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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沒用,錯付真心卻拿不回來。 列沄其實沒有錯,原珂一直清楚,一統天下的基業難道是錯?國興國亡乃亙古之理,哪朝能夠千秋萬代,何況陳廷安做不了皇帝。南陳彼時內憂已深,外患一攻自是摧枯拉朽,能頑抗三月已是奇跡。屠城的命令是列一方下的,整座陽州城被刀光火光血光燃成煉獄之時,列沄在城外軍帳排兵布陣準備繼續南下。 只是他的雙手雖未沾血,他依然是北殷的將軍。這身份就是國仇家恨,把原珂切開,一半愛他,一半恨他。 回府以后他又枯枯看著方金集續,想自己若能和澤君一樣愛恨分明就好了。他恨列沄恨得干脆利落,一個好臉色都不給,逮著機會就說壞話。他說他會有千百種撈他出來的法子,只要他點頭,他立刻吩咐蕭斂風去想。 他問蕭公子再是聰明,難道能將他這身叛君叛國之罪洗刷干凈?被澤蘭劈頭蓋臉地罵下來:“你怎么老鉆牛角尖?你什么都不知道,喜歡錯了人,誰會怪你?” “怪我現在還是喜歡他。” “那你就喜歡得干脆一點!最多我不在你面前罵他了!” “可他是北殷的將軍……” “啊啊啊啊去他娘的!”澤蘭一拍桌子,“這還能不能有個了結了?!” 指腹在方金集續四字之上摩挲。他能做的事已經全部做完,這一切會有了結的。 澤蘭待原珂走后磨刀霍霍向小白,逼問他與原珂過往,一個字都沒能從他嘴里挖出來。這死小孩軟硬不吃,他實在想不通金昭玉是怎么把他給拐騙到殷京來。 將白木送回住店時他把金昭玉拉入暗角,一句“是兄弟就告訴我”,他便踮著腳,仗義地搭上澤蘭肩膀,“兄弟你還記不記得,小白有個很寶貝的平安鎖?” 澤蘭一并記起白木從費武身上找到平安鎖之后,手起劍落眼也不眨便將人捅死,驚嘆道:“奇跡粹粹!你搶了他的平安鎖,竟然還活著!” “是他要攔我出淵在先!” “我靠!”澤蘭更驚奇了,“他那死人性格,會主動攔你?!” 粹粹恨恨道:“是啊!攔了還不給原因,就說會出事不能去,好像他比天機處懂得還多!明明和我差不多大……伽澤祈蘭,你這是什么表情?” “金小公子,”澤蘭蹲身仰首,看進金昭玉雙眼,“‘會出事’,他真這么說的?” “他那嘴巴一年能蹦出幾個字來?我還能記錯?” 于是伽澤祈蘭身邊很快多出個蕭師叔,也是蹲身仰首,嚴肅神情分毫不差。這兩人可真是,連夫夫相都有了!金昭玉想著別的,聽蕭斂風說此事可能關乎潛淵安危,回過神道:“我會試試,但你們也清楚,他那臭脾氣!” 澤蘭便傳授些邪門歪道,聲音柔一點,腰要軟一點,繞上手臂,將三分之一的重量壓上,不能多,不能少,喊聲哥哥,保證白木連他的八字五行都從實招來。好心好意,換回金昭玉一聲嘔。蕭斂風掐他腰,說他滿口瘋話。 “嘿!姓蕭的你裝什么清高!最受這招的可不是你嗎?” 金昭玉是不可能撒嬌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入夜,白木推門見他在桌沿翹著二郎腿,指節一圈紅線,末端系著把小巧精致的平安銀鎖,左右晃動,晃出他一串壞笑來,“小白,你說這東西經不經摔?” 白木關上門,再回身是一枚蝴蝶標。 金昭玉不躲不避,任它擦著手臂飛過,“又不敢傷我,擺這架勢干嘛?” “你有傷在身,非要逼我動真嗎?” “你有傷在身,非要逼我動真嗎?”金昭玉一邊重復,一邊掰著指頭數,“十二個字!小白!這是不是你今天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白木不再廢話,飛身便要搶回他的平安鎖。他尚未佩劍,金昭玉也不會以天璇與他打斗,只是靈巧地退避著。因無需去找反守為攻的時機,他還有心思叨叨:“南陳沈家,拜劍山莊。小白,你果然深藏不露!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你既已拜入潛淵,生是我潛淵人,死是我潛淵鬼,師兄弟那可就是兄弟,小白弟弟……” “閉嘴!東西還我!” “還,當然還,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金昭玉腿窩掛于窗框,半身都倒掛在窗外,氣定神閑地晃著刻有沈莊門徽的平安鎖,側頭看同樣將上身探出的白木。“我到現在都沒明白奶奶為何離淵,你是如何得知殷京將有大事?” 第八十九章 白木撐著窗沿,定定地看著倒立于清輝之中的少年,忽又退回房內。 金昭玉倒掛在三樓之上,以為自己膽大如斗,可當白木握他腳踝,猛地把他的腿掰直時,他是切切實實地驚出了魂,“你干嘛!” 他只剩一只腳勾著窗沿。白木復又探身出窗,冷冷問他怕嗎。他搖搖欲墜,恨恨咬牙,“白!木!你給老子松手!要不然我立刻把你這鎖扔下去!”實則其下正對馬廄茅草,這一句做不成威脅。 “怕嗎?” 他是和這問題鉚上勁了,金昭玉偏還挺著一身傲骨。“死有什么好怕的?話說得好,人皆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我金昭玉天不怕地不怕,又豈會怕死!” “此話當真?”白木嗤笑一聲,“你只是相信,我不會推你下去。” 相處日久,金昭玉深知他性情古怪,同門弟子皆不愿與他來往,他卻覺得分外好玩,還糾纏不休。如今聽他言語,也覺出一兩分不適來,正要罵他陰森,腳踝卻已一輕——白木松開了手。他趕忙一個鯉魚打挺,扒著窗框把自己送進房內,剛要繼續他罵人的要事,先被他連名帶姓喊了一聲“金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