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柜一愣，不過很快回神，笑著回答：“夫人，咱們這鎮上就一家佟氏布莊，佟家唯一一家有染房。”

    “就一家？”方言聞言陷入沉思。

    “對。夫人問這個可是……”

    楊掌柜話沒說完被剛走進來的張繼給伸手阻止了，便停下話跟著輕聲出去了。

    張繼過去坐在對面，提壺倒茶。

    泊泊清冽的倒水聲把方言拉回神，看見對面的張繼，眉眼頓時一彎，“回來了。”

    張繼同樣微笑，“嗯。休息好了？”

    方言伸伸腰，笑，“對，沒想到我都能睡了一路。”

    張繼把茶杯放到他面前，無奈道：“你那是一直沒睡好，今天出來就先別想這些，好好休息兩天。”

    方言本想說哪可能，可是看到張繼的神情話到嘴邊又改了，笑著點頭。

    “好啊。”

    第54章

    方言沒有喝反而站了起來, “要去夫子家了嗎？那走吧。”　若再晚點去就趕上人家吃飯時間, 那多不合適。

    張繼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于是點點頭, “那走吧，晚些和你去布莊看看。”

    方言一聽略驚喜地抬頭，“你都聽見了？”

    “嗯。”張繼只是笑笑, 應了一聲，“以后只要我有時間都陪你去。”

    方言張張嘴卻又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最后只是朝他粲然一笑。

    “走吧，車子也準備好了。”張繼伸手攬著他后肩往外走, 方言也沒有掙脫。

    出去正好見到楊掌柜正指揮著鋪子里的伙計搬著布匹放上車, 見到兩人出來忙過來行禮。

    “少爺夫人, 都準備好了。”

    “嗯。”張繼淡淡地應了一聲, 扶著方言先讓他坐上車, 這才又吩咐道：“我們可能會晚些回來, 你派人去小院那邊收拾一下, 晚上我們在這歇下。”

    “是。少爺夫人慢走。”

    “回吧。”張繼說完轉身上車，得到掌柜示意一個伙計趕緊上前去牽馬。

    方言往里坐一些給張繼坐下, 探頭從布簾縫里看看外頭，“這樣會不會張揚了些？”

    自從學會趕車之后，他上哪基本就都是自己趕車的。

    對他頗為了解的張繼一下就明白他說的什么，安撫地拍拍他手，笑道：“沒事，而且這些以后你恐怕都要慢慢習慣。”說到這突然頓了頓，看著方言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討厭這樣嗎？”

    方言盯著他, 半晌搖搖頭，“沒關系，是我一時沒轉過來而已。”

    再說日后要是生意做大，一些必要的排場還是該有的，更何況現在這人現在的身份，可不能讓別小瞧了去，咱可不是窮舉人。

    想到這方言頓時釋然，“蘇老那離咱們這遠不？要不你也瞇一會吧。”

    張繼剛想搖頭，可看到方言臉帶關心頓時就點點頭，然后往他那邊一靠，頭枕在他肩上了。

    “那我瞇一下。”

    “嗯。”方言不疑有他，還順勢挪動了一下姿勢，好讓他枕得更舒服點。畢竟早上他可是枕著人家睡了一路呢。

    本來他還做好了要麻半邊身子的準備，結果車子走了沒多久就停下了，聽到外頭伙計提醒的聲音，他還愣了一下呢。

    最后還是張繼淡定坐起身，讓伙計上前去叫門，再很自然地拉著他下車站在車旁等候，直到里邊人出來聽了他們的身份，趕緊領著他們進門，方言幾乎全程都有點懵。

    當那扇有些厚重的大門在身后關上發出略沉重的聲音，才把方言給拉回神。

    略責怪地斜眼身邊的人，可惜接收到視線的某人依然淡定回他溫柔一笑，方言暗暗磨牙，打算暫時不與他計較。

    因為正廳到了。

    和他們村里的房屋格局不同，蘇家的園子更像四合院，只是面積沒那么大。當然，后面的格局方言也是沒見到不清楚，只是按著大門進來到正廳的些許格局判定而已。

    蘇老夫子方言也跟著見過幾次，是個既嚴肅又和藹的老人。嚴肅是對張繼他們這些讀書人，要求很是嚴格，若是一個不好還會有打手心的懲罰，為此張毅才會見蘇夫子如老鼠見了貓，每次說要來拜見夫子時都是百般找借口。

    想到早上張毅為了能跟來而主動鬧著說也想念蘇老的樣子，方言一個沒忍住想笑，趕緊低頭去。

    “哈哈，原來是你們來了，快進來。”蘇老夫子瞧見他們，嚴肅的神情頓時破功。

    對于其他人一般就是一個慈祥的老人。

    他旁邊的蘇老夫人同樣也是笑瞇瞇的，連連擺手示意方言上前去，拉著方言的手上下打量了一會憐惜地說：“瞧瞧，又瘦了。來來來，別站著，快坐下。”說完讓他在自己身邊坐下。

    “你們這些孩子就是不好好休息吃飯，看看看看，一個個的都瘦了好多。”

    蘇老爺子看看方言跟著點點頭，可當轉向張繼之后神色為之一變，“讀書不辛苦點怎么行？別以為考上了個舉人就開始狂妄自大，滿朝你這樣的那是多如過江之鯽。”

    “是，師傅。”張繼忙恭謹回答，“弟子自會再接再厲，絕不輕狂。不辜負師傅的教誨。”

    “嗯。”蘇老爺子滿意地撫著胡須頷首，神色又變得稍微緩和，打了棒子開始給點棗子，“不過這次考得還算不錯，這次顧大人和老夫有些交情，你這次寫的文章我也看了，還算差強人意吧……”

    “行了，老爺。”剛夸了一句又忍不住開始習慣性地批評，結果卻被老夫人給打斷了。

    蘇老夫人瞪了蘇老一眼，看著張繼同樣慈愛，“繼兒，今兒別聽你師傅的，他就這老毛病，天天盼著你來呢，一來了吧又死要面子一個勁嘮叨，依我看吶，這哪天要是繼兒和言兒煩了不上門，看你還叨叨什么！”

    “你……婦人懂什么？”蘇老爺子被老夫人這一頓搶白戳破，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但也只色厲內茬地嘟囔一句。