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路無坷又拼自己的圖去了:“也沒有,我一直把他當空氣。” 老太太哈哈笑,又去看窗外的天,天色已經不早了。 “行了,收拾收拾回學校吧,再晚點兒這天都黑了,奶奶去給你們裝點兒吃的帶去學校。” 阿釋還在她房間里呼呼大睡,路無坷去房間叫她起床。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拎了一大袋吃的放在茶幾上了,路無坷走過去翻了翻,說有點兒多。 “就這點兒東西哪兒多了,這早上奶奶做的餅,還新鮮著呢,你拿去宿舍給你那些同學分分。” 她們宿舍也就三個人,路無坷很少跟奶奶講宿舍的事兒,奶奶估計還不知道她們宿舍已經搬了個人出去了。 “對了。”奶奶突然叫了她一聲。 路無坷轉頭看她:“怎么了?” 奶奶看起來似乎有點欲言又止:“meimei啊,奶奶知道你委屈,但是我們老路家能走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 她停頓了一下,路無坷只看著她,沒打斷。 “你和你爸關系再怎么不好,你們也是父女。奶奶總跟你們說父女之間沒有隔夜仇,咱們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兒可以自己關上家門談談,不需要報警。” 路無坷突然打斷她:“奶奶。” “你也覺得我報警是不對的是嗎?” “他拿你的錢去搞傳銷,打我,這些在你看來我都不應該報警是嗎?” “不是,”奶奶有點急了,“奶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這些事兒我們可以自己坐下來聊聊,沒必要鬧到派出所那兒去丟人現眼。” “坐下來聊聊,你覺得這套對他有用過嗎?” 事實就放在面前,沒有,平心靜氣聊一聊這套對路智遠不管用,他不會改。 奶奶張了張唇,沒說話了。 “還有,”路無坷說,“警察是把他從傳銷組織里救出來,而不是去抓他的。” 當然,路智遠連警察的話也不聽那也沒用。 “就算沒有這些,光是他打我這件事我也能報警,并不是因為一家人我就得忍著。” 有些人一生受到的最大的傷害就是自己最親近的家人帶來的。家庭暴力有時候是最難擺脫的一個,人一生下來就和原生家庭緊緊綁在一起,哪怕受到了傷害也躲不開逃不掉,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精神暴力有時候會長達二十四個小時之久。 這是讓人絕望的,這個世界上本該最愛你的那個人,是拿著把刀捅你最深的人。 那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是能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就是因為有家人這一層保護色在,很多受害者都忽略了肢體暴力語言暴力本身就是暴力,不分家人或者是陌生人。 當然路無坷從小都很幸運,她和路智遠雖然關系不和,但路智遠從來打罵不了她,因為有奶奶和mama護著。 但也不是因為第一次被打,因為這是她爸,她就得忍氣吞聲。 阿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來了,看路無坷和奶奶爭執起來了又不好摻和,在那兒站著干著急。 路無坷已經不準備再說了,拉上行李箱跟她說:“走了。” 阿釋慌忙點點頭,到門口那兒穿鞋。路無坷拉著行李箱先從她面前出去了,阿釋穿好鞋喊了聲奶奶再見就關上了門。 = 那天晚上沈屹西被許知意叫去練車,過不久有場比賽兩人得再練習得默契些。 沈屹西這人一玩車就會忘記時間,等從賽道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 他和許知意坐在一露天圓桌旁休息,沈屹西靠在椅背里,敞著腿看消息,幾個小時沒看手機消息一條接一條。 許知意在旁邊聽見了,灌了口礦泉水:“行情不錯啊。” 沈屹西笑:“屁。” 消息是真挺多的,男的女的都有,光是齊思銘一人就給他發了十幾條讓他上游戲的消息。 沈屹西一條都沒點開,一直往下翻,好像在找什么人。 許知意畢竟年紀比他大,這會兒從賽道上下來只想歇著,就光盯著他在那刷手機看了。 “你這是刷消息呢,還是在找人?” “你猜?” “那什么,”許知意想半天才叫出了名字,“嚴盈盈?” 沈屹西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眸,從鼻子哼出一聲。 “這都幾百年前的事兒了?” 許知意嘶了聲:“你這小子又換新女朋友了?” “巧了,”他悶笑了聲,“還是你認識的。” 許知意說:“路無坷?” 沈屹西有些意外,挑眉,目光重新落到了他身上:“許教授,挺牛啊,確定不改行去算命?” 許知意看他這反應就知道十有八九是了,笑:“可以考慮考慮。我就說你這小子上次在辦公室盯著人的目光對有點兒不對勁,還真是沒有你追不到手的。” “知道我費了多大勁兒才把人追來的么?”他伸手去摸了根煙叼進嘴里,笑,“她難追得很。” “瞧著就是。” “這回認真的?” “你說呢?”他點了煙,一邊手還在往下翻著手機。 直到消息翻到最底下,他緩緩從肺里吐了口煙出來。 得,自己在這兒惦記著人。 她倒好,一條消息都沒給他發。 第38章 兩人搞上后就光顧著膩歪,也沒加個聊天的, 光有個手機號碼。 以前沈屹西追路無坷那會兒不是沒加過, 都一個結果,石沉大海。 這么晚了他也沒再打電話過去, 回家洗澡出來后又往她那號碼發了條申請。 沈屹西就那樣拿著游戲手柄打了通宵游戲,四點多的時候身邊地上那手機有消息進來。 沈屹西支著條腿背靠在床尾, 側頭瞥了眼。 是條驗證消息,一女生發過來的, 說上次在酒吧見過面的。 沈屹西眼光漠然地收回, 沒去管,繼續打著他的游戲。 直到六點多身邊那手機才又有了動靜,這次是路無坷通過了他的好友申請。 果然她這個人是個早起的。 沈屹西扔了游戲手柄, 也沒給她回消息, 抄上手機去衣帽間順了件外套出門。 沈屹西今晚住的這套不是上次帶路無坷去的那套,這兒離學校要近得多, 沈屹西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這邊落腳。 這季節已經快入冬, 天色亮得越來越晚。這會兒外頭灰沉里透著一絲霧蒙蒙的白,空氣里泛著發涼的濕意。 沈屹西去車庫取了輛車, 油門一踩去了學校。 一大清早的百分之九十的大學生還在被窩里, 從學校正門進去后路上就沒幾個人。 沈屹西車停在女生宿舍樓下, 一邊胳膊搭在車窗上,把手機從中控臺撈了過來給路無坷打了個電話。 他抬眼看向202的宿舍門口, 聽著手機那邊機械的嘟嘟聲, 十幾秒過后聽筒里傳來了忙音。 她沒接。 沈屹西拿下手機, 又打了個過去,手機重新放到了耳邊。 這次他以為又要響到自動掛斷了,路無坷那邊接了電話,她在那邊問:“怎么了?” 沈屹西說:“在你宿舍樓下。” 路無坷沉默了一會兒,跟他說了實話:“我在圖書館。” 沈屹西這才發覺她那頭說話有點回音,應該是在什么空曠的地方。 他突然覺得自己現在跟那種剛談上戀愛的十幾歲毛頭小子沒什么兩樣,沖動又毛躁。 他還真沒這樣過。 她平時一看就是個早起的人,打了通宵游戲就因為擔心起晚了過去接不到她。或者用別的話來說,他想看到她,是的,迫不及待的那種。 結果她倒好,跟沒他這個男朋友似的,早早就去了圖書館。 他就沒見過她這么不粘人的。 他問她:“路無坷,還把我當你男人沒?” “昨晚沒回我短信,一大清早想見你你還給跑沒影兒了。” 話雖是這么說,他已經發動了引擎,右手慢條斯理打了半圈方向盤把車給調了個頭,往圖書館那邊趕去。 她在電話那頭還有理了:“我還得學習呢,必須來圖書館。” 沈屹西氣不打一處來:“你在宿舍學不行?” 她說:“阿釋她們還在睡覺。” 沈屹西笑:“那我過去陪你,這下行不?” 她一下子就安靜了,沈屹西問她:“在幾樓?” “二樓,自習區。” 他又問她:“躲廁所里跟我打電話了?” 路無坷似乎推開了隔間門:“沒有。” 沈屹西笑著說她:“死鴨子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