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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吃梨,因為它很甜。” 澤蘭不禁笑道:“同學挺優秀啊,還會舉例反駁。” 完哈約受了夸,笑得有些傻氣,心說你也很甜,不僅是氣味,更是這副全心全意愛著一個人的模樣。“所以蘭蘭喜歡他什么?” 澤蘭收起笑意,道:“不能叫我蘭蘭,我是為你安全起見。” 完哈約深深地想了想,“那你有沒有名字是別人沒叫過的?” “你也想在我這討個所有權嗎?”澤蘭不能如他的意,“澤君,你就這樣叫我。” “澤、君。” 完哈約問他如何寫,像在學習自己名字一樣認真。澤蘭以指在空中比劃,但見他發起愣來,似乎沒看清楚,便想慢動作重放,卻聽他說:“澤君寫漢字像在畫樹,很硬氣。” 他空空展開撇捺,他如何看出他運筆風格?此人相當仔細,澤蘭更加警醒。 完哈約不欲旁生枝節,修整過后便說要繼續趕路。澤蘭不想再回棺材里去,干脆撈出軟被,抱著在板車上坐好,“鈴鐺被你收了,又打不過你,橫豎逃不了,不用這樣防我。” 完哈約搖搖頭,道:“萬一澤君沿路留下痕跡呢?” 澤蘭又是一驚,心說他還真沒想到這種cao作。他本打算趁他不注意,咬破手指放出血氣。完哈約太過審慎,根本不給這個機會,把他封了嘴活埋進木棺。不過這次他騎得很是平穩,搖搖晃晃間澤蘭竟睡熟過去。 后來他們離中原腹部日遠,澤蘭不知自己身處何方,就是想逃也不知往哪逃,完哈約才不再戒備,允許他騎馬并行。澤蘭與他相處久了,也同樣沒了戒心,心說回金真便回金真,回去后他再蹦跶到潛淵去找阿風。 唉阿風……數十日不見,如果喜歡他什么就會想念他什么,那蕭斂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他不想的。他的笑,他的蘇,他的sao話,他的溫柔。澤蘭受思念煎熬,快要走火入魔。 半腳已然踏入魔域的蕭斂風,正一刻不停地往金真趕去。他需要澤蘭,卻不是誑語,他的的確確要澤蘭在他身邊,安撫他的狂躁,止住他日漸強烈的嗜血殺意。 蕭斂風盯著沾滿鮮血的六川劍,眼底浮上迷茫,低首四望,身下幾匹野狼正倒在血泊之中哀號。 第六十六章 金真位于殷朝西北,北部多是戈壁大漠,中南方為政權中心,疆域猶如一葉扇貝貼合漢境。盛疆三郡安成、平西、定南,夾于縫隙之中,雙方各執一詞,所屬訴諸干戈,想要從此地入金真,是極難成事的,即使近年殷金議和邊境稍歇,卻也不好硬闖。 完哈約雖然如是解釋,澤蘭總疑心他繞路的真正原因并不在此,他甚至開始懷疑完哈約是否真心要帶他回去。這一繞要經陵、寒二州,途經甘月雪湖,從雪山口過境后還要再穿一片密林才抵達金都,算算竟多出幾十日腳程。再有幾十日,阿風不得瘋,澤蘭誓死不從,與完哈約單方面唇槍舌戰。任憑他如何抗議,這外軟心硬的都一聲不吭。 最后妥協,是因澤蘭掉了眼淚。 澤蘭是故意的。他各種手段都用上,完哈約還是不肯給個痛快,帶他直穿盛疆三郡。澤蘭氣數已盡,回光返照,才驀然記起他一哭蕭斂風什么都應他,覺得這可能是個隱藏技能,便死馬當作活馬醫,用在了完哈約身上。卻是管用得嚇他一跳,就恨眼睛長在臉上,沒法看見這張臉落淚時的美態,該是何等驚天動地。 是夜月圓云疏,天色黑得深沉,襯得月光愈發皎潔無暇。澤蘭定定望天,生出些月圓人不圓的傷感來,一時分不清淚水的真假。四周探尋不見蕭斂風,明明說過誰讓他哭他就揍誰,如今他哭得這般凄慘,怎么他連出現都不肯。 不肯出現,便到夢中找他。澤蘭閉眼睡去,完哈約喊他幾聲,全不給反應。醒時所念極深,夢里果然見到蕭斂風,卻不是他素來清雅絕塵的模樣,反而身著一襲黑衣,在火光之中拖著六川劍朝他緩步而來。房梁燒斷砸下,劍尖劃地聲音刺耳猶如尖叫,蕭斂風每近一步空氣里的血腥味就重一分,直到被他按進懷里,澤蘭才看清他這黑衣原來浸飽鮮血,“澤君——” 澤蘭倏而睜眼。 “你做噩夢了。” 完哈約為他拂去眼淚,澤蘭才意識這人的手一直在他臉上。原來撫摸是有的,不是蕭斂風罷了。篝火正燃,他逆著火光,眉眼更形神秘,澤蘭問他:“現在什么時候?” “快要天亮了。” 澤蘭心一沉,“你……你看了我一夜?” 完哈約并不做聲,澤蘭的百骸九竅全涼了個透,撐坐起身,正要開口,完哈約卻說話了:“林間昨夜有狼。” 原是自己多慮,澤蘭長呼一氣,仍被夢境糾纏,不能徹底放下心來。阿風未能靜心修劍,六十四招以后便出關入世,萬一行差踏錯……好在完哈約已答應他由盛疆直接入金,抵達金都后他先把這人給關起來,再另覓良機逃出,或是扯些議和的借口再回漢境,總之是要趕快回到蕭斂風身邊,他得看著他。 天邊漸泛紅暈,縷縷云絲透金。兩人昨夜宿于半山林木,目下遠眺可見山巒起伏,其間毫無擋阻,宜觀新日初升。澤蘭是愛景之人,只是身邊人不是蕭斂風,山水日月再美也沒了意思。罪魁禍首還在逗他,隨手摘下一朵野花別在澤蘭耳上。艷紅花瓣交疊盛放,嫵媚嬌嫩,生機盎然,將他襯得死氣沉沉。完哈約又開始亂用詞語,“澤君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