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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楚棠眨了眨眼睛:“哥哥,我做得好嗎?” 楚棠嘆道:“好,殿下聰明伶俐,早就可以出師了?!?/br> 流匪未必真流匪,謀定倒是真的謀定。郁恪長大以來,做事滴水不漏,雷霆手段,楚棠很早就知道了。 “作為兒臣,孤自然要聊表孝心,便允了她的尸體回京。有乾陵衛護送,不日便到?!庇翥∥兆〕牡氖?,輕聲道。 乾陵衛是郁恪的暗衛記。郁恪有遠見,有計謀,很小便開始組建起屬于自己的勢力。 楚棠從不干涉,事實上,他很希望郁恪能早點培植自己的人和勢力,早點站穩腳跟。 想來那些流匪不是乾陵衛,便是乾陵衛找來的了。 說到乾陵衛,楚棠又想起了消失了七天的許憶,這幾天都是千機閣其他暗衛在宮里保護他,他們的領隊連面都沒露。 他想著,卻感覺手上一緊。是郁恪捏了下他的手。 郁恪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莫名讓楚棠察覺到一絲危險:“哥哥還有心思走神?” 下一刻,郁恪便道:“這幾日,我一直在想,皇后安插了人手在宮里,按兵不動,時日久了,我們發現不了也正常。但哥哥不是那樣不謹慎的人。那日哥哥為什么去御花園?” 少年抓著他的手,慢慢俯身。身影逐漸逼近、籠罩了楚棠。 楚棠半靠在床頭,不語。 他斂眉,長長的睫毛垂著,打下一小片陰影。從郁恪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長發間露出些許雪白的肌膚和脆弱的喉嚨。 “去御花園便算了,哥哥還穿了窄袖勁裝。我記得除了去騎射,哥哥在宮里素來不這樣穿衣?!?/br> 郁恪聲音低低的,因為剛剛過了變聲期,逐步成熟,帶上些男人的磁性,很是悅耳動聽:“你知道御花園有危險?你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八皇子對不對?那你為什么還要湊上去?甚至還要不顧自己去救他?!” 果然,是興師問罪來的。 郁恪說完之后,房間里寂靜無比。 半晌,楚棠嘆了口氣,抬眼直視郁恪:“殿下,你先起來一點。臣有點透不過氣。” 郁恪哼道:“你也知道你有傷在身?!?/br> 他直起身,沒那么咄咄逼人了,可還是板著個臉,像在等個說法。 楚棠說:“臣還是那句話。殿下,他是你的兄弟。” “他有何時將我當作兄弟?”郁恪嗤笑一聲,眼神陰沉下來,“但凡他們出手傷你的時候有過半分不忍之心,我都不會這樣趕盡殺絕?!?/br> 楚棠搖頭:“不是這樣說的。臣只是殿下的一個下屬,但你的兄弟會陪你和郁北……” 郁恪冷冷一笑:“說到底,你就是不肯說你為何救他是不是?” 楚棠無奈。這孩子怎么就聽不懂他的意思呢。 郁恪見他不說話,冷冰冰道:“又或許,哥哥有另立他主的意思,不好和我說?” “殿下。”楚棠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郁恪不怒反笑:“好啊,你為一個外人和我生氣?!?/br> 這次談話仍以郁恪拂袖離去告終。 楚棠也有些動氣。他想,郁恪這小孩兒真是大了,誰都管不住他了。 但楚棠冷淡慣了,情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看著依然在跪著的宮女太監,他認真思考了一下,看來今天逛花園是不可以了。于是,他喊了一聲:“月容。” 月容馬上開了門,恭敬道:“國師大人有何吩咐?” 楚棠和顏悅色道:“晚膳準備好了嗎?” 月容不知郁恪怒而拂袖的事,只看楚棠,便覺他們相處融洽,頓時喜上眉梢:“早就備著了。國師今日看上去胃口不錯,奴婢馬上命人拿上。” 楚棠這邊是毫不在意、風和日麗,郁恪那邊就是黑云壓城、山雨欲來。 皇宮地牢,如銅墻鐵壁,火把明亮。 獄吏遠遠便看見少年走過來,恭敬跪下:“拜見太子殿下。” 黎原盛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對獄吏道:“開門?!?/br> “是?!豹z吏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郁北的地牢已有百年歷史,陰森異常,絲絲寒風從小窗里吹記進來,吹得火把搖曳,幾顆夜明珠散發幽幽的光。 郁恪走得不緊不慢,一身明黃色如最明亮的少年,透著年輕的沉穩。 走到一個牢獄前,他停下了腳步,笑道:“八皇兄。” 被關了幾天,八皇子頭發有些凌亂,但看到郁恪,還算淡定:“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郁恪看著他與自己有些相似的眉眼,皮笑rou不笑道:“為了大家的安全,不得已將皇兄關在牢里,還請見諒。” 八皇子咬了下牙,低聲道:“國師是無辜的,太子莫要為難他?!?/br> 郁恪輕輕“哈”了一聲,仿佛聽到了無比好笑的笑話,道:“皇兄你在想什么?國師與孤從來一心,容不得外人挑撥。你不如擔心自己。” 八皇子心下不安,問道:“你對沈家做了什么?” “這是你母后一人所為,孤還犯不著動沈家。”郁恪摸了摸腰間掛著的玉佩,神色帶了點溫柔,只是說話的內容依然讓人毛骨悚然,“沈皇后勾結外族,在皇宮安插人手,擾亂宮規,連累國師,連親兒子也不放過。可她也是為了讓皇兄登基才如此作為,孤念她心系皇兄,準許她回來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