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我最終還是去看了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 如果那對雙胞胎并沒有以“朋友”的身份讓我幫他們抱著他們兩人精心制作的賭球箱的話,我想這次比賽應該還能算得上是一次愉快的體驗。 把那個巨大的箱子交給我的人大概是弗雷德.韋斯萊。從他得逞的笑容來看,我終于明白了當天喬治再三詢問我來不來看魁地奇比賽的原因了——只是他們的賭球箱缺少一個看守的可憐蟲而已——他再三強調一定要讓我把它抱好,就算是我看見魁地奇球場上冒出一只火龍也不要放手。 如果沒有那句“喬治和我講了,飛路粉會帶到的”話,我想我大概當場就把那個箱子給丟了。 ——還要加上一個四分五裂和烈火熊熊。 當弗雷德結束了他一再強調的“抱好箱子”的話語之后,他便不得不到休息室里去準備接下來的比賽了。而我也終于得以抱著箱子在站臺上沒那么多人的地方坐下。 實話實說,這場球賽稱得上是精彩與有驚無險的。波特家的小男孩哈利(我想人人都應該聽說過這位預言中能打敗黑魔王的“救世主”,除非您是我)成了格蘭芬多最新的找球手。 他無疑是賽場上最值得關注的人之一。暫且拋開他的鼎鼎大名來看,他的飛行技術嫻熟得不像是個一年級的新生。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場比賽進行到一大半的時候,他的掃帚忽然像是中了某種咒語一樣在空中瘋狂地顛簸甩動起來——他無比努力地試圖讓它冷靜下來,但這并沒有什么用處。 當我以為他會從掃帚上面跌下去,并且在醫療翼待上那么個三天兩夜的時候他卻又手腳并用地竄了回去——重新回到掌控中的掃帚載著他朝地面上俯沖過去——意料之內的,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和他一起摔下去的還有他嘴里的金色飛賊。 他抓住了金色飛賊,這場比賽的勝利屬于格蘭芬多。 在歡呼雀躍的人群之中,我看見那對雙胞胎把哈利舉了起來。格蘭芬多球隊的隊員們互相擁抱著,而看臺上的人們則放肆地尖叫著,慶祝著這次勝利。 我忽然之間又想起了艾比蓋爾——她飛揚的黑發,飄動的衣袍,和毅然決然跳下掃帚奮力去抓金色飛賊的身影。 這時候我才恍惚意識到,我已經有段日子沒見到她了。 當那對雙胞胎把飛路粉交給我的時候,與我而言魁地奇球賽就算是告一段落(即使我還是去看了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比賽) 我從一個叫喬瑟琳的三年級拉文克勞嘴里得知了艾比蓋爾的去向——她告訴我這位“魁地奇明星”在這個時間點一定會回到休息室里面去(同時她還和我滔滔不絕地講述了艾比蓋爾是多么酷的一個姑娘)——于是我輕松地在拉文克勞塔最頂端的地方找到了她。 把飛路粉送給艾比蓋爾的時候,她正在一個人站在休息室的門口盯著木門,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在我把那一小袋飛路粉遞給她之后,她朝我笑了笑。 “你站在這里做什么?”我小聲詢問她,即使我身邊根本沒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小聲說話。“是忘記了休息室的口令了嗎?” 她搖了搖頭,把那個小袋子塞進了黑袍的口袋里面。 “我在思考鷹環的提問。”她放好東西之后回答道。“回答不出來就進不去——你要來試一試嗎?” 實際上,我很想答應她——我對那個鷹環能提出的問題十分好奇,這份好奇絲毫不少于我對新的魔藥知識的好奇——如果我沒有聽到身后傳來的一個女聲的話,說不定我已經加入她了。 “艾比蓋爾!” 那個高聲叫艾比蓋爾的女聲陌生卻又十分耳熟——我回頭一看,站在那里的是佩內洛.克里瓦特和一個高個子的紅發男生。 而她身邊站著的不是別人。那赫然是帕西.韋斯萊。 帕西還是我印象之中的樣子。不同于他的兄弟們,他的頭發永遠梳理得整整齊齊,那金絲邊的眼鏡也穩穩地架在鼻梁上面。 唯一不同的是,他打理得服服帖帖的嶄新黑袍上掛著一個閃閃發亮的級長徽章。 ——我忽然之間意識到,和他的兄弟所說的那樣,他確實如愿以償地當上了級長。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我的腦海里只是叫囂著“快逃走,千萬不要回頭”——我沒辦法戰勝這個念頭,它像是來自深淵的惡魔一樣,死死的糾纏著我。 我又想起佩內洛看著我的那個眼神——她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是我搞砸了這一切,是我親手把帕西.韋斯萊給予我的友情給親手毀掉的。 而我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我確實一點也不了解帕西.韋斯萊的事實。 于是我急匆匆地和艾比蓋爾告了別,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拉文克勞塔——即使我很快就意識到我這充滿逃避意識的行為無異于在宣布“西德利亞是個無用的懦夫” 自從那天我離開拉文克勞塔之后,我的生活很快又回到了正軌上面——我依舊熱衷于到圖書館去,即使阿曼達怎么抱怨也無濟于事(“西德利亞,我懷疑是分院帽是老糊涂了,你一定是屬于拉文克勞那群書呆子的!”) 當她終于停止對我的抱怨,改去關注其他事情的時候我才恍惚意識到——比魁地奇更值得這位忠實球迷關注的事情出現了。 而除了即將到來的圣誕節,我想不出任何其他事情來。 步入了十二月的英格蘭幾乎每天都在飄著雪。一眼望過去,四周都堆滿了積雪——不管是城堡上,樹上,或是地上,白皚皚的雪無處不在。而就在變形術走廊外的庭院上面也堆滿了高大的雪人,也總有人熱衷于在雪它們身邊打雪仗。 我去過一次黑湖邊上,湖面上已經結了冰。湖邊堆積的冰雪并沒有因為偏遠而減少。恰恰相反的,它們更加張狂放肆,一腳踩下去甚至能沒過我的腳背。 我成日戴著圍巾,風雪成了我去圖書館的最大的阻礙——冒著寒風到圖書館去顯然易見地不是什么好主意,我更寧愿縮在休息室的沙發上喝熱巧克力。 我以為這樣舒適的日子能一直持續到圣誕節放假的時候——但斯內普教授從來不會如我所愿。他和麥格教授一起布置下來的魔藥和變形術論文把我打了個措手不及,我不得不在一個周三的下午冒著風雪跑到圖書館去。 前往圖書館的路上我再次路過了變形術走廊。庭院里面的雪人倒了一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幾個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四周的角落里面。 而庭院的中間站著幾個人——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兩個熟悉的紅色腦袋。他們幾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著,時不時還穿出幾聲低笑來——這聽上去有些可怖。 “我想有人會遭殃了。”我這么想著晃了晃腦袋,我頭上戴著的帽子上的絨球隨著我的動作也晃蕩了幾下。“我想我最好快點離開這里。” 于是我邁開腳步,微微壓低了身子以此來繞過他們的視線。 我躡手躡腳的行為在某種意義上確實是成功了——我就這么貓著腰走過了一大段走廊,甚至連腳下的冰渣也沒被我踩得“嘎吱”作響。 眼看著我就要走出這段走廊,徹底遠離韋斯萊那對雙胞胎了。可是冷不防在我耳邊炸響的聲音再次把我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 “jellylegs curse.1” 念出咒語的女聲冷靜又清晰,幾乎是立刻的,我感覺我的雙腿驟然失去了知覺。而后它們軟綿綿地再也使不上勁兒,我只能任由它們帶著我整個載倒在了滿是冰渣的地上。 我聽見一聲小聲的咒罵,而后是雜亂的腳步跑過走廊,一直來到了我的身邊。 當這只害我跌倒的手的主人把我從冰冷的地面上扶起來時,我感覺到她柔順的發絲蹭過我的鼻尖,帶過絲絲縷縷的,不知名的花香。 而后我看見了艾比蓋爾的臉。 “你在這里做什么?”我看見她挑起了她那細長的眉毛,瞇了瞇雙眼。 我忍住了自己痛得哼哼的沖動,學著她的樣子挑起了眉毛:“我也想問你這個問題,艾比蓋爾——” 我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她用力地一拽我的衣領,把我整個從地上拉了起來。而后不等我的腿恢復任何的知覺,她便半扯半抱地把我拉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我從沒想過她的力氣如此之大——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小皮靴與地上的冰渣摩擦而過。 “聽著,”她低聲說道。“我馬上就回來,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驚訝——知道嗎?” 我望著她那雙認真的藍色眼睛,把無數就要脫口而出的話又憋回了肚子里。 她滿意地沖我點了點頭,轉身朝著通往庭院的地方走去了。 我掙扎著翻了個身,透過空隙,我看見這個黑發姑娘一直踏過庭院里的積雪,直直地朝著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人群走去。而那些本來湊在一起的人見了她,又紛紛散開了一些。 “你們好。”我聽見她的聲音在庭院之中響起,傳到我的耳朵里面時聽上去并不是那么真切。“我要找一下這兩位韋斯萊先生,好好聊一聊一些私事。”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而那些人明顯也不敢相信。就連那對雙胞胎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沒問題,小姐。請便。”不知道是誰這么說了一句,而后那群人哄笑著散開了,只留下艾比蓋爾和那兩個雙胞胎站在庭院中央。 我看見艾比蓋爾低聲說了句什么,而那對雙胞胎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給予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她忽然就變了臉色。 她退開了兩步,不知道從那里變出了一小塊搓成了球的冰雪——下一秒,她把這團雪球惡狠狠地砸到了站在右邊的那個人臉上。 這對雙胞胎明顯沒有從這突然的變故之中反應過來,直到幾秒鐘之后,站在左邊的那個才意識到應該砸回去給他的兄弟報仇。而也就是這微微的愣神,她已經從口袋里面摸出了她的魔杖。 魔杖一揮,我只看見面前的人軟綿綿地跌進了一攤積雪里面。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艾比蓋爾將魔杖在手上一轉,干凈利落地指向了先前被雪球砸中了臉的男生。她危險地瞇起自己的眼睛,薄唇里面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句刻薄的話語。 “惡作劇感覺如何,韋斯萊?”她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刻薄的冷笑,微微抖了抖自己手中的魔杖。“我想你們也會非常享受被惡作劇,是不是?” “tarantallegra.2” 她面無表情地念出了咒語,而那個韋斯萊的雙腿忽然之間像是不受控制一樣瘋狂地跳起了舞來,把地上的雪踢得到處都是——甚至還有一些飛濺到了他兄弟的臉上。 但她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面前那對狼狽的雙胞胎的身上,而是轉身朝著我的位置走了過來。她走得很快,黑色的衣袍在風中搖晃著,和她飄舞的頭發如出一轍。 見到我之后,她揮了揮魔杖——我立刻感覺自己的雙腿不再癱軟,能夠行動自如了。即使我現在依舊挪不動我的腿(梅林啊,我震驚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她快速而簡潔地說道,伸手握住我的手腕。“我們到西塔樓上面去說。” 而后她拉著我的手,踏著滿走廊的冰雪朝著我們熟悉的地方跑去。我跟在她后面磕磕絆絆地跑著,努力不讓自己再次跌倒在地上。 她拉著我一路跑上西塔樓的臺階,腳下的白雪被我們匆忙的動作給蹭掉了大半。在我踏入入口的門廳之后,她松開了我的手,獨自一人靠在一旁喘著氣。 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到西塔樓上面去了,我甚至記不清這里是不是它應有的樣子。 這里空蕩蕩的,只有地上堆積的一小層薄薄的白雪。我們的腳印凌亂地分布在上面,顯得即突兀卻又合情合理。 她施了個清理一新,掃出一塊空余的地方。而后一言不發地解開自己披在身上的黑袍,把它仔細地鋪在地上好讓我們坐下談話。 她沒有在里面穿校服,甚至連領帶也沒有打——那是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看上去柔軟又暖和。她的黑發鋪在毛衣上面,劃開了黑與白。 她在自己的黑袍上面坐了下去,朝我招了招手。 我挨著她坐了下來。 “好吧,從哪里開始呢。”她嘀咕著,似乎是在思考著自己該從何講起。 我把腿彎曲到胸前抱著,下巴放在膝蓋上面小聲說了句:“你如果說不喜歡他們我是能夠理解你的。”——我的聲音聽上去像是風里的葉子一樣微微顫抖著。我能感受到她偏頭看了我一眼,可是我沒有轉過臉去看她。 “我確實不喜歡他們和那些蹩腳惡劣的所謂惡作劇。”半晌后她開口說道。“我不是故意對你施咒的。只是你的動作太顯眼了,韋斯萊會發現你——這樣對我來說就太麻煩了。” 我忽然就覺得有些尷尬起來——我貓著腰躡手躡腳的動作被這位姑娘看得一清二楚。而更糟糕的是,那對雙胞胎也許也看見了我的動作——只是他們沒有來得及挑明這一點。 我感覺臉頰上燒起熾熱的溫度,即使在這冰涼的十二月的天氣里也保持著灼熱。我扯了扯自己的圍巾,笨拙地轉移起話題來:“說到這對雙胞胎——你有沒有見過他們身邊的那個斯萊特林的小姑娘?” ——那個叫南丁格爾的,在火車上和雙胞胎相談甚歡的小姑娘。我好奇她會不會得知這件事情——又或者說,我總認為這件事會傳到她的耳朵里面。 我看見她蹙起了眉頭。 “我知道她。”她冷哼一聲。“南丁格爾。她和韋斯萊走得近我并不奇怪,你如果有空可以去問問她怎么讓一個物體追著人跑。但我不認為她會樂意幫你解答。” 我忽然就覺得后腦勺痛起來——我想起了那個在圖書館的下午,追著我滿圖書館跑的《你所不知道的魔藥》。而我也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他們為什么會在圖書館里面,看到我被書襲擊后又第一個跑在前面。 ——因為那本書根本就是他們施咒過后的杰作。 我什么也沒有說,什么也說不出來。我甚至暗暗有些贊許艾比蓋爾的行為——她那一下快速又敏捷,像是捕食獵物的鷹一樣,不留退路。 艾比蓋爾還在說些什么,她的聲音不大,在塔樓里面十分清晰——可是我卻又聽不清她在說什么,只能看到她的嘴開開合合,其余的什么也聽不見了。 ——我的母親說的一點也沒錯,那對雙胞胎確確實實都是無理的麻煩本身。自從認識他們之后我從沒有從他們身上討到過一絲一毫的便宜。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始終沒有辦法真正地生他們兩個的氣。 幫我擋住帕西.韋斯萊的身影,夜游時候拉住我的手,他們故意逗我發笑時候講的笑話(雖然有些聽上去有些蹩腳而無趣) 說到底,也許那些所謂的麻煩都算不上是什么罪孽深重的壞事兒。 ——也許正像帕西.韋斯萊所說的那樣,他們心腸不壞,只是熱衷于玩笑與惡作劇。 也僅此而已。 和艾比蓋爾分開的時候,她沒有再說些什么。只是一言不發地把自己的黑袍披上,叮囑我回去的路上注意腳下的冰雪——“我希望你的腿還能好好走路——再次說明,我不是故意的。” 我胡亂地點了點頭,在她走到岔路口的時候卻又忽然想起了那對被她施了咒的雙胞胎——于是我叫住了她:“說實在的,艾比蓋爾——那兩個韋斯萊的咒語能解除嗎?” 她站在岔路口回頭望著我,寬大的黑袍把她整個裹在了里面,衣袍的下擺隨著風微微飄動著。她那張白得像雪一樣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半晌朝我露出一絲笑容。 “這不是什么難事,弗洛倫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對咒語束手無措的。” 她朝我眨了眨眼睛,沒有再說什么。只是轉身順著她的那條路往下走去了。 我也得以繼續前往圖書館去找我要的書籍。 離開西塔樓的時候,我忽然鬼使神差地抬起頭來。在沒有陽光的天空上面飄飄悠悠地掉下來一片雪花,輕巧地落上了我的鼻尖。 ※※※※※※※※※※※※※※※※※※※※ 1軟腿咒:中咒的巫師即刻變為軟腳蝦,無法行動 2塔朗泰拉舞:使雙腿跳起一種舞步 弗洛倫斯:我還能怎樣,能怎樣,還不是把你們原諒x 下次更新會是周五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