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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醉臥斜陽為君傾在線閱讀 - 醉臥斜陽為君傾_分節閱讀_39

醉臥斜陽為君傾_分節閱讀_39

    風相悅表情有些復雜,握著劍柄的手微微一緊,站在海鏡身后,閉上眼仔細聆聽起笛音。若是放在平日,他是絕不會放下戒備做這種事的,但在海鏡身邊,他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海鏡擋在風相悅身前,將他夾在馬車和自己之間,方揚起長劍,一條毒蟲便騰空竄來,一滴滴墨色毒液黏答答滴下,在地面留下一串印跡。

    海鏡眼光一凜,手腕一旋,便將其從中截斷,卻不料那條蟲子腹中竟爆裂出無數細小毒蟲,隨著毒液飛散而下,散發出一陣惡臭。

    這變故讓海鏡詫異不已,他一劍挑下馬車門簾,倏地掀至眼前,毒液潑墨般灑在簾上,毒蟲也噼噼啪啪打上,將門簾砸在地面。不稍片刻,那門簾便被毒液滲透,漸漸腐爛。

    海鏡堪堪躲過一劫,不禁暗道這屠靈果真不好對付。他向林中望了一眼,又看了看風相悅,見他一動不動閉目靜聽,也不愿打擾。

    屠靈身在林中,將二人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心知風相悅在識別自己的方位,便指揮毒蟲向他攻去。

    兩只毒蟲即刻自另一個方向朝風相悅竄來,海鏡眼珠一轉,抓了鞭子打在馬屁股上。那馬長嘶一聲,拉著馬車奔跑起來,車輪滾滾,突然自毒蟲身上碾過,只聽爆裂聲響起,毒液飛濺,一只只細小的毒蟲被震得四散地面,又緩緩蠕動起來。

    駿馬跑到樹林邊,聽得海鏡一聲口哨,霍地停了下來,鼻息不已。風相悅身體忽的一動,似是辨別出了屠靈的所在,但他正要動身,幾枚毒鏢卻從林中打出,如飛蝗般直撲風相悅面門。

    海鏡一驚,腳步一轉,將毒鏢“當當當”打落。風相悅卻是唇角一揚,從他身側掠出,循著毒鏢帶起風聲的方向撲去。他方才已知屠靈盯上了自己,只因笛音中夾雜有屠靈的內力,難以辨別,他才故意移動身子,讓屠靈心急之下發出毒鏢。

    然而與他一同沖出的,還有余下的兩只毒蟲。眼看劍鋒擦過幾層枝葉,一個身材矮小,雙目怨毒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那兩只毒蟲卻瞬間擋在了男人身前。

    劍刃卷起罡風呼嘯,凌厲如刀片,直撲屠靈面龐。屠靈一時連眼都無法睜開,只得cao縱兩只毒蟲掩護自己。而風相悅去勢迅猛,已沒有退路可走,也無法收手,林中頓時響起“嗤嗤”兩聲,只見長劍穿過毒蟲身體,如一道閃電從屠靈喉間貫穿而過,一串鮮血濺落地面。

    屠靈只覺一口氣憋在喉嚨里,口中發出嘶嘶抽氣聲,面容痛苦地扭曲起來。他倒下的一瞬,兩只毒蟲也在空中爆開,毒液和小蟲如雨點般灑下,向風相悅劈面而來。

    風相悅咬了咬牙,來不及躲避,正準備硬著頭皮接下這些穢物,便有一襲藍衣出現眼前,隨即一個力道掀開他的竹笠,將他整個人拉入懷中,緊緊環抱,甚至沒有露出一點衣角。

    ☆、第038章 旅途之中動心神

    毒液像是大雨般傾盆潑下,風相悅只聞到一陣惡臭,便聽見穢物噼啪落地。他一抬頭就見海鏡緊緊摟著自己,水藍色的衣袍上沾滿毒液,毒蟲一只只卷曲著落在地面,掙扎扭動。

    強烈的灼痛襲來,海鏡緊咬牙關,還是忍不住低吟一聲。風相悅一把拽住他衣領,急得胳膊止不住顫抖,“誰要你來給我擋!快把衣服脫下來!”

    海鏡勉強自己露出一個笑容,伸手解下衣物,“……我說過,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護你周全。”

    “……你這個笨蛋!”風相悅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感動,同時也有幾分自責,這句話與其說罵的是海鏡,還不如說罵的是自己。

    他沖到屠靈尸體邊,在尸首衣服里翻找解藥,不一時,便握著一個白色瓷瓶跑回。這時,海鏡已褪下衣物,無力地單膝跪地,痛得汗水涔涔落下,面色蒼白。

    而他的后背與兩臂,由于被毒液侵蝕,已有幾處開始泛黑。風相悅急忙俯在他身邊,抽出腰間匕首,點燃火折子燎了燎,將那些皮rou一點點剜下。

    海鏡深吸一口氣,手指緊緊攥住地面枯草,緊咬的嘴唇滲出鮮血。風相悅見狀,心下也十分不忍,只能道:“你忍著些,不把這些rou去掉,毒液還會蔓延進去?!?/br>
    海鏡只是虛弱地應了一下,任由風相悅處理。等到腐rou都被剜下,風相悅一手提著竹笠,一手架著他來到馬車邊,扶著他進入車廂,又取出一塊干凈白布,將解藥倒上,一點點為他包扎起來。

    倚在車廂壁上,海鏡依然痛得眉頭緊鎖,渾身乏力。風相悅包扎完畢,摟著他的身子讓他趴在車中,又取來御寒的毛毯,抖了抖搭在海鏡身上,“別亂動,你這傷恐怕得躺半個月才能痊愈,這段時日我趕車。”

    說罷,他剛要收回手,不妨海鏡輕輕握住了他,慘白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谷主,多謝了?!?/br>
    指間的觸感流入心底,風相悅怔了怔,心中雖然知道應該道謝的是自己,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只能低聲道:“謝什么謝,趕快給我好起來?!?/br>
    海鏡笑著點了點頭,風相悅便將手抽出,坐在廂外揮鞭趕車。但由于失了門簾,馬車剛一行動,一陣寒風便灌入車廂。風相悅停下馬車,擔憂地望了望海鏡,干脆將易容盒子中的衣物取出,當做門簾掛在廂上。

    看著風相悅的這些舉動,海鏡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沒來由的心情極好。受傷的疲憊感漸漸涌上,他也不再硬撐,閉上眼進入了夢鄉。

    翌日醒來時,海鏡就見風相悅正坐在自己身邊閉目養神,未戴竹笠,一縷縷青絲自臉側垂下,搭在肩頭。暖暖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入,將他包裹在朦朧的光芒中,就像要把他融化一般。

    看著風相悅與平日截然不同的樣子,海鏡一時出了神,目光從風相悅閉著的雙眼滑到那魅惑的朱色刺青,又沿著鼻梁而下,最終落在緊抿的嘴唇上。想到昨日風相悅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忽然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人并不是那么難以親近,或許事實上,他反倒極其渴望有人能與他并肩相依。

    思及此處,海鏡眼光愈發柔和,他突然很想了解這個人,與幽冥谷無關,與自己的目的無關,僅僅因為這個人是風相悅而已。

    察覺到海鏡的視線,風相悅緩緩睜了眼,“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比起昨天好多了,多虧有你在身邊?!焙gR趴在車廂上,偏著頭凝注他,目中的光芒比起朝陽更為溫暖。

    風相悅瞧著他,心里也流過一陣暖意,“那就好,先把早飯吃了吧。”

    說罷,他拉起海鏡胳膊搭在自己肩頭,右手穿過海鏡腋下,左手扶住海鏡身體,將他架起靠在車廂上。海鏡掛在風相悅身上,頭就倚在他的肩窩,陣陣吐息自風相悅臉側擦過,只見那片肌膚瞬間泛上一層嫣紅。

    風相悅被海鏡的氣息吹得身子一顫,待他靠上車廂便立即松手,不自在地擦了擦臉頰,從包袱里將干糧取了出來。

    因為海鏡手臂有傷,也被包得層層疊疊,風相悅便將薄餅撕下一塊,遞到海鏡嘴邊。海鏡見他那么體貼,頓時眉彎眼笑,故意小口吃著薄餅,挑起眼簾望著風相悅,目中流動著說不出的曖昧之色。

    熱氣陣陣拂過手指,風相悅見海鏡半晌吃不完一塊餅,動作愈發不自然,“吃快一些!我們還要上路!”

    “好好?!焙gR連聲應道,一口將薄餅吞下,舌尖不經意地自風相悅指尖舔過。

    風相悅一時像是觸電一般,心跳莫名漏掉一拍,臉色“刷”的紅起來,僵在原地。海鏡不由疑惑,探首湊近他面前,“怎么了?”

    “沒、沒事!離我遠點!”看著這張臉突然貼近,風相悅一把推開海鏡,指尖卻依舊殘留著溫濕的觸感,像是一條條小蛇般鉆入心口,讓他渾身難耐。

    見海鏡一直盯著自己,風相悅急忙按住他肩頭,將他轉了過去,“別動,我看看你的傷怎樣了。”

    海鏡“嗯”了一聲,便感到風相悅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布條。而風相悅看見傷口的一瞬,不覺驚訝出聲,“奇怪,這傷按理說至少也要十來天才能恢復,你卻已經好了三四成,這是怎么回事?”

    “我從小恢復力就比較強,大概是因為所習的心法不一樣吧?!焙gR隨意地道,似乎已經對這樣的事見怪不怪了。

    “哼,也可能是你皮厚rou糙經得起折騰?!憋L相悅一邊說,一邊取來新的白布,沾上解藥重新為海鏡包扎,“說起來,你對你學的心法真的沒有一點頭緒?”

    海鏡面色忽的有些低落,“沒有,我對七歲之前的事沒有記憶,就連生父生母是誰都不知道。我七歲時,西北的樊都因為戍邊將領叛亂而被朝廷討伐,亂戰饑荒,我只知道自己突然出現在那里,雖然帶了一身奇怪的內功,以前的事情卻完全不記得。”

    風相悅手一頓,驚詫地瞥了海鏡一眼,“那你怎么知道當時自己是七歲?”

    “父親告訴我的。”提及海映星,海鏡眼中掠過一絲悲哀。

    風相悅點點頭,繼續為他包扎,“這么說,你父親不是應該知道你的身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