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2
海因里希是個守信用的人,但是我想關于舞伴這件事,我著實沒法兒相信他的話。 誠然,他在等待。但與其說他在等待我答應他的邀請,不如說他在等待圣誕節那天與我一起到舞會上去——就好像我會拒絕他天生便是個不存在的選項一樣。 他拒絕了所有邀請他的姑娘。不論是那些雪花般的信件,包裝精致的禮物,還是那些守在路上只為了見上他一面的姑娘——無一例外。 而被問起為什么的時候,這位德姆斯特朗的大男孩兒便會微笑起來,露出他潔白又整齊的牙齒。 “因為我已經邀請別人了,姑娘們。你們可愛又漂亮,但很可惜——時候不對。如若你們早一些,最好早到我認識她之前——或許我就會答應你啦。” 他就這么笑著,送給每一個姑娘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兒。 他從未說過自己的舞伴姓什么名什么,是哪個學院的哪一位姑娘。可是像是約定俗成的一般,一切都指向了那個打著格蘭芬多領帶,成日抱著書不修邊幅的黑發姑娘——我。 先是從他身邊的人開始的。那是圣誕節前最后一個周四。我獨自一人從變形課教室出來,路過走廊,迎面遇上克魯姆與其他幾個男孩兒。我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總是在海因里希身邊見到他們。每一個人都格外高大魁梧,海因里希與他們相比要更為纖瘦一些。 “喂,你,”克魯姆身后幾步的一個男孩兒高聲叫嚷了一句。“對,就是你——海因里希的小情人。” 我瞥了他一眼,他哈哈大笑起來。 “喂,克魯姆,這可是怎么回事?這世界到底怎么了?你挑了那個格蘭杰也就算了,怎么連海因里希也跟著發瘋呀?他居然放著那個叫莫妮卡的妞兒不要,跑過來找這個可憐兮兮的姑娘!” 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轉了兩三圈,沒來得及再說句什么,便被克魯姆一巴掌拍在了腦袋上。他捂著后腦勺嚎叫了幾聲,大聲咒罵起來。 “這很疼,克魯姆!該死的,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就不可以輕一點兒。” “當你把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就要做好屁股被踢爛的準備,馬蒂亞。” 腳步聲,不知什么東西撕裂空氣的聲音——我還未來得及看清究竟發生了什么,那個名叫馬蒂亞的家伙已經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雙唇被黏在了一起。 他唔唔亂叫著,我卻感覺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她有名字,馬蒂亞。她叫弗洛倫斯,和你引以為傲的家鄉佛羅倫薩一樣漂亮——希望你記住這點。” 我偏過頭去,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海因里希的低下頭看我,沖我眨了眨眼。 ——這足夠讓人誤會。 海因里希出手將馬蒂亞的嘴黏上的事情不知道被誰看了去。“海因里希為格蘭芬多姑娘對同僚大打出手”的消息不脛而走。來到霍格沃茲五年來第一次,我體驗到了當年哈利波特先生入學時候的待遇——只不過大多數的目光都不是來自仰慕者的羨慕喜愛與好奇,更像是來自那不能說出名字的人的,想要將我置于死地的目光。 “他們是嫉妒你。”阿曼達這樣告訴我。“你大可不必去管——不過,你真不打算答應他嗎?我可想不出喬治韋斯萊有哪里好,至少海因里希還與你說愛。” “我不會答應海因里希,阿曼達。”我只能干巴巴地說。 “但你沒法兒不答應他。”我的室友懶洋洋地回應我,在床上翻了個身。“他的所作所為已經在霍格沃茲傳得沸沸揚揚——你真的打算拒絕他,轉身跑向喬治的懷抱嗎?這可是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要我說,看在和德姆斯特朗的友誼上別再做夢,弗洛倫斯。更何況喬治估計也相信了你答應成為他的舞伴了呢。” 我除了叫她別再說話之外什么也說不出口。 但我知道她說的話句句在理。這種微妙的氣氛即使是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也足以讓人渾身不自在。在海因里希把馬蒂亞的嘴黏上后的第二天,韋斯萊兄弟一左一右地坐到了我的身邊。 與平常不同的是,我手中的南瓜汁穩穩當當地擺在我的面前,沒被偷喝,沒被搶走——甚至連被挪動也是不存在的。 我望著他們,他們望著我。 “偽君子邀請你了,弗洛倫斯?”弗雷德的聲音從我的右側傳來,不知道為什么聽上去帶著尖銳的嘲諷意味。 “是的。”我回答道,指尖輕輕地在被子上摩擦著——他語氣里莫名的尖銳讓我不舒服起來。“難道我不能被人邀請嗎,弗雷德?我想你也邀請了安吉麗娜不是嗎?” 話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我清楚地看見弗雷德與喬治臉上露出頗為驚愕的表情,而后他們臉上的笑容rou眼可見地消失不見了——弗雷德再次露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模樣,而喬治則皺起了眉頭——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這樣。上一次是在幾個月前,海因里希和我去了黑湖的那個晚上。 “所以你答應了他?”喬治望著我,眉頭緊皺。 他信了。我忽然這么想到。就像阿曼達說的那樣。 “我……” 我的話沒有說完便淹沒在了奇怪的聲響里面。無數像是紙張在風中顫抖的聲響從我們頭頂上方傳來,沙沙的,從小到大,像是真的有無數紙張飛過一樣。 我飛速地抬頭瞥了一眼——確實如此。天花板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無數的紙張布滿,刷刷啦啦地往下散落——那些被精心折成信件模樣的羊皮紙從天上紛紛揚揚的掉落下來,有幾張掉在了我的頭上。 喬治抬手接住了一張,那雙焦糖色的眼睛追著上面的字而動。而后他的臉色忽然便黑了幾度,像是被塞了滿嘴的泥土味的怪味豆。 我慌亂地在頭上抓下一張紙,紙上上花哨的花體字像是他的主人一般張揚至極——那上面前幾行赫然寫著: “我的情人的眼睛絕不像太陽; 紅珊瑚遠遠勝過她嘴唇的紅色。 如果發是絲,鐵絲就生在她頭上; 如果雪是白,她胸膛就一味暗褐……”1 我的目光掃過剩余的詩歌,在那刺眼的“可是,天地為證,我認為我情人比那些被瞎比一通的美人兒更加超絕”之后是一串絕不該出現在這兒的名字。 海因里希.m.沃爾夫。 而后我手中的信便忽然著了火。在我松手之后它便熊熊燃燒著,消失在了我的面前。而連著那些灰燼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坐在我身側的喬治.韋斯萊。 我回過頭去。隔著整個禮堂sao亂的人群,我看見了海因里希。他站在斯萊特林的長桌邊上,在無數掉落的紙張下面他安安靜靜地站著,仿佛四周的sao亂與他毫無關系。 然后他看見了我,沖我列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無處可退了。 ——我該如何是好?這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想我大概應當該追出去,拉住他,告訴他我從未答應過海因里希要成為他的舞伴。 可那又如何?這絲毫不會改變些什么。如若他想要邀請我,或許他早已經有所行動了——也許他已經約到了別的姑娘呢?漂亮的,活潑的,能像他那樣在魁地奇比賽上任意飛翔的? 或許他沒有舞伴?但那著實不太可能。我見過他身邊的姑娘,多得和海因里希不分上下。他和魁地奇隊的姑娘們一起哈哈大笑,又能輕松地和那些調皮的女孩兒們談笑,甚至像艾比蓋爾那樣的姑娘也能相談盛歡。 阿曼達不止一次和我提起過他與弗雷德在魁地奇比賽上的驚人表現。我也曾親眼看到過——他身上紅色的衣服被風吹得鼓鼓囊囊,火紅的頭發在空中肆意飛舞。然后他飛過我的上方,我仰起頭去看的時候卻只被太陽晃花了眼睛。 喬治.韋斯萊從來都是如此耀眼的存在,只是我刻意忽視,只是我從不愿意面對。 在那次大禮堂事件過后的不久,我便驚訝卻又意料之中地意識到我與韋斯萊兄弟們再次被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氛隔開來。每當我想要湊近或是與他們說話時總會被他們身邊的人恰到好處地隔絕開來。即使是有那么幾次我想要湊上前去,我也確確實實找到了這個機會——可弗雷德與喬治臉上禮貌又疏遠的笑容始終讓我沒法兒說出任何一句話。 我便這樣無數次地在人群里與喬治韋斯萊失之交臂。 我眼睜睜地望著時間飛速地流逝。弗雷德與喬治的影子似乎從來都沒有走遠。走廊上,庭院里,休息室的沙發上——可是我沒法兒接近他們,更沒有機會告訴他們我從未答應過海因里希。 直到幾天后,喬治的身邊多了個漂亮的金發姑娘。姑娘漂亮高挑,拉文克勞的領帶在面前飄動著。每當我從他們身邊經過時,站在喬治身側的那個姑娘便會朝我投來意義不明的一瞥,緊接著便又轉向了喬治,嬉笑著拉著他走遠。 于是在圣誕節前三天,我答應了海因里希。 ※※※※※※※※※※※※※※※※※※※※ 1引自so 130(william shakespeare) 眾所周知林纖月是鴿王,那么停更這種事情她也是能咕的。下一章更新會在圣誕節當天,假裝一起過圣誕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