兩份外賣。待外賣送達時，她去房門外喊了聲，沒聽到李璐回應。她把外賣放在餐桌上，自己吃了一份，留了一份給李璐。中午時分，她去看那份外賣，竟然還在。她才知道，李璐根本就不在房間里。不知她去哪里做什么了。

    人在脆弱時是最覺凄涼寂寞的。林曉月又忍不住給季暮春打了個電話。季暮春接了，照例，他說他在上班。可是，林曉月明明聽到他周圍傳來“尊敬的乘客你好，你已到達目的地”的聲音。那不是的士的聲音么？林曉月不覺識破道：“我明明聽到有的士提示的聲音，你是不是在外面玩？”季暮春顯然是火了，道“我都累死了，還玩，懶得跟你說。”接著就掛了電話。無邊的凄涼意涌上心頭，林曉月忍不住大哭了起來。空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哭聲再大，也沒人前來安慰。

    她多次承認，因為自己是女人，所以必須要承受寂寞和痛苦。但是，每次正處于痛苦中時，理智便被情感所取代。她不想承認，她就應該承擔這一切。她哭得歇斯底里，哭聲里含有怨氣和咒罵。后來，哭累了，就又沉沉睡去。生理期躺床上休息，是無奈中選擇的享受。

    天黑下來，她發了一條微信：脆弱時，想感受你掌心的溫度。配圖是網上下載的。朋友們很快留言，都紛紛給予她安慰和擁抱。季暮春沒有任何表示。李璐倒是發來了個擁抱的表情，并且留言道：“等我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晚上十點多鐘，李璐回來了。她給林曉月打包了些飯食。她說那些食物是與朋友在一起吃飯，還沒動筷之前給她夾好的，絕對衛生。林曉月很感動。但是，由于菜太辣，她沒吃多少，只吃了些飯。她肚子覺得餓，嘴巴卻有點拒絕食物。

    李璐陪她說了幾句話。她覺得自己好受了些。李璐是那種放得開的女人，什么大事在她眼里都被看成了芝麻。林曉月有時候覺得，李璐心理年齡比她還大。她容易看不開，李璐就不一樣。所以，有這么個朋友在身邊，還真是挺好的。她有時候一激動，甚至想對她說，我不要你的租金了。但還好，還有那么一點點理智在支配著她。

    林曉月經過一整天的折騰，再經過李璐的修整，心緒由起伏不定終歸變得平穩寧靜。她聽到李璐在洗臉卸妝，聽到她在洗澡換衣。接下來，她又開始在護膚。然后，她關了房門，開始與男朋友煲微信粥。

    第二天，林曉月身心都恢復了些，開始起床正常生活。她起來做了早餐，喊李璐起來吃飯。李璐卻不想吃，說還要睡會兒。于是，她就給她留了菜，放在電飯煲里蒸著。盛飯時，也只盛了一邊，另一邊完整地留著，放高壓鍋里溫著。

    正獨自吃著，外間大門有鑰匙轉動之聲。她停下嚼飯的動作，仔細聽時，門已經被推開。季暮春走進門來，看了林曉月一眼，然后開始換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