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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小孩子,他說話輕輕的, 聽在郁恪耳里, 甚是惱火。 郁恪諷刺道:“國師對別人的弟弟倒是溫柔可親, 怎么對朕就不一樣了?是不是因為朕長大了,國師覺得不好把控, 就不喜歡朕了?” 郁慎皺眉, 直覺不是很喜歡這個堂兄皇上, 細聲細氣地反駁道:“楚哥哥為什么要喜歡你?” “你!”一股無名火直從郁恪腳底沖上頭來, 英俊的長相此時頗有些兇神惡煞的,眼睛要噴火似的盯著郁慎,仿佛要將他燒了一樣。 郁慎縮了縮肩,躲到楚棠身后:“楚哥哥,他好兇。” 楚棠拉住他,道:“這位哥哥今天心情不好,你先和小青下去玩吧。” 小青趕緊將郁慎拉過來,屈膝道:“奴婢告退。” 郁慎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郁恪本來還覺得自己和一個小孩子生氣太掉價,想忍忍算了,但看著郁慎可憐兮兮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嘲諷道:“原來哥哥這么喜歡會裝可憐的小孩,早說啊,我宮里多的是,何必撿一個小乞丐回府。” “陛下何苦和一個小孩子計較。”楚棠無奈道。 郁恪眼里怒氣未散:“我哪敢與哥哥的人計較。哪怕你送人過來,我氣得要死,不也得好聲好氣地伺候著?” 楚棠嘆口氣,眸色冷似小雪:“陛下有尊重師長的禮分,自然是好的。那為何不直接收下了,為郁北開枝散葉,這樣不是更敬重老師嗎?” “休想!”郁恪恨聲道,“你早便知我心意,明知我不會收下,還要如此來扎我的心。難道那夜過后我與哥哥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楚棠微微抿唇。 無人的院子里,兩人站在走廊下,畫簾被風吹得輕輕晃動,郁恪的音色冷而執著:“我說過,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有風從長廊吹過,楚棠烏黑的長發在腰間拂過,他背后就是飄動的小雪,一時顯得他漂亮的眉眼比雪還精致冷淡。 郁恪笑了下,眼底卻未見笑意,聲音冷凝:“哥哥想要開枝散葉?好啊,哥哥給我生就好了。” 這話說得賭氣又孩子氣,楚棠這次倒沒之前那么氣惱,眉眼平靜,似有一絲無奈,若有若無,很快就被冷靜取代。他道:“我有話要與陛下說。外面冷,陛下先隨我進屋。” 他轉過身,率先走進了書房。 郁恪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很快,他大步跟上。 楚棠的書房,一如它的主人,整潔寧靜。 進到這里,就像每一處都縈繞著楚棠的氣息。郁恪關上門,心里沒那么生氣了,語氣還有些僵硬,道:“有什么話不能在外面直說?” 楚棠解下斗篷,拿過一張手帕,走到郁恪面前,清冷的聲音竟然有些柔軟:“陛下頭發濕了,擦一擦吧。” 他將手帕遞給郁恪。郁恪一愣,低頭看著他的手,那張繡著青竹的手帕潔白如雪,下面露出楚棠白皙的指尖,將他的目光都奪走了。 書房里的冷氣好像微微消去幾分。 郁恪回過神來,扭過臉,語氣還有點別扭的冰冷:“哥哥這是做什么?打一巴掌再給顆糖?” 楚棠輕輕笑了下,說:“陛下在我心里還是孩子,我自認做什么,對陛下而言雖說不都是糖,卻也并非巴掌。” 這才是讓郁恪氣憤的點。 雖然他知道楚棠對他沒有情愛的意思,但他這樣無視他的心意,將其他人送到他面前,就不止是無視,而更像一種不在乎——他就是氣憤楚棠不在乎他。 一想到這兒,郁恪聲音有些哽咽:“楚棠,你就沒有一丁點喜歡我嗎?” 他不肯接過手帕,楚棠就垂著眼簾,疊了疊帕子,道:“陛下從小跟在我身邊長大,我怎會動那種心思呢?” 郁恪自嘲地笑了笑:“對,也只有我才能生出這種骯臟的心思來。” 他回過頭來,看著楚棠,忽然伸出手抱住楚棠,臉頰輕輕蹭著楚棠的肩窩,悶聲道:“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楚棠,我問你,哪怕你現在還無法喜歡我,但我對你來說,是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楚棠沒有說話,也沒有掙開他。 他也在心里問自己,郁恪對他而言,是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楚棠你說話啊。”郁恪有點兒委屈地收緊了手臂。 楚棠似乎嘆了口氣,然后點頭道:“是。” 許是要離別前夕,他對郁恪的感情此刻都涌上心頭。 雖然來郁北來得莫名奇妙,但到底與這小孩相處了那么多年,不論是對弟弟,還是對學生,他都付出了自己的心血去教導,這世上,除了母親,他還能和誰這樣親近十數年?郁恪對他來說,怎么可能不是特殊的? 郁恪抱緊他,眼底似有什么在消融:“那你為什么不能喜歡我呢?我已經長大了,我能保護你,不需要你再像小時候那樣為我cao心了。” “陛下知道我性格,我一個人冷清慣了,沒有那個打算。” 郁恪道:“我知道你喜歡清靜,那我也不會有多吵你啊。你看我什么時候不乖過?” 楚棠推開他,道:“陛下,我說過,我不會在郁北娶妻,廝守終生的那個人,也不會在郁北。” 郁恪正要開口說話,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敢置信和茫然:“不會在郁北?就是說……你會在別的地方找到廝守終生的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