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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燭看著他沒說話。 “你能聽到聲音或許是這禁里有什么在呼喚你,但被玉佩阻隔了,所以你只能聽見短暫的一聲,我不確定是不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但是……”師父說得有點兒艱難,“應該試一試。” 尹燭愣了下,連忙將那塊玉佩掏出來,師父卻往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玉佩一旦摘下,你體內的妖血便會受到鎖妖塔那邊……鳴蛇冤魂的召喚,你確定你能保持清醒找到呼喚你的東西么?” “能。”尹燭說。 “如果你保持不了清醒被族人蠱惑前往鎖妖塔,我會殺了你。”師父按著他手的手稍稍用力,說得無比認真,“而且我不能保證呼喚你的,就是我們要找的。” “我知道,”尹燭看著他,“但是我要試。” 玉佩一旦摘下,鳴蛇一族所有的怨氣都會通過血液來灌溉到尹燭的身上,到時候如果他保持不了清醒,要前往鎖妖塔解放那些鳴蛇的魂魄,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全,自己只有殺了他的份。 就算殺不了,也只能將命豁出去拼。 尹燭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將那塊玉佩握緊了,深吸一口氣,然后拽掉了它的紅線,放在了桌上。 也是在玉佩離開他的那一瞬間,無數的哀嚎涌進了腦子里。 疼痛,寒冷,不甘和痛苦都涌入了腦子里,皮rou下有什么東西炸開似的疼,還有被勾起來的自己已經遺忘了很久的回憶,以及來自遠方鎖妖塔內鳴蛇的呼喚。 很難受。 那些聲音太過悲痛了。 當年鳴蛇一族與天帝大戰之后便被封印,所有的不甘和憤怒此時都被融化成渾濁的聲音強塞進尹燭的耳朵里。 那些千萬年的孤寂仇恨在這瞬間都栓在了他身上。 “來救我們……” “將那孩子的血灑在鎖妖塔前……” “殺了陸桓意!” “尹燭!”師父從袖中抽出拂塵狠狠打在了尹燭的背上,尹燭因著疼痛才恢復了一絲神智,但耳畔不斷傳來的聲音幾乎要刺破他的耳膜,叫他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去昆侖山……將我們的尸骨……” “昆侖山腳,我們已被冰封萬年……” “來救我們。你是我們唯一能聯系到的族人。” 大腦內浮現出了一幅雪景,四個人站在雪原中,將被縮小后的鳴蛇一只一只丟進冰窟里。 “白虎啊,”穿著紅衣的人百無聊賴地喊了一聲,“你總是這么心狠,當心遭報應。” “他們貪心不足,妄圖攻下天庭,理應被罰,”被喚做白虎的人將鳴蛇的翅膀折斷,丟了進去,“理當如此。” 又一只鳴蛇的翅膀被折斷了。 guntang的血從傷口處噴出,那只鳴蛇在白虎手中竭盡全力地掙扎嘶吼著。 那還是只未成年的鳴蛇。 沒有跟著上戰場,甚至不知道前頭發生了什么。 尖叫和哭泣還在耳邊環繞,還有血滴在雪地里的聲音。 一聲清脆的鈴響打破了這一切令人煩躁的念叨。 “你真要把這東西寫下來么?哪會有人看啊。”少年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若是有人有緣,自會找到。也算是救人的一個法子,給你積德。”坐在桌前的男人笑著應道。 男人寫完之后將紙條疊好,夾進了一本書里。 千萬年的輪轉,書被好好兒地保存了下來,直到被傳到此處,尹燭親眼看見師門的創始人將那本書放在了何處。 尹燭瞇開眼睛,氣喘吁吁地看著眼前的人,師父手中的拂塵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一把劍,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邊,第……五本,”尹燭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撐著桌子往前走去,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自己指甲用力摳出來的口子往外淌著血,血滴落在地板上,灼出一個洞來,“我去拿。” 書架最上面那一層倒數第五本,尹燭沒力氣了,把翅膀變出來撲扇幾下才飛起來,拿到了那本書,鈴聲愈發清晰。 師父在旁邊接住了這本書,翻開,書頁里夾了一個小小的紙質鈴鐺,鈴鐺背后寫著很短的一句話。 鱗血相交,燃盡萬物。 書被翻開后,讓他保持清醒的鈴聲再也不在了。尹燭痛苦地抱著腦袋從空中墜下來,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手臂上的傷口愈發洶涌地淌出血來。 師父只愣了一瞬,連忙跑到桌邊去想把那塊玉佩拿過來,有人卻比他更快一步。 那塊玉佩輕輕放在尹燭的胸口上,小狐貍的眼睛里放出光似的,緩緩將那些聲音隔絕開來。 “疼嗎?”陸桓意問他。 尹燭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額頭和背后全是汗,他躺在地上看著蹲在自己身側的陸桓意,張了張嘴,說出的話卻是問師父的,“是我們要,要找,的東西嗎?” 師父把那本書輕輕握在掌心,蹲下來輕輕拍了拍尹燭的胳膊。 “還難受嗎?”陸桓意不知道在門外站了多久,等一切結束了才有勇氣往里走進來,他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戳尹燭的眉心。 尹燭一直盯著師父,直到師父點了下頭,他才松了口氣。 憋了這么多天的眼淚才這么猝不及防地落下來了。 是他們要找的書。 陸桓意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