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這話比說考試還管用, 大家一大早昏昏欲睡的神智都給嚇清醒了, 就怕這滅絕師太待會兒叫到自己。 機械自動化四班一男生繼續玩他的游戲,說:“我這名兒從小到大就沒被老師叫過幾次,名字取生僻字果然有用,就沒幾個老師會讀的,待會兒滅絕師太肯定不會點我名。” 齊思銘說:“那你完蛋了,就你這僥幸心理,我看待會兒滅絕師太第一個叫的就是你。” 齊思銘那嘴跟烏鴉嘴似的,剛說完教授就點了這男生名字,前后左右的人噗嗤一陣笑。 這幫男生就沒有認真聽過課的時候,瞧著那題目連考的是哪個知識點都蒙不對,更別說回答問題了。 男生在那兒站著支支吾吾了半天,教授一瞧就知道他估計連個字都憋不出來,直接給他扣了分。 有人坐下就肯定有人起來,滅絕師太搞扣分那套,大家一個個都在底下給自己捏了把汗,就聽教授叫了下一個人名字。 “路無坷。” 一直在后頭悠哉悠哉翹著腿玩手機的沈屹西笑著cao了聲。 聽到自己名字的路無坷:“……” “靠,”齊思銘他們樂瘋了,“屹哥,中獎了屹哥。” 這班里就沒人不知道當初老師喊路無坷沈屹西應她名字那事兒,紛紛笑出聲。 沈屹西瞥了路無坷一眼,問她:“扣分了你會不會哭?” 路無坷說:“你才哭。” 沈屹西聽了笑了笑,跟別的被點到名的人不一樣,他一點兒也不慌張,手機扔進桌里后吊兒郎當地起了身。 齊思銘轉過頭來搗亂,笑得合不攏嘴:“知道是哪題嗎屹哥,用不用兄弟們給你講講?” 雖然答不出來也不至于扣那么多分,沈屹西還是笑了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科學內涵,趕緊他媽給我找答案。” 齊思銘驚了,他就沒見沈屹西這么積極過:“我靠。” 他裝模作樣往窗外探頭:“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沈屹西踹了他椅子一腳,還是笑著的:“快點,她要是被扣分了我抽你。” 路無坷愣了下,筆尖在一個英語單詞上停下了。 臺上教授在問沈屹西這題會不會。 沈屹西沒皮沒臉地拖時間,說會。 全班笑得更歡了。 那幫男的沒一會兒就把答案從手機里搜出來了,齊思銘趕緊把手機往他桌上一放,還順勢幫他擋住了滅絕師太的目光:“快快快。” 沈屹西瞧著手機上那段正經又古板的答案,笑了笑,臉上還是掛著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他用自己的話把那答案稍微改了改:“鞏固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堅持不懈地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成果武裝全黨、教育人民……” 平時沈屹西給人的印象都是懶懶散散的。 他好像天生放浪形骸,那些規則下的東西在他身上格格不入。 就沒幾個人見他這么正經地說過一段話,嗓音低低的,泛著啞的。 路無坷盯著課本,一個單詞都沒讀進去。 旁邊那人剛說完,前面的齊思銘開始帶頭瞎鼓掌:“我cao,屹哥牛逼!” 他悶悶笑了聲:“閉嘴。” 全班哄堂大笑。 路無坷耳后的發落在頰邊擋住了她小半張臉。 她微勾了勾唇角。 那天陽光很好,講臺上教授拍著課桌讓他們安靜,齊思銘他們這類讓老師頭疼的學生卻仍在底下鬧騰個不停。 那節課老師給路無坷加了分。 后來直到學期結束,這節思修課班里總成績最高的就是路無坷。 那時候很多人都知道,是一個叫沈屹西的男生頂著她的名字,從來沒讓她扣過一次分。 后來甚至還主動幫她回答過很多問題。 給她拿下了那個全班第一。 = 路無坷那天下課后被阿釋拉著去了女廁所一頓狂轟濫炸。 說她無情無義絕情寡義,有這么個好事居然也沒跟她說。 路無坷說:“又不是什么好事。” 阿釋那大嗓門在女廁所里都有回音:“怎么就不是好事了,沈屹西欸,你知道多少女孩兒做夢都想跟他有一腿嗎?” 路無坷看看她,沒說什么。 “還有啊,”阿釋拽拽她手,“我就沒聽沈屹西追過誰,平時都是那些女孩兒主動往上湊,這次他居然主動追人了。” 洗手間里貼著白色的瓷磚,光滑到像面鏡子。 路無坷盯著對面墻上她和阿釋模糊的影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嗎?” “你說呢,”阿釋說,“就沈屹西那人,就算他只是玩玩,也多的是女孩兒想跟他談戀愛。” 路無坷視線從墻上離開,盯著自己的腳尖。 阿釋撇撇嘴:“路無坷,你還當沒當我是你好朋友了,這都八字有一撇了,你居然也沒告訴我。” 路無坷聽著她這話,說:“哪兒八字有一撇了,沒有。” “沒有?” 路無坷說:“又不是在一起了。” 阿釋認識路無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想了想就路無坷這人,還真有可能得在一起了才會提一嘴。 這么一想心里那點兒因為路無坷不跟她分享小秘密的郁悶都不見了。 她拉拉路無坷手:“那你對他有感覺嗎?” 外頭有女生進來上廁所,聊天被打斷,路無坷往洗手臺那兒走。 阿釋平時對芝麻大點兒的事都好奇得不行,自己好朋友的她就更好奇了,跟在路無坷身后窮追不舍:“真不喜歡啊?” 路無坷打開水龍頭,十指放在水底下搓洗。 水聲很大,幾乎把阿釋聲音給掩蓋了。 路無坷十指蒼白纖細,她盯著沖刷著自己手的水。 像雨。 有那么一刻,阿釋覺得路無坷站在那兒是黯淡無光的。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她看見路無坷搖了搖頭。 路無坷再抬眸眼里已經和平時無異,她從鏡子里看阿釋:“走吧,下節還有課。” 她是一下思修課就被阿釋給拽到女生廁所來的。 回教室的路上她跟阿釋說中午請她吃飯,阿釋哼了聲,說別想一頓飯就能賄賂我。 路無坷問她:“真不要?” 阿釋有骨氣也只有骨氣了一秒,撇撇嘴:“怎么就不要了,你欠我的。” 路無坷笑了笑。 回到教室沈屹西他們那幫人已經不在了,教室里來了很多生面孔,是下節課要在這里上課的同學。 路無坷把書包從桌底拿出來,帶出了手機一角,屏幕是亮著的,有人發了短信進來。 還是那個熟悉的陌生號碼,沈屹西的。 路無坷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塞回了兜里,去把桌上的本子和筆收進包里。 她和阿釋下節課是各自專業的專業課,不在同個教學樓上課,她倆一起下了樓在樓下分道揚鑣。 落葉黃了校道,稀薄的日光從枝杈落下。 路無坷兜里的手機又振了振。 她把手機拿出來看,是垃圾短信,路無坷順手刪除了,想退出的時候手指一頓,還是點進了下一條。 [車隊那邊有點事兒先走了,晚點去找你。] 路無坷看了那條短信一會兒,沒回他消息,關了手機。 晚上路無坷得到酒吧打工,吃完飯就去了校門口的公交站坐車去酒吧。 到的時候天色已晚,酒吧已經準備開始營業。 華燈初上,鬧市燈紅酒綠。 夜晚是邪念欲望滋生的溫床,人生百態才剛剛拉開帷幕。 學姐朋友這酒吧開得挺成功的,每天幾乎座無虛席,今晚剛開門沒一會兒已經來了幾桌人。 散臺那邊來了兩位客人,路無坷過去給遞了酒水單。 這兩位應該是這里的熟客,點單很快,路無坷給開單后去了吧臺那邊。 酒吧人多雜亂,一忙就沒法兒停下來,交際是最費時間的,眨眼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剛可以坐下來歇會兒的時候,一個服務員過來叫她。 這服務員是個男生,跟路無坷差不多年紀,也是在附近大學上學。 他走過來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叫路無坷的時候明顯情緒不快,等他說話的時候路無坷就知道他為什么不爽了。 酒吧服務員都是有酒水提成的,這男生剛招待了桌客人,結果客人直接點名要路無坷,這無異于到了嘴邊的rou掉進了別人嘴里。 男生說完就走了,路無坷也不想無端惹上麻煩,拿上酒水單過去了。 這幫客人坐的卡座,來的人少說有十來個,染頭刺青抽煙喝酒,瞧著便來者不善。 這伙人一看就是夜店老手,卻讓路無坷給推薦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