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我有理由相信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對角巷,弗洛倫斯,”他笑著低下頭去,手掌輕輕摩挲著姑娘的臉頰?!盎蛘吣阋恢闭J為是在霍格沃茲的分院儀式上?我可比帕西還早見到你——毫不謙虛地說,我是第一個和你打交道的韋斯萊?!?/br> 他懷里的人忍不住笑了幾聲。 “第一個和我打交道的韋斯萊,雙胞胎里更帥的那個韋斯萊,全世界最愛我的韋斯萊——還有什么前綴你沒有獲得啊,韋斯萊先生?” 他故作沉思了片刻,沖她一陣擠眉弄眼。 “大概是有著最漂亮的妻子的韋斯萊吧,西德利亞小姐——直到婚禮到來前這個前綴都還不是我的。” 他滿意地看見對方的臉紅了。 有時候喬治.韋斯萊仍認為這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那場戰爭,那個不能被念出名字的人,還有弗洛倫斯。他一直堅信他們能夠挺過那場戰爭,這沒什么奇怪的。但是當他們真的挺了過來并平安無事的時候他仍舊感到驚奇。 幾個月前弗洛倫斯答應他的求婚的事兒更讓他感到虛幻縹緲,仿佛只是做了一場漫長而又短暫的夢。 “圣誕節我們得回一趟白鶴山谷?!备ヂ鍌愃沟穆曇糨p飄飄的將他拉回現實?!叭ヒ娨娢业母改?,還有——” 她的話沒有說完,喬治卻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1999年12月25日下著一場大雪,他們到達白鶴山谷的時候雪甚至有更大一些的意思。 西德利亞先生給他們開了門,催促著他們快些進來便又用力關上了木門。外面風雪凜冽,卻仍舊卷著白雪吹進來,凍得他們直發抖。 “要命了,見鬼了,我不記得有這么冷過!”安德魯慘叫著搓著手,接過女兒手里的大衣掛上衣架,并接受了落在他臉頰上的親吻?!笆ッ⒏甑墓ぷ魅绾?,弗洛?是不是忙得焦頭爛額?” “不,沒有,”弗洛倫斯笑了笑。“我認為工作量剛剛好?!?/br> “倫敦的公寓——” “公寓很好,我也很好,爸爸。”她打斷了安德魯的話?!皢讨魏臀疑塘恐鴾蕚浒岢鋈ィ覀冞€在看出售的獨立屋——mama呢?” 西德利亞夫人并不在屋子里,喬治環顧了一周,對此沒由來地感到松了一口氣。 “她在補覺,你知道魔法部仍在審判案子,關于誰是食死徒誰又該進阿茲卡班的那些破事兒,你應該聽說了那個沃爾夫進了阿茲卡班,弗洛?!?/br> 她無聲地點了點頭。 《預言家日報》上登著進了阿茲卡班的食死徒的照片與姓名——她看過了,喬治亦看過了。那個差點兒將他的未婚妻從他身邊永遠奪走的女人正在那一列之中。如若不是她的姓名,大約他們無法把她認出來——她剪去了自己的長發,那一頭柔順的金發變成了卷曲的,二十年代般復古的黑色卷發。 就像她身邊的另一個女人那樣。 “索菲亞前天剛剛審完希爾的案子?!卑驳卖敽鋈婚_了口?!鞍壬w爾.希爾,她沒有進阿茲卡班——我覺得你會想知道?!?/br> 弗洛倫斯抬起頭來與喬治對視了一眼,驚訝地再次把目光投回給自己的父親。 “可是她——” “她沒參加最后的那一場戰爭,弗洛,她當食死徒的時候甚至沒有為那個隊伍做出什么杰出貢獻,除了她攻擊你的那一次?!?/br> “我希望老希爾進了阿茲卡班?!眴讨未直┑亟財嗔怂脑?,另一只手摟過弗洛倫斯——即使弗洛倫斯下意識投來的目光幾乎要把他給戳一個洞也沒能讓他放手。 “丹尼爾死了?!卑驳卖斨皇沁@么說。“他在禁林里試著殺死背叛食死徒的艾比蓋爾,最后他像條狗一樣死去而艾比蓋爾勉強活了下來。人們是在禁林里找到艾比蓋爾的,找到她的時候她死死攥著一塊黑色的什么東西——索菲亞是借這個原因稱她無罪最終釋放的?!?/br> 他偏頭看向弗洛倫斯,卻沒有收獲她的回答。 白鶴山谷的圣誕節算不上多么熱鬧,足夠溫馨。西德利亞夫人終于樂意給他一點好臉色看——如果那句干干巴巴的“算你走運,韋斯萊家的小子。”是祝福的話,那么他想他最終算是得到了那“絕不可能得到”的祝福。 那也不賴。 離開那間房子的時候天剛剛黑下來不久,白色的探照燈依舊在草地上掃射。弗洛倫斯站在門外望著一側的方向,那本該是藍色的木屋此時此刻被白雪覆蓋,已經看不出任何的色彩可言了。 “走吧?!彼p聲說。“我們去看看他?!?/br> 去看看他。 大得反常的雪在他們繞過木屋走上那被雪鋪滿的山坡的時候變得柔和起來,沒有凜冽的風,只有細膩的雪花圍著他們的鼻尖飛舞。那棵大樹在夜色之中靜默著,卻被他們魔杖尖端的光亮照亮。 在那交錯的樹枝下,能夠恰巧望見遠處湖水與兩棟房屋的樹干邊上靜靜地立著一座被白雪覆蓋的石碑。石碑看上去很新,在風雨之后也不曾留下過任何痕跡——正如長眠在這座石碑下的人一樣。 喬治回想起他們將那死去的年輕人埋葬在這兒的那天,棺材里的人看上去就像是麻瓜電影里的吸血鬼——弗里德里希的魔咒刺穿了他的胸膛腹部,卻沒有劃傷他的臉頰。 說不準什么時候他會忽然活過來呢。他這么想。 沒有人去擦拭石碑上的新雪——那上面沒有字,只是一塊空空蕩蕩的石碑。白雪的覆蓋之下它顯得單薄而毫不起眼,當樹木重新茂盛,綠草再次生長起來之后,也許更不會有人注意到它。 他興許會上天堂的。被那些天使包圍,吹著號角緩緩地走入那沒有痛苦,沒有磨難的地方。但誰能得知? 或許死亡有的只是無盡的平靜,是終結,是虛無,是什么也沒有。 又或許死亡只是他被時光滯留在身后,而其他人被推著繼續向前,順著一條沒法回頭的路往下走。 他們總要繼續,不論如何。 * 2011年的秋天來得很快,葉子變得枯黃,鋪滿了人行道。國王十字車站里人頭涌涌,令人不快的熱氣讓11歲的喬吉雅直皺眉頭。 “真見鬼?!彼洁?,試著避開一個提著箱子走過的人,卻一不小心踩了自己母親一腳——黑頭發的女人疼得直皺眉頭。 “小心點,喬吉雅,”她的紅頭發父親立刻開了口。“別惹到你mama,還有,不許說那么粗魯的話。” “對不起,mama?!彼f,眨了眨與母親一致的綠色眼睛,笑得卻像是只狡黠的狐貍?!按衷捠前职纸痰??!?/br> 她嬉笑著在男人伸手來抓她的時候敏捷地跳開,轉而指著霍格沃茲特快發出一陣驚喜的尖叫聲——沒有人對此感到驚訝,畢竟霍格沃茲光是想起來便足夠讓人驚喜——誰會在乎一個亂蹦亂跳的黑發姑娘? “我向梅林發誓我沒教她說那話,弗洛。”她聽見自己父親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來,忍不住又是一陣低笑?!罢娴?,我發誓——我敢保證教她丟糞蛋是最過分的事情?!?/br> “才不是呢,爸爸。”一個聽上去稚嫩得多的清脆男聲響了起來,吐字分外清晰。“你還教她騎掃帚,喬吉雅學會的當天就來嘲笑我總是掉下去——她還往我的坩堝里面丟糞蛋,慫恿我拿拳打望遠鏡去看——” 喬吉雅當機立斷一個回身撲了上去,抬手無比精準地捂住了男孩兒喋喋不休的嘴巴——開玩笑,再說下去得出事。 “哪有啊,阿爾弗雷德,不要瞎說!”她板著臉說道?!拔艺f謊了,mama,臟話是弗雷德叔叔教我的?!?/br> 面不改色又一個謊言。喬治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小騙子眨著綠色眼睛的樣子頗有他當年的風范。 被她捂著嘴巴的紅頭發男孩兒掙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從她的魔爪下逃脫,大口喘著氣。他身上整整齊齊穿戴著的小背帶褲分明像是在和喬吉雅發出戰爭邀請——要知道后者身上的襯衣甚至被解開了兩顆扣子,袖子挽到手臂上去了。 喬吉雅吹了聲口哨,唱歌般地說:“真可憐,阿爾弗雷德,真可憐——你去不了霍格沃茲,真慘!” 男孩兒的臉漲紅起來。 “我能去,喬吉雅!我明年就能去!” “沒關系,就算你去不了我也能給你寄信——一天寄十封!” “別調皮,喬吉雅,你mama要在家里工作?!眴讨卧俅伍_了口。 “沒關系?!彼闷獾哪赣H笑了起來,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凹牡侥惆职趾透ダ椎率迨迥抢锶?。” “好耶!”喬吉雅歡呼道。“那就每天二十封!” 實際上,她很大可能一封也不會寄,但是管他呢。 “好了,我們該做點正事兒了。”弗洛倫斯松開了自己握著阿爾弗雷德的手。“比如說把你的箱子搬上去。喬治,貓頭鷹的籠子可以給她自己拿,我幫她提那個小——” 她的話沒有說完,喬吉雅在幾秒鐘后才意識到母親的話突兀結束的緣故——打斷母親話語的罪魁禍首正拍著她的肩膀,引著她回頭去看。 拍她肩膀的是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男孩兒,一頭烏黑蜷曲的卷發在腦袋上生長著,有幾縷垂落到了眼前。那是一張談不上多俊美的臉,卻足夠秀氣,一雙藍色的眼睛正凝視著她與她手中的貓頭鷹籠子。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你的?!蹦泻洪_了口,帶著變聲期男孩兒特有的沙啞。“我想幫你提箱子,mama告訴我讓女士忙活不是件好事——您是?” “喬吉雅?!彼袅颂裘济?,好奇地看向了對方的黑袍。一條藍色與銀色相間的領帶規規矩矩地系著,鷹的標志在胸口處停留。“喬吉雅.艾比蓋爾.韋斯萊。那個貼著我mama站的紅頭發膽小鬼是阿爾弗雷德.海因里希.韋斯萊。你叫什么?” “昆尼爾?!蹦泻郝洱X一笑,從弗洛倫斯手里接過那個箱子?!拔医欣ツ釥?奇洛?!?/br> 昆尼爾.奇洛。 在跟著男孩兒登上列車的前一刻,喬吉雅鬼使神差地回過了頭。她看見自己的母親正愣愣地望著一個地方出神,有什么亮晶晶的東西在那雙綠色的眼睛里凝聚。 而在母親注視的人群之中她看見了一個裹在黑袍里高挑而纖瘦的女人,一條夸張的紫色圍巾搭在她的肩上,從兩側垂落下去隨著那頭黑色的長發在空中輕輕顫抖。 “那是誰?”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我們的黑魔法防御教授艾比蓋爾.希爾?!崩ツ釥栞p聲說著,把箱子提上了火車。“也是我的mama?!?/br> “她們興許認識,”喬吉雅說。“你mama和我mama,你說呢?” 昆尼爾回過頭去,透過車窗安靜地望著那兩個身影看了一會兒,近乎在呢喃。 “也許吧——但你要知道我很高興認識你,喬吉雅?!?/br> 綠眼睛沖他眨了眨,他看見女孩兒狡黠的笑容。 他們的手握在了一起。 =全文完= ※※※※※※※※※※※※※※※※※※※※ 終于,就這么完結了。 我必須要說這篇文是我寫過字數最多的小說,拖拖拉拉寫了快兩年,我真的沒想過居然能有完結的這一天。 我知道這篇文我寫的并不好,劇情和敘述方面有很多漏洞和值得改進的地方,但我也懶得修改了(汝聞人言否) 感謝靈感繆斯眷顧,感謝各位一路陪伴,更要謝謝我被困在家里的這幾個月和錄取通知書讓我這篇文得以在七月前完結。 我是寒風雨棠,謝謝您讀我的故事。希望下一篇文我們還能相見。 ——再見啦,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