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教你的女的男的?” 路無坷說:“男的啊。” 沈屹西嗤笑:“我賭女的。” 確實是女的,當時剛開始玩的時候可以選教練,路無坷選了一個女的,她打小就不愛跟男的玩。 以前沈屹西說過。 那些男的她看不上。 路無坷這人要說簡單也很簡單,她這人就是有興趣的才會去相處,沒興趣的沒感覺的你跟她多費一百句口水都沒用。 沈屹西跟她打賭完是女的后那話就跟廢話一樣拋腦后去了。 路無坷就知道他是問著玩的,明明知道是女的。 近傍晚起了點風,兩旁田野雜草樹梢沙響,天色還是亮的,整片天白里摻灰。 那頭公路上出現了輛藍色大貨車,拖著笨重的身軀往這邊開,搖晃出咣當咣當的聲響。 沈屹西發現路無坷一點兒也沒分開的意思,倒是他自覺了。 “你是沒聽見聲兒?” 路無坷當然聽見了。 “我聽見了。” 沈屹西大概是瞧她臉上那鎮定自若反倒對他不解的表情覺得好笑,往卡車那方向撇了下頭:“你們女生不都臉皮薄,親熱要讓人撞上了都得害羞上老半天?” 路無坷說:“那是你。” 沈屹西吸了口涼氣:“路無坷,你這張嘴是不是欠親?” “我說的是實話,”她還說得一板一眼的,“不敢親的是你。” 路無坷就是在惹火上身,果不其然話沒說完就被沈屹西狠狠親了下。 “就你這張嘴能是吧。” 他還捏了她一把,路無坷吃痛,就要咬他。 沈屹西有先見之明,沒讓她咬著,笑。 “就你那點兒小伎倆還想使多久?” 卡車從他們身邊經過,帶起一陣風和公路上的灰塵。 沈屹西從兜里摸了根煙出來點上了,問她:“怎么會去學的摩托車?” 路無坷說:“就是想學。” 沈屹西看她。 路無坷還坐在車上,她也和沈屹西視線對上。 “當時學的時候,我就在想回來后要和你比一場。” 沈屹西覷她一眼,吐了口煙圈,開玩笑的語氣:“那還挺遺憾,輸給一作弊的了。” “我知道你在看我。”路無坷忽然前言不搭后語地說了這么一句。 沈屹西原本挪開的視線轉了回來。 你看我。 就跟我想看你一樣。 同樣也是你想看你自己。 沈屹西和她對視,原本變得有些嚴肅的氣氛被他一句話輕飄飄打破。 “今天兜這么一大圈兒就是想告訴我這理兒?” 路無坷那點小心思被他說中,卻也還算鎮靜。 沈屹西收回了視線,眺望對面和田野交接的天,把嘴里的煙抽得發紅。 “路無坷,知道我這幾年為什么不再碰賽車么?” 沈屹西這名字在賽車圈里一直有一定分量,從他踏入這個圈子就是一匹黑馬的存在,從來沒有輸過的時候,這樣意氣風發的人當年出事就跟顆巨星隕落一樣,誰都知道他當年發生過什么事兒,關于他不再賽車的流言卻烏七八糟。 有說是拿不到獎受挫的,有說是因為有心理陰影了。 職業賽車手是個高危職業,隨時哪一趟都可能半路命喪黃泉,不管是別人的命還是自己的命,在賽車面前都不堪一擊。 自己出事命沒了,撞死人了也未免過得了心里那關。 沈屹西問她知不知道他這幾年不再碰賽車的原因。 路無坷其實知道的,因為當年那場不可控的車禍里他不太公平地在三個人中完好活了下來。 而賽場本身對他來說還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這么狂的人,怎么可能會畏懼賽道。 沈屹西捏著煙送唇邊深深吸了一口,有種不盲目卻很吸引人的狂妄自大。 “要回去,不過就我自己一句話的事兒。” 第88章 晚上沈屹西打算帶路無坷搬回瀾江大學附近那套房子, 因為經常住酒吧這邊,路無坷放這邊的東西不少,收了整整一個行李箱。 回去的時候沈屹西開路無坷玩笑, 讓她把車騎上,說她半路肯定會被交警攔下來查駕駛證, 因為像個未滿十八騎車上路的。 路無坷回國后還沒回過瀾江大學旁邊那套房子,大學她和沈屹西經常住的就那套, 那段時間奶奶癌癥住院,她醫院學校兩邊跑,經常三天兩頭上沈屹西那邊住。 回去后路無坷到浴室里洗澡去了, 沈屹西車庫停好車后上來沒見著她人。 家里浴室是開放式的, 就淋浴間擋了塊磨砂玻璃,沈屹西瞟到后面隱隱綽綽的人影才知道她在洗澡。 他咬著煙過去把窗簾打開了,黛山像夜色不小心打翻的濃墨, 山麓燈火隱約。 沈屹西回身差點弄到路無坷的行李箱,她銀色鋁合金的行李箱就放床邊,應該是剛拿了衣服,行李箱還沒闔上,沈屹西摘下煙, 彎身幫她闔上了,拎到一旁。 但他拉鏈沒拉全,突然不知道什么東西從拉鏈里跑出來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響, 沈屹西耷下眼皮看了眼。 是個皮套本子, 灰褐色的。 本子旁邊的扣子沒扣上, 里頭的條紋白色紙張打開了,上面不知道記了什么單調的東西,隨便一眼掃過去一溜長短一致的文字。 沈屹西放下行李箱,撈過了地上的本子,卻在看清上面的字時指節一頓。 沈屹西(20xx年3月1日) 沈屹西(20xx年3月2日) 沈屹西(20xx年3月3日) 沈屹西(20xx年3月4日) 沈屹西(20xx年3月5日) 沈屹西(20xx年3月6日) …… 滿滿一頁,除了后面日期有差異之外,其他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一年正是路無坷去國外那年,她是二月底離開的瀾江。 沈屹西微皺眉頭,把煙塞回了嘴里,拿著本子坐上了床邊。 第一頁記到了四月,他往后翻。 五月,六月,七月到年底的十二月,一天都沒落下。 原本到這里已經足夠單調枯燥,往后翻又是單一漫長的一年又一年,全是這三個字。 沈屹西莫名一股氣堵在胸口,咬在嘴里的煙煙灰掉在了本子上。 他抖掉了上面的煙灰,忽然注意到上面日期上的空缺。 路無坷記的東西實在太過單調無聊,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出來。 時間是兩年前,中間有一個月是空著的,那一個月什么都沒記,連日期都沒有。 沈屹西在看見那憑空消失的一個月時已經有了預感。 卻在這個時間在腦子里和自己出事的那段時間吻合起來的時候心里仍舊升起一股煩躁。 難怪回來后她從沒問過他一句當年那場事故發生過什么。 因為她什么都知道。 浴室里水聲淅淅瀝瀝,嘩啦淌在瓷磚上。 沈屹西拎著那本子,聽著這聲兒抽完了手里那支煙。 直到煙燒到了煙屁股,沈屹西拖過煙灰缸,把煙碾滅了起身。 他本子扔在了床上,往浴室走。 = 淋浴間里燈光被熱氣氤氳得朦朧模糊,掛回墻上的淋浴頭往下滴著水。 路無坷正把內衣往身上套,身后的玻璃門被打開了。 她回頭去看,沈屹西進來了。 他看起來臉色有點臭,比平時嚴肅了不少。 路無坷還沒反應過來他是怎么了,就被他胳膊一拽拉進了懷里,緊接著兩條光著的腿懸空。 她整個人被沈屹西抱起來放在了洗手臺上。 冰涼的大理石涼意直往腿根淌,路無坷掙扎著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