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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騙人。”郁恪才不信。 他心里其實知道,才四歲的年紀他能干什么,不給楚棠添亂就很不錯了。但那顆想要幫助楚棠的心跳得太厲害了,他面對楚棠,還沒有那個自制力去控制,又仗著楚棠寵他,便肆無忌憚的說了出來。 如果是沈丞相那樣的權臣聽到他這種話,恐怕留不得他小命。 他在宮里剛剛哭過,洗了把臉眼睛還是有點紅,像只小兔子。 “有空的話,臣會經常去看殿下,”楚棠道,“臣是殿下的老師。” 這個倒是。一聽這話,郁恪便又興奮起來,幸虧他動作快,定下了楚棠,換了別人他都沒地兒哭去。 “那你改天教我《四書》和《帝范》,”郁恪小孩子氣道,“我都認不全那些字。” “好。” 記 馬車停了下來。 “主人,到了。”外面響起許憶的聲音。 郁恪拉開簾子,趴在窗上看。 京都一向是郁北最繁華的城市,哪怕最亂的時候,這里的歌舞都沒有停止過。 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吆喝聲此起彼伏,玩鬧聲隨處可見,和郁北皇宮一樣的富貴繁華,卻完全不一樣的煙火氣味。 “下來吧。”楚棠回身說道。 郁恪美滋滋地伸手要抱抱。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皇宮里舉行大典,和氣融融,宮外也似在過什么喜慶節(jié)日,京都大街上像一片歡樂的海洋。 成群的少男少女提著燈籠,仔細一看,手上大多都還拿有一小束花。 郁恪不曾如此安逸地出過宮,沒聽說過是什么節(jié)日,牽著楚棠的手,仰頭問無所不能的楚棠:“哥哥,他們在慶祝什么嗎?” 楚棠搖頭。 許憶默默跟在后面,見狀,輕聲道:“主人,是花朝節(jié)。” 他說的時候,眼神從路邊的花束移到了楚棠身上,只一瞬就低下頭移開了目光。 郁北人素來喜歡花,以花為神,撫育萬物。三月復蘇,百花齊放,郁北便以春分那天為花王的生日,白天踏青,晚上結伴賞花燈。 但許憶沒有說下去。 郁北后來流傳著一個故事,有個少女在花朝節(jié)遇上喜歡的男子,送了對方一束花,對方接受了,然后他們就兩情相悅,喜結良緣。聽說還是才子佳人,門當戶對,成全了一段佳話,深得百姓喜歡。 由此,郁北的花朝節(jié)便有了這樣的習俗:在街上遇到喜歡的人,可以送他一束花,如果那人收下了,那么就表示他也喜歡你,愿意接受你。 春天的東風吹過,似乎一夜間吹開了千樹萬樹的玉壺花燈。 郁恪很快便想起母妃曾和他說過的故事,也知道那個習俗,小聲問道:“哥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楚棠不知話題為何轉到這個上面來,但還是道:“沒有。” 郁恪心底就雀躍了起來。楚棠沒有喜歡的人,那他就不會再分出心思給多余的人了。 他鮮少這樣閑逛,民間的小玩意又多,他看什么都新鮮,買了很多東西,跟在后面的侍衛(wèi)都快拿不住了。 他還買了兩根糖葫蘆,一根給自己,一根給楚棠。但楚棠不喜歡吃,他就替楚棠吃了,還吃得滿嘴都是。 看得楚棠開始擔心他小小年紀會不會蛀牙。 走在大街上,一大一小,一身姿挺拔,一玉雪可愛,格外引人注目,其中最招人目光的就是楚棠了。 他習慣了人的目光和閃光燈,淡淡然似沒看見。郁恪有些好奇,又有些不痛快。 哪怕戴了面具,也遮掩不住楚棠身上那種令人神魂顛倒的氣質。而且看他的衣著和他身后跟著的侍衛(wèi),身份想也不簡單。 有些人擔心他面具下的容貌,有些人畏懼他的身份,躊躇著要不要靠近。但有些人就喜歡他的身段和家世。 “這位公子,接不接受我的花兒呀?” 有個漂亮的女子離開了她的朋友,小跑到楚棠面前,眼睛亮晶晶的,遞出了手上的花。看衣著打扮,應該是富貴家的女兒。 楚棠沒聽過那個習俗,但當眾收下別人的花意味著什么想想便知,剛要拒絕。只是他還沒做什么動作,郁恪就一把抱住他大腿,大哭道:“哥哥不要!她長得不好看!” 女子捧著花,聽到小孩子的話,臉上有點紅:“這是公子的弟弟嗎?”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 楚棠說:“舍弟年紀小,冒犯姑娘,還請見諒。” 女子沒想到他聲音也好聽,臉紅紅的,害羞道:“沒關系。” 記 楚棠單手拎著郁恪衣領,說話聲分外冷然:“郁恪。” 郁恪有些委屈,他說的是實話啊。但他不敢惹楚棠生氣,只能松開手,對那女子道:“對不起。” “小弟弟真可愛。”女子笑吟吟道。 郁恪眨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狀似天真道:“可是jiejie,我哥哥家里已經有人了,她很矜持,很好看。” 這話說得女子笑容一僵。圍觀的人手中蠢蠢欲動的花也一僵。 再讓郁恪胡言亂語下去,就該打起來了。 楚棠對她道:“多謝姑娘厚愛。” 他錯開女子手中的花,走了。 郁恪一邊嚷著“哥哥等我”,一邊回頭對女子做了個鬼臉。 楚棠作為一個明星,拒絕人非常有經驗,方才的事情絲毫影響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