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班里笑聲就沒停下來過。 阿釋快笑岔氣了:“誒,路無坷,怎么辦,你名字被占了。” 機械自動化四班的幾個人都坐這一片,前面的男生以為路無坷沒說話是掛不住面子,笑得直抖還不忘寬慰她:“沈屹西就鬧著玩,不會真把你名兒搶了的。” 阿釋嘁了一聲:“誰那么傻啊,都十八歲成年人了,哪兒還那么容易被騙啊。” 男生想說你旁邊那女的,眼睛瞟了過去。 卻在看清路無坷長相那一刻愣了一下。 路無坷早插上耳機打游戲去了。 五官精致無害,像只小鹿。 皮膚白得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男生暗暗cao了聲,撞了撞狐朋狗友胳膊:“后面那女的長得好他媽純。” 是個男的都吃這款,附近就沒幾個聽了這話頭沒轉過去看的。 “哪個學院的?” “想泡?” “廢話,不泡還問你個屁。” 阿釋咬著筆尖看他們嘰嘰歪歪,歪頭跟路無坷通風報信:“有人要追你。” 路無坷玩著早被時代淘汰的智力小游戲,對這些壓根不感興趣:“看書吧你。” 阿釋無語:“你也太無趣了路無坷。” 她手撐著下巴轉開頭,隨口說:“你說你什么時候才會開竅啊?” 路無坷聽著這句話,愣了一下,屏幕上的小人一不留神就死了。 正巧教授點名點到他們這片,她干脆將手機塞回了桌肚里,百無聊賴趴在桌上等教授叫名字。 阿釋問她:“你緊張嗎?” “什么?” 阿釋指指講臺:“待會兒老師喊沈屹西名字。” 路無坷眼睛向上看著她。 從這個角度看,她的眼睛很大,黑色瞳孔像潤了層水。 她反問:“為什么要緊張?” 阿釋瞪大眼:“沈屹西誒,我敢跟你保證這教室里九成女的都喜歡他這款,都巴不得幫他應這個到。” 路無坷牛奶還沒喝完,咬上吸管:“這樣的嗎。” “騙你干嘛?”又問,“還有,你不怕被老師抓包嗎?” 剛說完老師就點了阿釋名字:“許婉柔。” 前排阿釋幾個男生同學笑得身子直抖,捏著嗓子學老師喊阿釋大名。 阿釋翻了個白眼,踹他們椅子。 路無坷也笑了下。 沈屹西是花名冊最后一個,教授用字正腔圓的發音叫他名字。 “沈屹西。” 班里有了一陣小sao亂。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看沈屹西,又看看路無坷。 教室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兩秒之后也沒人應到,一片安靜。 短短幾秒似乎被拉得很長。 很神奇的,這個時候路無坷還能注意到前幾排的沈屹西。 他絲毫沒有要應聲的意思,高高掛起。 男生靠在椅里,長手長腿放松地抻著,跟沈屹西不是他的名字似的。 講臺上老師還以為叫錯人了,看了眼座位表后發現沒錯,看著路無坷眼露疑惑:“沈屹西?” 阿釋碰碰她手臂:“快應到,不然這學期就完蛋了。” 路無坷和老師對視,幾秒后終于頂著老師的目光硬著頭皮舉起了手。 “到。” 氣氛瞬間陷入安靜,下一秒全班哄堂大笑。 教授也沒忍住一起笑了:“喲,還真是個女孩子啊,這名兒取得夠英氣的啊。” 其余同學笑得更歡了。 前面有人靠了一聲,笑:“屹哥把人小姑娘害慘了。” 那位把人小姑娘害慘了的某人正笑得肩膀微抖,拳抵在唇邊,輕咳嗽了幾下。 他似乎笑著朝這邊掃了眼,回過頭去了。 教授拍了拍桌:“行了行了,笑夠了沒,笑夠了都給我認真聽課,這課期末考考的都是課上教的,你們課堂上要是劃水期末就等著哭去吧。” 阿釋這個沒良心的,幸災樂禍地叫路無坷:“沈屹西。” “怎么辦啊沈屹西,你這學期都要頂著這個名字了。” 路無坷翻開課本:“挺好的,這班里九成女的都喜歡我。” 阿釋笑得更開心了。 路無坷咬著牛奶吸管,看向了窗外。 = 這幾天頭上那片陰沉還沒走干凈。 一場暴雨又風風火火落在這片土地上,城市像陷入久睡昏迷,久不見天日。 到晚上這場持續了十幾個鐘頭的大雨才讓人有了個喘氣的勁兒。 那天人人調侃著這是下了場冰,暴雨前腳剛走,氣溫后腳也跟著跑了幾個度。 晚上路無坷有份工要打,奶茶店老板給她來了個電話,讓今天早點過去。 說是今天這雨好不容易停了,學生在學校里悶了一天待不住的,肯定會出來找吃的。 路無坷那會兒正跟阿釋一起吃飯,吃完跟她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五點半天已經暗了大半,風跟過了層水似的,涼濕濕地往人脖子里頭灌,地上水洼干了幾塊。 學校西門外是條老街,上了年頭的舊居民樓和不太衛生的小店都擠在這一塊,人車來往都要按上幾個喇叭。 這里最不缺的就是俗世煙火氣,一條街上眾生百態。 這會兒正是下班高峰期,路無坷剛從校門出來,此起彼伏的鳴笛聲撲面而來,學生笑鬧著擦肩而過。 她站在路邊等過馬路。 車流如洪水,一撥過了又一撥。 幾個刺頭青年不要命地從幾輛車頭邊上穿過,司機從車窗探出頭來罵罵咧咧。 那群人天不怕地不怕地笑著,轉頭朝司機豎了個中指。 又不知道誰看到了這邊,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人,朝路無坷這邊揚了揚下巴。 隔著條馬路,他們不知道說笑了幾句什么,朝路無坷吹了聲口哨。 路無坷跟沒看見似的,垂眸,腳尖百無聊賴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 再抬眸那群人已經不見了,她穿過了馬路。 奶茶店就開在附近,她去的時候店里另一個人已經到了,附近一所三流技術學院的女生。 女生叫李莉婷,話多得跟阿釋有得一拼,從路無坷進去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這個點沒人來喝奶茶,李莉婷閑著沒事跟她聊天:“你晚上沒課啊?” “嗯,沒選今天晚上的。” “誒,無坷,你成績是不是很好啊?” 路無坷翻出一把吸管插盒里:“沒有。” “是嗎?”李莉婷若有所思,又說,“一直覺得能考上你們那種大學的成績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不知道為什么,路無坷想到了某個人。 所以下一秒李莉婷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看向了對方。 李莉婷說:“不對,你們學校叫沈屹西的那個,不都說他是靠關系塞進去的么。” 這是關于沈屹西的流言之一,好像他這人從骨子里都是壞的。 即使是在女人這件事上。 他游刃有余,談笑風生,情場上的一把好手,給個眼神人都愿意跟他跑。 偏偏他這種人最讓人悸動。 李莉婷對一件事好奇得不行,問她:“不是說這位這幾天身邊又換了個人嗎?” 路無坷正往臉上戴口罩:“不是很清楚,不同學院。” “也是,”李莉婷說,“不過那張臉簡直老天賞飯吃,我們技院都一堆女的給迷得神魂顛倒的,實在搞不懂。” “什么?”路無坷隨口問了一句。 “沈屹西啊,”李莉婷嘟囔道,“這人就那張臉好看了點,但女朋友交得跟玩過家家似的,有什么好的,這種我可不喜歡,你說呢。” 路無坷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