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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掀開門簾。 楚棠走了進去,契蒙人才反應過來,起身道:“不行!你是何居心!我們主人受傷……” 許憶站在門口,冷冷看著他們。 “鏘”的一下,士兵兩把刀交叉在一起,不讓他們踏進去半步。 帳篷內(nèi)還挺寬敞的,暖爐錦裘一應俱全,飄著隱隱的藥味和血氣。 床上有一個人,身軀高大,靜靜躺在那兒,像一座雕像。 楚棠看了一會兒,卻沒有走近去,轉(zhuǎn)而走到了窗邊,將緊閉的窗打開了。 “吱呀”一聲,窗外邊涼爽的空氣涌了進來,沖散了里面的血腥氣。 身后突然傳來一陣風聲,像等待時機偷襲的野獸,帶著灼熱的溫度和幾分狠戾又嗜血的氣息。 楚棠稍稍側(cè)身,躲過他的襲擊,回身間,袖中滑出薄薄的刀刃,轉(zhuǎn)眼便貼在了對方的喉嚨處。 無聲中,兩人貼得很近。 連沙看到他,明顯一愣,想要鉗制住楚棠的手瞬間便失了力氣。 楚棠涼涼道:“契蒙人都好偷襲嗎?” 連沙回神,喘了口氣,眼睛往下看了一眼刀片,然后深深凝視著楚棠,道:“你是郁北的國師?!?/br> “是楚某?!背穆曇舻?。 連沙冷硬的下巴繃得緊緊的:“是你救了我?” 楚棠說:“是我們皇上救的你?!?/br> 連沙“呵”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郁北的皇上是誰?” 他那時候也不是全然昏迷的,依稀能聽見是一個清冷的聲音說帶他回去醫(yī)治。至于那個做了皇上的十三皇子,十幾年前被他那樣羞辱,就算年紀尚小,恐怕也會記憶猶深。不補上一刀就是仁慈了,哪還會出手相救? 楚棠收了刀刃,緩緩道:“我聽皇上的話辦事。” 他瞅了一眼連沙的傷口,繃帶依舊是白色的,沒出血,看起來恢復良好。 “那你們救我是何目的?”連沙捂了下胸口,坐了下來,“想讓我知恩圖報,臣服于你們郁北?” 楚棠整了整衣袖:“只是擔心會引起麻煩。” 連沙哼了聲,臉有些紅,道:“聽聞郁北的楚國師多智近妖,卻不想連容貌都不似凡人?!?/br> 他有些懊惱。沙場打仗他擅長,近身搏斗他更擅長,然而剛才他明明有機會先牽制住楚棠的,卻因為冷不丁見到他,竟一時怔住,反過來被人用刀威脅。 這是他第二次被人用刀懟著,還竟是因為看男人的臉看呆了,說出去真丟契蒙人的面子。 他轉(zhuǎn)過眼去看楚棠。 能挽郁北于將傾的人,能是什么簡單的泛泛之輩? 楚棠道:“可汗受了傷,就好好歇著。” 冷淡的關(guān)心,好似一個公事公辦的醫(yī)者。 窗戶吹來一陣風,一襲白衣微微飄動。 “你……”一幕久遠的畫面涌上心頭,連沙忽然皺眉道,“十數(shù)年前,闖入契蒙救人,還燒了我們營地的是不是你?” 楚國師緩慢眨了下眼,好像在回想,半晌,仿佛才想起來似的,道:“是我?!?/br> 連沙冷聲道:“你將我們帶回來,就不怕我們偷襲嗎?” 國師認真盯了他好一會兒,似乎在確認他是不是開玩笑。 被那么漂亮的美人凝視著,還帶著那么點兒他自己腦補出來的鄙夷,連沙惱羞成怒道:“你以為就你能孤身一人闖入敵軍軍營?” 楚棠淡道:“倒也不是?!?/br> 連沙細細打量他。 楚棠一笑:“兩國交好,我自然也盼著契蒙的可汗好?!?/br> 連沙臉色倏地有些難看。 郁北和契蒙兩國的情況,他不可能不清楚。在國師和皇帝的帶領下,郁北現(xiàn)在兵強馬壯,幅員遼闊,蒸蒸日上,完全不是以往那個任人宰割的弱國。而契蒙經(jīng)過幾次戰(zhàn)役和天災**,早就不能與郁北抗衡了。 甚至有人說,連現(xiàn)在這種和平,仿佛都像是郁北施舍的。 楚棠起身往門口走去,修長的身形像芝蘭玉樹,冷冷的香氣襲人:“當然,如果可汗想交戰(zhàn),郁北也不會畏怕。” 連沙出聲道:“國師?!?/br> 楚棠回頭看他。 “我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國師何不坐下來和我說會兒話?”連沙看著他,突然笑了,道,“能孤身闖入敵軍救人的,我看全天下確實也就郁北國師一人了。國師這樣的人,我欣賞得很啊。” 楚棠聽他的語氣,覺得他其實下一秒就是要捅過來一刀以報十幾年前的仇。 他搖頭:“可汗好好歇著。” 門簾忽然被人狠狠拉開了,外面的涼意沖了進來,與之而來的還有一個人。 楚棠一愣,郁恪就來到了他跟前,仿佛在確定他有沒有受傷似的,抓著他的肩看了好幾遍。 “陛下,怎么了?”楚棠問道。 郁恪胸膛起伏得厲害:“你怎么在這!” 他不能在這兒嗎? 楚棠一頭霧水,轉(zhuǎn)瞬就被郁恪拉到了身后。 郁恪沉聲道:“身為國君,可汗一舉一動都牽連兩國的關(guān)系。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連沙可汗還得三思?!?/br> 他沉著臉看人,氣勢大得很。外面的人看皇上怒氣沖沖地過來,早就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了。 連沙的眼神在郁恪握著楚棠的手上來回,皺眉道:“我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