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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老妻都會有爭執,更何況是性格迥然不同的郁恪和楚棠。兩個人時常相處在一起,總會有不和的時候,吵兩架正常。 ……黎原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將老夫老妻拿來與皇上和國師作比較。反正他對于冷戰中男人的脾氣深有體會。 每當皇上做錯了事,或者國師認為皇上做錯了事,皇上都是臭著一張臉,從早到晚,眼神冷得跟冰渣子似的,將人凍得不敢說話。 所幸很快雨過天晴了。 黎原盛站在書房門口,抬頭看了看晴朗的日空,高興地長嘆一聲,然后端著新茶進去。 書房里。 郁恪隨意地扔了一本折子,面色不虞,但就算是不虞,他神色想比前些天去感業寺的時候,還是挺溫和的。 黎原盛將折子撿起來,放到一旁,示意宮侍換上新茶,笑道:“陛下息怒。” 郁恪冷哼了一聲,喝了口茶才緩了緩神色。 茶是雪頂含翠,味道很熟悉,郁恪不免想起了楚棠。 黎原盛道:“陛下,契蒙新進貢了一品香竹箐,奴才著人去泡了,陛下可以試試。” 郁恪道:“國師喜歡茶,送去國師府吧。” “是。” 郁恪環視一圈,楚棠人已經不見了,方才還在這里與他和臣子們商量的呢。他現在一會兒不見楚棠就著急,問道:“國師呢?” 黎原盛笑容一僵,頓時有不妙的預感,可又只能如實回道:“回陛下的話,國師大人方才在門外遇見了容丞相,這會子在御花園說話呢。” “什么!”郁恪霍的起身,臉色大變。 黎原盛連忙跪下,道:“陛下息怒!” 郁恪就要往門外走,氣勢洶洶的,怪嚇人。可沒過一會兒,他就停下了腳步,來回走了幾圈,喃喃道:“不可以,不可以。” 如此反復念叨、深呼吸了幾次,郁恪才稍微鎮定了下來,坐回去灌了杯茶,沉著臉色,拿起奏折:“朕信國師。” 黎原盛悄悄松了口氣,可還沒松完,就又聽皇上出聲道:“不行。”他心里一緊,猛地提了起來。 郁恪緊緊皺眉:“不行。”不能讓楚棠和容約待一塊兒,萬一楚棠知道他一直在誆騙他,那他的尸體就該涼了。他們好不容易才和好的,要是現在又來一茬,他能當場去世。 一想到后果,郁恪就如坐針氈起來,恨不得回到過去給自己一耳光,作什么死,好好和楚棠賣個慘不行嗎,還能討楚棠哄一哄,現在若是被揭穿,別說哄,他沒心碎就算好了。 他在心里道,我不是不信任楚棠,我只是擔心容約對楚棠動手動腳動嘴,我就是去看一眼,就一眼。 于是他又起身了。 走之前,還對黎原盛道:“把右邊那堆折子整好,別讓國師瞧見。” “是。”黎原盛應道。 御花園,夏日的亭臺樓閣、青草樹木、池塘花柳,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景色。 容約拂開柳枝,邊走邊道:“我聽聞前些天你和陛下去感業寺,似乎出了意外。” 楚棠點點頭,淡道:“只是我染了風寒,無甚大礙。” 容約“哦”了一聲,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躊躇好一會兒,才問道:“我那日與你說的話,你有沒有放在心上?” 楚棠一愣,想起容約那日叫他提防郁恪,笑了笑,道:“放在心上了。” 容約急道:“那你怎么還和他在一起?不怕他到時候傷你心嗎?” 楚棠看了看波光粼粼的湖面,沒有說話。 容約道:“就算你煩我,我也是要說的。且不說你們同是男子,單說你們的身份地位,世間哪里容得下你們這般的感情?” 周圍沒有人,只有蟲鳴鳥叫聲。 容約沉聲道:“他是皇帝,哪兒能不娶妻生子?到時候你該怎么辦?” 楚棠搖頭:“我沒考慮過這個。” 容約看著他冷淡的眼神,心里一動,情不自禁就伸出手,抓住楚棠的手臂,低聲道:“楚棠,如果是我,我、我就不會那樣……” 楚棠看了他一眼,眸色冷淡。 第110章 三宮六院 夏日蟬鳴, 清荷送香。 楚棠冷淡的目光就像雪水, 瞬間澆冷了容約的心, 躁動煩悶卻不見少, 反而更添了幾分難過傷心。 他抓著楚棠手臂, 沒有松開,背后莫名冷出一身汗,他沒有在意,只道:“如果是我,我愿意為你拋下一切。陛下他可以嗎?” 楚棠拉開容約的手,慢慢搖頭:“不是這個問題。” 容約倔強地拉著他的衣袖, 高大的身影擋住了一些陽光,影子里顯出落寞來:“那是什么問題?你們的身份地位明明是最大的問題。” 楚棠淡道:“這些陛下自會處理, 不勞你擔心。” 容約手一抖,呆呆地收回手:“你就信他信到如此地步?” “不是我信我,而是他確實是這樣的人。”楚棠手指輕輕拂過池邊的柳絲,雪白衣袖滑落,帶出瘦削漂亮的腕骨, “我反而更想知道, 你喜歡的究竟是陛下, 還是我?” 容約原本沒聽清他說什么,反應過來便如遭雷擊,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緩過來, 神情震驚而難過, 聲音艱澀,仿佛在說什么難以啟齒的話:“你、你怎么會以為我喜歡、喜歡別人呢?” 楚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