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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解了下來,深色的珠子從他手腕上慢慢滑落,顯得手指纖長,白皙如玉。 郁恪的視線黏在他手上,半分都沒移開。 “這是臣在明月寺為陛下求的佛珠,高僧主持開過光的,有避邪去煞、增盛福德的功效。”楚棠道。 郁恪知道楚棠也有一串佛珠,偏墨色,古樸無華,掛在楚棠手腕上卻好像有了生命一樣,格外漂亮。楚棠看書時就經常拿著它,珠子時不時碰撞,聲音很清脆,郁恪在一旁念書,目光就會情不自禁被吸引過去,直到楚棠用衣袖掩蓋住。 郁恪輕輕吸了口氣,唇瓣勾了一下,聲音有些異樣:“哥哥親自為我求的?” 楚棠點頭。他回身道:“陛下不喜歡?” 郁恪道:“怎么會。哥哥為我戴上吧。” 他伸出手去。 楚棠將佛珠套在他手上,繞了幾圈,深紅珠石垂落,好像將少年的戾氣封在里面了一樣,戴上的那一刻,郁恪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郁恪摸了摸珠子,道:“我很喜歡?!?/br> “那陛下原諒臣了吧?” 少年想起那晚的事,好像有些生氣,有些難為情起來,昂著頭沉默了一下,仿佛抵擋不了對那串珠子的真心喜歡,別扭著點了點頭:“好吧,我原諒哥哥了。只是以后注意著點,別和那些人靠太近。” 楚棠端詳了下他的神色,發現少年臉上都是藏不住的開心,松了口氣。 楚母說孩子好哄,買點他喜歡的玩具就行,可他不知道郁恪喜歡什么,而且郁恪什么都有。回到明月寺時,他突然想起郁恪他小時候在國師府就時常拿他腕上的佛珠玩兒,便在回宮前求了一串。 幸好投了少年所好。 郁恪又彎下腰抱了他一會兒:“哥哥真好?!?/br> 楚棠的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說:“陛下,這東緝事廠的事……” 夜晚拂風,楊柳依依。平靜如鏡的清湖里,清荷蓮花露在風中,容約站在白玉欄桿前,默默出神,突然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右相今夜好興致,稟完事情來賞蓮。不怕家中美眷守空房嗎?” 容約回身,少年帝王自長廊深處走來,黎原盛等人提著燈籠在身后跟著。 “陛下萬安。”容約行禮道。 “平身?!?/br> 容約道:“陛下方才說笑了。“ 郁恪眨眨眼,仿佛想起了什么,有些天真地問道:“容卿是不是在等著偶遇哪位佳人?” “……沒有,只是陛下宮里的荷花分外美麗,不知不覺便停留了許久。”容約笑道,笑容有些勉強。 郁恪在心里哼了一聲,狀似不經意道:“是吧,國師方才也在這里看了許久?!?/br> 容約一頓,問道:“國師在宮里?” 郁恪不答,看向一邊。 黎原盛看了看他的臉色,機靈地說道:“丞相有所不知,今日陛下和國師下棋,天色已晚,國師便宿在宮里了?!?/br> 容約問:“國師第一天回宮,想必是累了?!?/br> 郁恪往前走了幾步,容約跟著走,黎原盛停在原地。 見那些人都沒有跟來,容約道:“陛下和國師可是有什么爭執?” 郁恪不動聲色道:“為何這樣說?” 容約道:“陛下這段時間的臉色不太對,對國師也好似有不虞之色。” 楚棠離宮前,郁恪剛被楚棠打了一頓,又將將明白自己的心思,少年不知該怎么做,哪兒能不避著點兒楚棠呢。沒想到這些異常在別人眼里就是鬧矛盾了。 郁恪說:“自然沒有。” 他反問道:“朕瞧容卿對國師才不大對勁,好像時刻在注意國師啊?!?/br> 少年笑著,眼神卻銳利如箭,仿佛穿透了夜色。 容約鎮定道:“多謝陛下關心,臣和國師有同僚之誼,自當多注意?!?/br> 兩人的視線對上,君關懷臣有禮,暗地里卻莫名有火/藥味。 “陛下?!币坏狼辶恋穆曇舸驍嗔怂麄兡z著的眼神。 兩人回頭。 楚棠換了件白底色滾邊羽緞,長發披散著,像是剛沐浴完,露出來的皮膚都透著瑩瑩的水色。 他走過來,問道:“陛下和容相倒心有靈犀,夜晚一起來這兒賞蓮?” 郁恪走到他身邊,問他:“怎么出來了?” “月色太亮,睡不著,想著這里荷花開了,便出來走走。沒想到遇到了容相?!?/br> 容約噙笑,頷首示意。 郁恪聽了他的話,忽然道:“容卿喜荷,國師也喜歡青荷,真是緣分?!?/br> 楚棠看向他,少年卻直直望著容約,眼里閃著不明的情緒。 容約輕輕地笑了,仿佛有些靦腆。 楚棠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平靜地轉了一圈。郁恪卻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哥哥,走了,夜里風涼,快回去歇息吧?!?/br> 他把楚棠拉走了。 在走廊轉彎時,楚棠余光瞥見容約還在原地,直直看著這邊,仿佛在注視著誰。郁恪也很反常,好像在阻止著他和容約見面似的。 楚棠心里閃過一絲疑惑。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郁恪和容約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第30章 雙向暗戀 國師府, 一如既往的榮華而寧靜。 書桌前, 楚棠翻閱著這幾個月堆積的案文。有風從窗吹進來, 懸掛的鳳鳥銜環小熏爐和鏤空飄出的白香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