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黑暗與光明（十九）

    光明教廷, 圣殿里。

    圣殿，是用于供奉光明女神神像的地方, 通常來講, 只有每年女神誕辰，以及舉行大的祭祀活動需要向女神通報的時候, 才會對外開放。

    此時，圣殿之外, 卻站著三個人。

    左邊的，是一身紅色圣袍的光明教皇, 右邊的, 是一身銀色戎裝, 拿著長槍的光明騎士團團長。

    “殿下, 您真的要進入試煉之地嗎？”

    “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殿下——”

    沈云舒回頭, 瞥過冷冷的目光, 光明騎士團的團長將自己還想說出口的阻撓吞了進去。

    “抱歉，是我踰矩了。”

    他退后一步, 向沈云舒行了一禮。

    沈云舒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投向了圣殿之中的法陣。

    那是一個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圖案, 就刻在圣殿的地面上，看上去黯淡無光，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但只有光明教廷高層的人才知道，這個法陣，其實是一個傳送陣, 能夠?qū)⒌玫焦饷髋癯姓J的人，傳送往一處試煉之地。

    沒人知道試煉之地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毫無疑問的是，試煉之地中，危險與機遇并存。

    進入試煉之地的人有很多，每年都有無數(shù)的虔誠者，希望通過進入試煉之地，向女神展現(xiàn)自己的信仰。

    但唯一一個從試煉之地出來的人，只有前任光明教皇。

    沒人知道他在試煉之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他對試煉之地的事情也閉口不談，所有人唯一知道的是，從試煉之地回來之后沒多久，身體就急速衰敗，在極短的時間里死亡的前任教皇，從試煉之地帶出來的教皇權(quán)杖，是整個光明教廷目前來說最強大的武器。

    正是靠著這根權(quán)杖，他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擊退龍骨的亡靈大軍，和黑暗教廷呈現(xiàn)對角之勢。

    不然，以龍骨召喚亡靈大軍，摧枯拉朽一般的推城速度，光明教廷早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里面了。

    無數(shù)人站在圣殿外高高的階梯之下，仰望著站在騎士長和教皇中間的圣女。

    她一聲白衣，青絲飛揚，衣袍隨風(fēng)吹起，好似隨時會如同神明一般飛到天上去。

    不，現(xiàn)在的沈云舒，就是他們的神明。

    光明教廷從沒有像現(xiàn)在一般陷入過如此深的絕望之中，他們的信仰的神明仿佛拋棄了他們，在降下了一次神降之后，就不再回應(yīng)他們的請求，任由黑暗中的死亡大軍肆虐。

    他們抱著清掃黑暗的信仰走上前線，卻在龍骨的亡靈大軍面前潰不成軍，信仰幾近崩潰。

    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沈云舒的身上，即使知道進入試煉之地，是九死一生的選擇，可是他們?nèi)耘f說不出阻撓的話來……就連騎士長，即使是他，也知道，沈云舒此時做出的，是唯一的，也是正確的選擇。

    “孩子，辛苦你了。”教皇慈愛地對沈云舒道，他臉上寫著一如既往的慈悲。

    沈云舒知道，這個男人對自己，并沒有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關(guān)心，他的關(guān)心甚至比不上騎士長對光明圣女的關(guān)心。

    但她并不在乎，她甚至很欣賞像教皇這樣的人，知取舍，近乎完全的理智。

    不愧為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之一。

    她輕聲道：“這是我的選擇，不存在辛苦。”

    也許在別人眼里，她是為了光明教廷的子民，才甘冒風(fēng)險，進入試煉之地。

    可是她自己知道，從頭到尾，她只是為了趙菡萏而已。

    她沒有騙趙菡萏，光明教廷的確有能夠?qū)Ω洱埞堑臇|西。

    年幼的時候，她曾經(jīng)見過前任教皇，對方對于小孩，并不設(shè)防，以講故事的形式，將試煉之地里的場景告訴了她。

    所以她知道，試煉之地中，有一塊叫做生命之石的東西，有著比教皇所擁有的光明權(quán)杖更強大的力量。

    生命之石，死亡之神。

    單以名字而論，沈云舒都能猜出他們之間彼此克制的關(guān)系。

    她邁進光明圣殿，一步步朝著法陣走去，光明騎士長在她身后單膝跪地，獻上身為騎士的最高敬意。

    在他身后，無數(shù)騎士紛紛單膝下跪，垂目頷首，而無數(shù)光明魔法師，則單手抱胸，沉重的面龐上寫著對沈云舒的敬意。

    “愿殿下平安歸來！”

    不知道是誰開口先喊出這一句話，其余人紛紛跟著呼應(yīng)起來。

    “愿殿下平安歸來！”

    “愿殿下平安歸來！”

    “愿殿下……”

    一道，接著一道的聲音響起，其中甚至夾雜著哭腔。

    在走出最后一步的時候，沈云舒終于回過了頭。

    數(shù)世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足以塑造出一個新的沈云舒。

    她是在光明神殿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光明圣女，也是沈氏的總裁，陳國的戰(zhàn)神……

    她一直沒有告訴趙菡萏的是，有的時候，她其實不太分得清，自己到底是誰。

    好在這些人身上都有著唯一的共性，那就是對趙菡萏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